一陣風輕輕吹過，帶著河水的清涼。
    楚白看著眼前的葉子，滿眼迷茫。
    他是誰？
    寒拾是誰？
    沒有記憶，沒有過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看不到希望，尋不到出口。他就像被困在黑暗的牢籠裏，四下無人，寂靜無聲。
    楚白攥著拳頭，咬緊了牙，就像一隻困頓的小獸。
    他隻有何年。
    何年不會去猜忌他，不會放棄他，不會強塞給他他所不知道的記憶，不會逼迫他接收曾經的自己。
    也許他們都一樣吧，都在孑孓獨行，茫茫的沒有盡頭的世上尋找自己的道。
    楚白眯起眼，輕輕擦著額頭的汗。
    他背著何年，背著劍，沿著河岸走。他也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可以去哪。
    所幸沒走多遠就有一個破敗的寺廟。應該被人們舍棄很久了，紅磚牆也塌了大半，門口結滿了蜘蛛網。
    隨手一揮便是塵土飛揚。
    廟裏的佛像也隻剩半個身子，空心的佛身裏還有一些人們扔棄的短香。
    楚白小心地把何年放下來，讓他靠著一根柱子。
    然後用靈力幫著何年把毒逼出來。
    怨靈的毒雖不如忘川水，但也算得上排前幾的毒了。楚白消耗了不少靈力才把何年體內的毒清得差不多了。
    頭又在疼了。
    楚白坐得離何年遠遠的，生怕自己發狂誤傷了他。
    他不知道遺歡究竟要做什麼，但是他能清晰感受到——他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或者說現在的他更接近原來的那個他了。
    時常的頭疼，時常的暴躁。他甚至都控製不了自己，每次他發狂，亂砸東西。遺歡就站在不遠處，含著笑靜靜地看著。就像，就像睥睨一隻螻蟻。
    楚白緊緊地攥著手，拚命地克製著那毀壞一切的衝動。
    他不能，他不能！
    楚白好想把自己藏起來，把自己所有的肮髒和醜惡都藏起來。這樣不堪的他怎麼追隨何年呢？
    何年輕聲哼了一聲，慢慢轉醒。楚白瞪大眼睛，心裏滿是慌張。
    要醒了麼？
    “小祖宗，你在那裏幹什麼呢？對了，怨靈被你幹掉了吧。你沒受傷吧。”
    何年醒來精神好得很，生龍活虎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半死不活的樣子。
    楚白臉色蒼白，湖藍色眼睛輕輕眨了眨。然後衝著何年笑道：“年哥哥，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
    何年微微有些不適應小祖宗喊他年哥哥，畢竟好久之前不是給糾正過來了麼。怎麼現在又回去了？
    “我沒事，不過我就是有些奇怪。”何年抓了抓額間的頭發，語氣很是納悶。
    “你說這個地方也沒有妖氣，也沒有聽他們說什麼命案。不該啊，小祖宗，你怎麼看？”何年扭頭看著楚白疑惑問道。
    楚白把臉埋在手臂裏，聲音低低地說道：“這個怨靈可能是才形成不久的。而且是情怨，力量比較強。”
    何年聽罷不禁唏噓。果然世間情之一字最傷人。連他和楚白兩個無辜的過路人都深受其害。
    也許是何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並沒有發現楚白聲音裏的顫抖和壓抑。
    “哎呀，我忘了！”何年猛地一拍大腿，利落地翻身起來，然後拾起佩劍懊惱地說道：“我都忘了，這是源息城啊。東麵的源息河可一直有個傳說的。”
    楚白低聲應著，興致缺缺。
    何年以為小祖宗是困了，便說道：“你很困嗎？那你歇會吧。咱們等到半下午再走。”
    楚白忙點了點頭，閉眼睡過去。何年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小祖宗這是幾天沒睡了？困成這個樣子？
    於是兩個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各自歇息。何年睡得香甜，楚白等頭疼慢慢好了之後，就坐著發呆。
    什麼也不想，什麼都不願想。
    楚白靜靜地看著何年。
    就這樣多好。
    可是楚白還是好怕，怕何年知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會嫌棄自己，怕自己變得更糟糕。
    前方的路已經變了方向。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走下去，會去到哪一種的結局。
    楚白頹敗地閉上眼，靠著身後的柱子一動不動。
    何年，遺歡，何年，遺歡……

    作者閑話：

    小可愛們是不是也快考試了呐，~最近沒有人留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