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牧可怕的嘴唇幾乎要觸碰到江純熙的那一秒鍾，他慘叫了一聲。
    江純熙趁機拚命用膝蓋頂了他下胯一膝蓋，她沒看清楚，後麵是誰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他一棍，隻不過沒打到要害，打偏了。
    齊鵬的聲音憤憤地說：“這棒球棍沒加熱算你運氣。”
    “你這是做什麼？”劉子牧赤裸著上身，捂住被頂到的要害部位，從江純熙身上挪開，坐到旁邊的地上，滿臉怒容地質問齊鵬。“我和江純熙之間的事，礙著你什麼了？”
    “我要看宇宙飛船啟動……”齊鵬握著霍者給他的金屬棒球棍，隨時準備按下加熱的按鈕。“學海無涯……你大概不懂……”
    “就為這個？！”劉子牧苦笑，他以為他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怪人，忽然發現，好像奇怪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而且，她還得幫我去救人呢！蔡維佳和我們的兒子。”齊鵬笑了笑。“劉子牧，拿起你的衣服來，給我滾蛋，否則我叫你腦袋開花，或者身上多幾道紋身。你大腿上的血流出來有點兒發黑，中毒了嗎？”
    “不知道。”劉子牧低頭看大腿後側，那小刀插過的地方果然是流出了烏黑烏黑的血跡。他轉頭看著江純熙，問：“你的刀有毒？”
    “霍者說是對純種外星人有毒！”江純熙實話實說，她先前趁藍瀚不注意，把這折疊水果刀撿了起來，以防萬一，想不到竟然用上了。“也許，對混血來說，也是有毒的。”
    “也許，毒性相對發作得慢一些吧！劉子牧，我看你還是趕緊去找霍者要解藥吧！多呆在這裏一秒鍾，就少一點兒活下去的機會。”齊鵬試圖靠嘴巴勸走劉子牧，而不是靠武力。“而且，據我所知，如果中了毒的人，是沒辦法使用超能力的，不信你試試。”
    劉子牧的臉唰地一下憋紅了，齊鵬不是糊弄他的。他真的沒有辦法瞬間移動了。劉子牧撿起自己的衣物一直往前走，走著走著，他覺得眼睛有點兒花，就像在遊泳池裏看東西一樣模糊，天旋地轉的，他渾渾噩噩地朝著與那幾個人相反的方向走，他也不知道他打算去哪裏？也許是去找霍者，也許是去找被他丟失掉的江純熙。
    寒冷使他恢複了些許的理智，突然發現拿在手上的衣物，不知不覺中，已經掉落在了某處。
    他繼續赤裸著上身，目光呆滯地漫步在昏暗的洞穴裏，偶爾笨拙地跌倒，又再努力地爬起來。
    不久之後，迎麵走來一個人，是一個女人。
    劉子牧小心翼翼地湊到女人麵前，他看清楚了她的臉，明明就是他的江純熙，她秀氣的臉竟然又回到了他的視野之中，真是不可思議。但此時，劉子牧的心靈受到的創傷要比身體還要多，他幾乎是吼叫著問她：“你是同情我嗎？”
    對方愣了一愣，沒有說話，隻是，像不認識一樣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劉子牧忽然間想明白了，他狠狠地摟過江純熙來，拚命地親吻她可愛的像綻放的蓮花一樣粉色的嘴唇，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緊緊地抱著她，眼眶裏的淚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聲音中帶著哭腔：“我想明白了，我不會再因為任何事情而傷害你了。”
    他緊緊地抱住江純熙，“你帶毒的刀子插進我的大腿時，我才知道到你有多恨我。插得好，至少把我疼醒了。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去找霍者拿什麼解藥，就算找他也未必會給我。我隻想在最後的時光，陪著你。像從前我們坐在西山頂上看日出一樣……我本來就不想活了……我這裏有氯化鉀，如果你看到我太痛苦，就把這個注射到我身體裏……讓我死掉。”
    劉子牧臉上交織著萋萋的痛苦和失而複得的幸福。“你別走，別走，求你了。陪我一會兒，就好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死定了。”
