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春夏秋冬  五十章 他和楚悅還真是挺般配的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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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有蕭森的死訊壓著,第二天薛家那個有名的私生子和S市名媛訂婚的消息並沒有見報,不過楚悅還是在朋友圈刷到了嚴小姐曬的自己的訂婚戒指。
    S市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和嚴小姐不熟,卻又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互加了微信。
    他點開那個漂亮的頭像,將嚴思雪的朋友圈一直刷到半年前,一邊刷一邊冷笑。
    嚴思雪在朋友圈裏稱薛林筠為薛先生,秀了不少恩愛,什麼薛先生今天送的花,什麼薛先生昨晚帶我去的那家餐廳好棒。
    柔情蜜意,可見一斑。
    半年。在一起半年。楚悅喝了一口咖啡,冷笑也隨之抿去。和別的女人交往的同時,回來找他破鏡重圓。
    這波操作,他真的要為他喊666。
    他還是想不通,薛林筠如今被薛家承認了身份,前途無量,又美人在懷,為什麼回國後還要巴巴地來找他演那麼一出苦肉計?
    因為愛?
    嗬。去他媽的。楚悅嘴角又漫起一絲冷笑,關掉了手機。
    薛家大多是基督教徒,所以蕭森的葬禮在S市大教堂舉辦。
    那天是個陰天,風呼呼的吹,吹散了最後一點脈脈溫情,氣氛都變得劍拔弩張。
    即使薛家極力壓製,媒體和公眾的好奇心還是壓不住,教堂外滿是閃光燈和鬧哄哄的人群。甚至還有過氣的明星過來蹭個鏡頭。
    一場本來應該悲傷的葬禮,又被變成了一出鬧劇。
    司機一打開車門,楚悅一條腿剛邁出來,就被話筒和鏡頭包圍。
    “楚先生,請問您現在是什麼感受?”
    “楚先生,傳聞您和您的母親關係不和,請問是真的嗎?”
    “楚先生,聽說您母親的死另有隱情,您是否了解?”
    ……
    楚悅依舊是個鏡頭的孤兒,麵無表情,不言不語。
    保鏢護著他往前走,幾乎是用硬邦邦的肉體為他擠出了一條路。
    而他在那條路的盡頭看到了傅雲歌。
    年輕的精英,事業有成,又生得英俊挺拔,還和他這個臭名昭著的同性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屢次被媒體曝出約會照片。
    傅雲歌一出現,自然是又一次引爆了現場。
    “傅總!傅總!請問您這次來參加葬禮,是誰邀請的?”
    “請問您是和楚先生一起來的嗎?”
    “兩位是什麼關係呢?”
    ……
    傅雲歌臉色陰鷙得可怕,那一身氣場讓本來十分激動的記者們都冷卻了幾分。待到楚悅走過來,他臉色才緩和了幾分,把人一攬,一起往教堂裏走去。
    這個維護的動作引起現場一片嘩然,然而傅雲歌全然不在乎。
    僅僅兩天不見,他就深深體會到了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忍到蕭森的葬禮,他是真的憋不住了,推掉了公司一應事務,匆忙趕了過來。還好他早上出門穿的黑色西裝,站在這裏也不是很突兀。
    他想楚悅會需要他。即使那天他們不歡而散,楚悅還是需要他的。
    楚悅也許是的確已經脆弱到需要支撐,傅雲歌的手一伸過來,他就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那天……真不是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傅雲歌解釋道,“我是打算等你媽媽的葬禮過去後,再告訴你的。”
    “回頭再說。”楚悅臉色漠然。
    S市上層社會的家庭結構向來吊詭。
    傅雲歌一直覺得自己家已經是個奇葩了。
    他媽是個同性戀,在法國和自己的同性伴侶同居。而他爸也不和他媽離婚,三人行樂此不疲,三個人在國外胡天胡地。
    從他十六歲開始,每年的聖誕節,他都要去巴黎參加那見鬼的家庭聚會——他的父母,還有他媽的女朋友,有幾年還有他爸的女朋友。
    而現在,他站在S市的大教堂裏,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猛然發現薛家也是獨樹一幟的奇葩。
    大概普通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奇葩的家庭各有各的奇葩。
    一個男人帶著他的私生子,他前妻的女兒,並叫來他亡妻和其前夫的兒子,一起參加亡妻的葬禮,甚至客席還坐著他的前妻。
    從家庭來看,他和楚悅還真是挺般配的。
    雖然薛家向來瞧不上蕭森,但畢竟她還是薛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葬禮怎麼說也要做足了樣子,薛老太太也親自出來主持大局。
    這個老女人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但看上去仿佛不過四十五歲,雍容華貴,又氣質出眾,淩厲的眸子依稀可見當年在S市商場呼風喚雨的鐵娘子風采。
    她最喜歡的孫子薛林筠站在她身邊。
    傅雲歌和楚悅一走進來,他抬頭迅速地瞟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楚悅作為死者親屬,是要參與葬禮流程的。傅雲歌一個外人,隻能依依不舍地放開他,看他走向那個吊詭的家庭。
