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你在聽我說話麼？”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輕男子背著一筐紙人衝著一個婦人笑道。
    婦人貌美，烏黑如墨的長發由一支木釵緊緊綰著，雖是一身粗布衣裳，卻仍掩不住那風華。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我了。”婦人笑了笑，滿目溫情。
    “那我就去集上了。”男子擦了擦額間的汗，走出了有些破落的小院。
    婦人目送著丈夫離開，直至男子身影消失在了小路盡頭她才轉身準備回屋。
    “小娘子，你家那個短命鬼出去了？”一個潑皮笑著湊到婦人麵前，臉上表情甚是猥瑣下流。這人正是鎮上有名的混混嚴駑。
    婦人輕飄飄地瞥了嚴駑一眼笑道：“呸，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前幾天還抓著阿玲的手不放。今個怎麼沒去她那啊。”
    嚴駑又往前湊了湊，嬉皮笑臉道：“小娘子，阿玲哪有你貌美啊。我那是逗她玩呢。”
    婦人用手推了推嚴駑，討好道：“快從我家院子出去吧，讓人看了去？”
    嚴駑抓著婦人白皙的手哈哈笑道：“小娘子，怕什麼？爺還能虧待你？”
    婦人笑著看向嚴駑，眼神卻分明與方才不一樣了。如果說看向她丈夫是滿心愛慕，剛剛是放蕩下流，那麼現在則是嘲諷輕蔑。
    男輕男子背著竹筐往鎮上的集市走去。路上遇到不少熟人，男子為了早點到也沒有說話，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他身子不爭氣，常年要用藥吊著。委屈了阿暖跟著他受委屈。自打開了春他的身子漸漸有了點起色，所以他就把賣紙人的事攬了下來。
    這樣阿暖就不用那般辛勞了。
    年輕男子停下來，微微喘了喘氣。
    一個紙人七文錢，這一筐都賣了，再加上他原來攢的那些，大約就可以給阿暖買個簪子了。
    想到這裏，男子不禁彎起唇角笑了起來。
    阿暖會很開心吧。
    男子在集市上擺好攤子，就坐在一邊的石頭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
    旁邊的人見狀，紛紛笑道：“你這人好奇怪，來這裏賣東西還帶著書？”
    男子好脾氣地衝其他人說道：“書不可廢，況且這一賣就要賣半日，浪費了可惜。”
    旁人看著這個清瘦的男子，都笑了起來。
    “小哥，看著你麵生。”一個人有點好奇。
    “我的確才來此地不久。”男子輕輕地笑了笑。
    “你是哪裏人士？怎麼來我們這小鎮了。”
    男子微微愣了愣，最終也沒說什麼。
    其他人已經湊在一邊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男子看著手裏捧著的書，陷入沉思。
    似是過了許久，他才無聲地笑了笑，翻開手裏的書開始看。
    隻是那張臉蒼白而悲哀。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就到了大中午。那一筐紙人賣了小半筐，和前幾日差不多。
    生意不好不壞，日子湊湊合合。
    街上人煙稀少，這會幾乎都在家吃飯。
    男子收起書，背著竹筐往家走。
    “阿暖，我回來了。”男子推開門輕聲喚道。
    婦人聞聲忙從屋內出來，邊幫著男子卸下竹筐，邊關切問道：“累壞了吧，我，我馬上就做好飯了。你先回屋裏歇一歇。”
    男子微微彎腰，用額頭抵著自己嬌妻的額，低聲笑了笑：“阿暖，謝謝你。”
    婦人聞言眼圈一紅，手輕輕拍了拍自家丈夫的背。
    “怎麼都是幾十年，和你才有意義。”
    兩人相擁片刻，身邊卻充斥著無限悲涼和絕望。
    此刻的兩人各懷心事，卻誰也沒有先開口。
    婦人輕輕地推開丈夫，小聲說道：“飯菜還沒好，你回屋吧。”然後紅著臉跑去了廚房。
    男子看著破敗的小院，四麵磚牆低聲笑了笑。
    “上京，回不去了。”
    男子失魂落魄地走進屋內。
    “爹，我沒用。萬般諸事，皆不由我。”

    作者閑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新故事裏的“伊人”和男主出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