    這一次江純熙沒有反抗，她靠在他冰冷而赤裸的懷抱之中，像隻被馴養過的小獅子，頭乖乖地依偎在他強健的胸口，她聽著他劇烈的心跳，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兒心跳加速，就像所有懷春的少女一樣怦然心動。
    “在那裏，你看見的是朝氣蓬勃的日出？還是暮景桑榆的日落？”劉子牧一隻手摟著江純熙氣喘籲籲地坐了下來，另外一隻手指著遠處微弱的光芒。
    “日出。”江純熙小聲地回答。
    “哦，日出的話，代表了希望。”劉子牧像是抓緊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進行了自我安慰。
    “也許，是絢麗的晚霞呢？霞光也很美麗動人。”江純熙眼睛看著那一點幾乎看不清楚的光芒說道。
    “如果是晚霞的話，我想我的人生就走到了盡頭。對不起，我本應該好好愛你的……你能陪我走到晚霞那裏嗎？送我一程，陪我看一看浮雲蔽日。就像一個老朋友那樣……可我想像老朋友那樣，再親你的臉頰一下，可以嗎？”劉子牧滔滔不絕地說著話，就像一個壽終正寢的人，在閻王帶走他之前，絮絮叨叨地想把這一輩子沒有說完的話都一次性說完。
    “走吧！我陪你慢慢地走到那裏！”江純熙站起身來，扶著劉子牧。
    對於親吻臉頰的事情，她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劉子牧站起身來，他再次抱緊了江純熙，親吻了她左邊的臉龐，那一刻持續了許久，他似乎並未感覺到虛弱和缺氧。而江純熙也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他。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她害羞地看著他，喜歡他的那種溫柔可愛的神情。
    劉子牧緊緊握住江純熙的手，好像害怕走著走著他們又會走散了，他又會在不經意間把江純熙丟掉了。
    “你別離開我，是我錯了。我發現一旦知道自己要死了，我還是希望和你揮霍掉最後的時間，最後不長的一點生命。就像大停電的時候點蠟燭一樣，把最後剩下的一小節蠟燭以最合算的方式用掉。”劉子牧這次轉過身來，親吻了江純熙的額頭，就像蜻蜓點水一樣，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我愛你。”劉子牧看著江純熙，滿臉都是無奈，滿臉都是悔恨。“我不知道，隻有我抱著你，親著你的時候，我才能夠感覺到你的存在，才敢相信，你還會願意和我……”
    “我一直都在這裏。我願意……你真的會愛我嗎？”江純熙看著他，眼神有些癡了。
    “是，我愛你。”劉子牧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你會一直愛我嗎？一直愛下去，無論怎麼樣都不會逃掉嗎？”江純熙看著劉子牧問。
    “會，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爛。不是誓言……而是承諾。不，我想我隻能做到在死前一直愛你。”劉子牧笑了笑，他看了看他大腿後側的傷口，那裏現在已經有點兒開始腐爛了，黑色的血凝結在周圍，周圍腫得像被十隻蚊子同時叮過一樣腫，就像在腿上掛了一個紅黑色的大號饅頭。
    “別騙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江純熙輕輕地把他推到旁邊的洞壁上，靠在他寬敞的胸懷裏。“你不會死的，不死之前就要一直愛我，知道嗎？”
    “知道……”劉子牧就像一個丟了魂，隻剩下一具空殼的人，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在這個黑暗陰濕到處都能見到灰黑色屍骨的地方，有兩個人失去了他們珍貴的貞操。
    激情過後，女人靠在男人身上，歎了一口氣：“本以為學霍者，就可以贏回項羽輕的人。卻在半路上遇到了這個可憐兮兮、半死不活的家夥。其實，誰都一樣，我隻是一個希望被人愛的可憐蟲……世界就是這麼的不公平，有的人得到了所有人的愛，有的人卻隻能撿別人剩下的漏溝水。可就算這樣也很好……”
    而男人卻早已因為疲倦和身體中毒虛弱，早就進入了昏昏沉沉的夢鄉。
    吉娜依偎在劉子牧身上，她的臉漸漸地變回了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