    薛家到底家大勢大,裏麵是一個記者都沒漏進來,總算有點葬禮該有的模樣。
    整個葬禮都是西式的。
    牧師絮絮叨叨地念著禱告詞,眾人一片靜穆。
    楚悅作為蕭森的兒子,和薛林筠以及薛楓韻一起站在靈柩邊。
    高價聘請的唱詩班開始唱起了讚美詩,現場稍微熱鬧了一些。
    楚悅聽見薛林筠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和嚴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無力地乜斜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靈柩就擋在他們前麵,薛林筠大膽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悅,你相信我。”
    他試著抽出自己的手,薛林筠卻握得格外死,仿佛要把他的骨頭捏碎。也不是抽不出來,但那動作勢必很大,會引起眾人側目。薛林筠好像就是看準了這一點,肆無忌憚地抓著他的手。
    他恨極,咬緊了牙,恨不得把身邊這個男人撕碎。
    “不要和傅雲歌在一起。我受不了。”
    他忍了好些天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砸了下來。
    ——不要和傅雲歌在一起。我受不了。
    那他又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他受不受得了?欺騙,隱瞞,背叛,這些他無法忍受的東西,一次次為了他忍受。真是傻透了。他再不要經受這些了。
    喪母的疼痛也在這一刻漫上來,他哭得不能自抑。
    看到他的淚水,薛林筠也是慌了,很想抱抱他,卻又無法這麼做,隻能更用力握住他的手。
    隻是他不知道,他手心的溫度早就不能給楚悅溫暖了。
    他現在帶給楚悅的,隻有無盡的悲涼,和後悔。
    最後是遺體告別儀式,所有參加葬禮的人,都要依次上前來,和死者告別。
    薛林筠總算放開了楚悅的手。
    然後他便看見楚悅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沒有擦眼淚,而是把手指縫都擦了個遍,像手上有什麼髒東西一般。
    他心裏一陣抽痛。
    刀子般的視線刮在他臉上,他一扭頭,便看見傅雲歌像是要殺了他般,死死盯著他。
    他毫不畏懼地看過去。
    傅雲歌卻又把目光微微左移,移到楚悅身上。楚悅臉上淚痕微幹,不過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安靜地和他對視。
    這兩人之間那流動的奇怪的氛圍,讓薛林筠警鈴大作。
    他還記得那是六年前了,他和楚悅剛在一起不久。楚悅晚上和同學出去唱K,喝得有點多,撒嬌讓他去接他。他到了那個高檔的KTV,找到包廂,還沒進去,就看見一個男人攙著喝得爛醉的楚悅出來。那個男人解釋說自己是楚悅的朋友,碰巧看到了,就照顧一下。然而那雙邪氣的眼睛一鎖住楚悅,就帶著強烈的占有欲,仿佛要把楚悅一口一口吞吃下去。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滿敵意。
    那個男人就是傅雲歌。
    第二天楚悅酒醒,他問起這件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問起傅雲歌的名字,他輕描淡寫地說,就是以前的鄰居,不是很熟。
    盡管楚悅這麼不在意的樣子,他還是一直是忌諱傅雲歌的。看到傅雲歌的第一眼,他幾乎就可以確定,他和他一樣愛著楚悅。
    而這兩年,物換星移,太多的變故,他和楚悅越走越遠,而傅雲歌強勢地霸占了之前楚悅留給他的位置,他更是無法容忍。
    傅雲歌向遺體告別的流程不過走了幾分鍾,三個人卻都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
    靈柩被抬走火化,楚悅最後看了一眼蕭森的遺容,兩腿一軟差點癱下去。
    薛家請了最好的殯葬師,那出神入化的化妝術,蕭森看上去比活著的時候還要嬌媚幾分。
    看著那與自己相似的臉,到底是血脈相連,楚悅感覺胸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那一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
    那一刻他隻知道,這個給予他生命的女人,真的要離他而去了。
    媽。我不恨你了。如果你能聽見,我想告訴你,我不恨你了。如果你見到爸爸,記得跟他說,我很想他。
    撇去外麵那些喧鬧的媒體,葬禮總體上還是安靜又體麵的,但是最後卻在墓地的選擇上出了分歧。
    楚彥成臨死前留下遺願,要在自己的墓地邊空一個位置,留給妻子百年之後,兩人在天堂再續前緣。
    盡管他心愛的妻子在他死後,很快就背叛了他。
    但楚悅想,以爸爸的性格,以爸爸對媽媽的愛,他肯定已經原諒她了。他應該還是想要和她死後同眠的。
    所以他之前就和薛家商量好,把蕭森葬在他爸爸身邊。這也是他最後能為父母做的事。
    當時薛老太太同意了。
    可是現在,薛為卻臨時變卦,或者不是臨時變卦,是早有預謀,要把蕭森葬到他買下的另一個公墓裏。
    

    作者閑話:

    心碎,你們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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