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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被打碎，又重新拚就成兩年前那一幕。
    燈光晦暗的包廂，在座皆是S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在人前風光無限，而在那封閉的黑暗的包廂裏，他們毫不在意地展示自己最陰暗醜惡的一麵。小野模豐滿而虛假的胸脯，MB刻意捏起的嗓子，那些大人物淫邪的目光，通通讓他覺得惡心。但是他不能走，他有求於他們。
    當時傅雲歌就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腿上坐著一個外圍，精致的手指捏著高腳酒杯，隔著那些惡心的欲望與他對視著。他高高在上地看著他被灌酒，被人惡意地撫摸大腿和屁股，看著他無奈的掙紮。
    現在這個人又說愛他，用那樣真摯熱烈的目光粘著他。如果他真的愛他，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過。愛一個人真的是這樣子的嗎？像貓玩老鼠一樣？
    楚悅又有些困惑，最後還是果斷地打開了車門，一腳跨了出去，“今天麻煩傅總啦，今天就到這裏吧，傅總快回去休息吧，我會讓司機來接我的。”
    從昨晚到現在，他的心緒被薛林筠攪得一團亂，現在傅雲歌又朝他投了一顆重磅炸彈，把他轟得體無完膚。他不知道怎麼回應，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也許醒來後會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傅雲歌並沒有阻攔，他安靜地坐在駕駛室，聽著楚悅關上車門，腳步聲漸遠。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心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痛，他用手捂住了臉。
    如果小時候有人告訴他，住在你家隔壁的那個弱不禁風的小男孩，以後你會愛他愛得要死要活，他一定會在那時候，就把他寵到天上去。
    在愛上楚悅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對男人感興趣。初一他就談了戀愛，對象是學校裏最漂亮的女孩子，他騎著機車載著她穿過大小街道，她摟著他的腰，長發被風吹起撩過他的頭盔。初三畢業他把自己的初夜給了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姑娘，那是他們學校附近一所技校的學生，比同齡女孩成熟得多，長什麼樣他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個塗得血紅的嘴唇。一旦開了葷就停不下來，上高中後他幾乎每個月都要換個女朋友。那些女孩或是聽說過他的家世，或是喜歡他的長相，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被拐去酒店。
    除了泡妞，他還逃課，抽煙，酗酒，飆車，打架……那時候他一度覺得，人生麼，不過如此，愛情，也不過如此。直到那天他經過琴房，聽到那一段鋼琴曲。
    那天他是去接當時還是他女朋友的一個藝術生，她被老師留在琴房，要他過去接她。那時候已經很晚了，夜幕傾落下來，點綴著星月光芒。他步入那條即將改變他一生的長廊，鋼琴聲越來越近，一下一下按在他心上一般。他以前從不聽鋼琴曲，MP3裏全是吵鬧的搖滾。那一天仿佛是天意，讓他凝神細聽這一段，循著琴聲過去。
    透過學校老舊琴房的木窗，他看到了楚悅。他恍然發現，小時候那個瘦弱怯懦的小男孩，已經這般俊逸了。
    楚悅坐在黑色的鋼琴前，簡單的白襯衫顯得一塵不染，琴聲從他晶瑩的指尖涓涓流出，讓全世界都成了他的背景。
    後來過了很久，傅雲歌才知道，那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
    哦，是月光啊，他輕笑，的確是月光。
    月光那麼美，卻是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