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坐了半年牢罷了。吃穿不愁，用度不凡。”蘇嫿的聲音從夜幕裏傳來，朦朦朧朧極其不真實。
    牧久靠在身後的櫃子上，有些頹然。
    環顧四周，新的鍋碗瓢盆，新的桌子，新買的米和菜。她在這裏已經四年了，舊東西怎麼會這麼新？
    牢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嫿住在另一間獨立的小屋子裏。牧久在她門外站了一會，裏麵熄了蠟燭。牧久輕輕地後退幾步，望著半空中洋洋灑灑的雪。
    “蘇嫿，我記得以前你總說，耍我很好玩。現在呢？好玩嗎？”牧久憤怒地質問著，連同那不易察覺的顫抖一齊清晰地飄進蘇嫿的耳朵裏。
    “蘇嫿，牢裏發生了什麼對不對？你才不是什麼狗屁溫柔大方的人！蘇嫿！你說話！”
    牧久雙目赤紅，發頂已經積了一層雪。
    屋裏安靜得就像沒人一樣。
    牧久等啊等啊，等了許久也沒人回應他。
    “嗬，嗬嗬——”牧久輕聲笑著，目光渙散。
    “你為什麼不說話？蘇嫿，你不是向來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麼？”
    牧久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走回自己那間小屋子。才進了門，一口血便嘔了出來。
    牧久用自己的絹子抹了那血跡，呆愣了許久。最後才嘲弄地笑了笑，倒在床上昏睡。
    他現在真的是不可理喻。
    明明是那麼喜歡的人，卻偏偏留她一個人在牢獄之中，讓她一個人在北疆待了多年，讓她一個人承擔那麼多的不測和苦澀。
    明明，明明那麼喜歡她啊。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啊。
    卻偏偏能做到不管不顧，不聞不問。
    任憑夜裏痛得撕心裂肺，任憑夜夜驚醒，難有好眠。
    他也不去尋她，一次也沒有。
    牧久眼眶紅得厲害。
    “牧久，我沒有耍你。”
    “而且，我是真的喜歡你。從前，現在，未來。”
    “可是你不屑。”
    北風呼嘯，雪花鋪天蓋地。就像要把這裏掩埋了一樣。
    蘇嫿的聲音輕輕地從屋裏傳出來，飄散在風裏。
    牧久醒來已經是半上午了，推開門，外麵雪已經停了。再也看不到昨夜的半點痕跡。
    蘇嫿坐在小院裏，擦著自己的彎刀。
    牧久淡漠地看了眼蘇嫿，回身洗漱去了。
    蘇嫿從頭到尾沒有看牧久一眼。
    待牧久再出來，小院裏已沒了蘇嫿的影子。大門敞開著吹著冷冷的風。
    牧久的心就像這個小院子一樣，滿是寒風凜冽。
    他站在小院裏，盯著那扇門看了許久。事到如今，他還在期待什麼呢？最終隻是低垂了眼睛，轉身回了屋。
    蘇嫿三天沒有回去，牧久等了她三天。
    第四天清晨，牧久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裹，背著劍離開了。
    蘇嫿第六天中午才回家。
    原本整潔的衣服，此時已經破破爛爛，滿是血汙了。
    “牧久——幫我倒杯水。”蘇嫿衝著屋子喊了一聲。
    久久無人回應。
    蘇嫿忍不住推開門進去，卻隻見一室冷清。
    “所以是，走了啊。”蘇嫿後退了幾步，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
    “牧——”蘇嫿有些驚喜地轉身笑道。
    遺歡挑了挑眉，笑著看向蘇嫿。
    “怎麼？想你的小情人了？”
    蘇嫿收起臉上的驚喜，平淡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遺歡也不見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道：“自是有事找你。”
    “何事？”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遺歡把玩著手中的木枝，語氣漫不經心。
    “看在你特意跑一趟的份上，我再說一次，我——”
    “停——”遺歡猛地喊停，蘇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遺歡站起身彎下腰來，直直地看著蘇嫿的眼睛。
    “我不著急要你的回答。你要知道，我從不給別人第三次機會。”
    遺歡說完，便往外走去。
    “哦，對了，我剛剛看到你的小情人了。被凶煞圍了一圈。哎呀呀，好生狼狽啊。”遺歡走到院子裏，頓了頓步子，笑道。

    作者閑話：

    (⊙o⊙)…其實牧久是喜歡蘇嫿的，隻是藏在心裏最深的地方
    (⊙o⊙)…其實蘇嫿也是喜歡牧久，隻是放在最明顯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