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吼嚷聲震天響，在這個朝天的洞裏，陸宇沒有放掉江純熙的手，而是拉著她，擠入了沸沸揚揚的人群。全是純種外星人，除了台上的兩個，陸宇一個也不認識，但他能聞出他們身上純種外星人的氣味。
    憤怒、瘋狂、激動等各種極端的情緒在周圍翻滾、膨脹、爆炸。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這是人群中最響亮的一句話。
    “請問……他們兩人犯了什麼罪？”陸宇拉了旁邊一個人，謹慎地問道。
    “他們出賣了我們……如果你是在清朝乾隆年間以前就來到這裏的。那麼，你應該有印象，那時候，在這個地方。被我們視為家園的淨土，被人進行過一場徹頭徹尾的殺戮。那時死了很多人，剩下的都逃出去了。兩千多人，剩下逃出去的大概隻有現在站在這裏的這些人了。”一個長相年輕得像是十幾歲的男子告訴陸宇。“我想起你來了，你是陸宇，那時候，你還是個未成年的小男孩……”
    “沒錯，你是？”陸宇顯然已經忘記了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我，我是負責管理祭祀品的祭祀師溫雨啊！雖然，我們這裏的人沒有什麼共同的信仰，但在康熙年間，達成了一項共識。我們祭天，祭我們頭頂上的那塊藍天，祭我們的各自的星球，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鄉。這就是我們共同的信仰……你都忘記了？！”祭祀師歎了一口氣，“可你那時候還小，我記得你跑到祭壇上偷了一塊聖隕石墊你不穩的床角，又偷了神聖的雨水用去衝自家的廁所。”
    陸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根本就不記得有那麼些調皮事兒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祭祀師溫雨歎了一口氣。溫雨的樣貌像十幾歲的少年，但他說話的語氣卻異常地老成，隨時都流露著一股滄桑。“對了，我剛才說到殺戮……那場殺戮……真是可怕啊！有人查清楚了，並找到了證據，這場有地球人參與的殺戮，竟然是頭兒策劃的……”
    “頭兒？！”陸宇搖了搖頭，“他不像是那樣殘酷，喜歡血腥的人。”
    “傻孩子！”溫雨淡淡地一笑，“你簡直是太單純了。一個人就算不喜歡幹一件事情，但隻要有足夠的動機，他就會想方設法的去幹那件事。”
    “什麼動機？”陸宇追問。
    “他從根子裏就是個喜歡權勢的人。”溫雨歎了一口氣。“喜歡權勢的人最後都會被權勢蒙住兩隻眼睛，人世間的那些東西，什麼真誠、親情、友情、愛情、生命、公正，全都看不見了。到了最後，眼裏隻剩下權勢這一樣東西。”溫雨看著陸宇，又看了一眼江純熙。“我說的這些，你們懂嗎？”
    “我可以想象。”陸宇回答。“你還沒有說完呢！頭兒他怎麼了？”
    “他竟然在地球人之中，秘密地成立了一個對抗外星人的組織。”溫雨歎了一口氣，“那邊那個地球人，看到了嗎？他就是那個組織當代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他在頭兒的指示下，對外星人進行各種研究。我們懷疑他們在爭對我們的每一種特性，研究破解的方法……例如說，那地球人手裏有一個儀器可以檢測是否是純種的外星人。”
    “你確定他們兩人是認識的嗎？”陸宇不敢相信。
    “當然，他們之間的聯係雖然並不頻繁，但確實是一直有的。從很久以前就有的……地球人的壽命有限，這個地球人是從大約十年前才開始涉入這個組織的。大概是頭兒觀察了很久，認定的人選。”溫雨笑了笑，“如果我沒有猜錯，頭兒肯定是抓住了這個人的某個弱點，一個不太明顯的弱點。”
    “例如說？”江純熙好奇地問。
    “就像你這樣，充滿了好奇心，充滿了求知欲。對任何未知事物都想一探究竟的習慣……”溫雨笑了笑，看著江純熙。“有時候，好奇心和求知欲是好的。但很多事情，過猶不及。”
    “你是說頭兒利用了齊鵬的求知欲來控製他？”江純熙驚歎了。
    “沒錯，控製他，還控製了他之前的一輩又一輩的人。他們每一個都是喜歡深度研究外星人的人。”溫雨歎了一口氣。“那場殺戮，就是這個組織發起的……他們不但在河裏下了毒，而且，還全副武裝，刀劍封喉。那條河裏的水全都給染紅了，就下下了一場血雨似的。”
    “那你是怎麼逃出去的？”陸宇突然問。
    “我出去鎮上買祭天用的祭祀品、水果蔬菜還有酥油茶，之類的東西。回來就看到這裏一片狼藉、滿地死屍。於是，我就悄悄地逃跑了。”溫雨慚愧地低下頭來，好像在為他過去丟下失去同胞的屍首而感到不好意思。
    “可那些屍體呢？去哪裏了？既然，靜星看到的也是那樣的場景，其他人大概也差不多一樣吧！”江純熙問。“是誰清掃的屍體呢？”
    “這是個謎！但是，誰會在意呢？也許，那些屍骨早就被大自然分解掉了也說不定。而且，事情都過去了上百年了。”溫雨轉身看了一眼祭台上綁著的兩個腦袋冒汗的人。“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你們決定什麼時候把他們兩人燒了？”陸宇回想起頭兒對他的好，想起兒時坐在頭兒膝蓋上，聽他講銀河係內和係外的傳說。頭兒某種程度上充當了他爺爺的角色。
    “老樣子，等天黑了，月亮出來的時候，我們就把這兩個背叛者祭天……”溫雨麵無表情地看著陸宇。“現在，是申討他們的時候。”
    “既然是申討，為什麼要用毛巾塞住他們的嘴呢？”江純熙好奇。
    “背叛者的嘴裏吐出來的都是肮髒的話語，我們不願聽。證據確鑿，頭兒和和齊鵬想不承認也不行。”溫雨甚至略微有些得意。
    “這是傳統嗎？”江純熙又問。
    “嗯！應該是吧！”陸宇點了點頭，他又想起了很小的時候，看過一次這樣的處決，的確是用布料塞住了嘴巴的。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不成文的規矩。”溫雨看著江純熙淡淡地笑了笑。“我們恨他，頭兒，為了他個人的利益，他大概是想要霸占這整個地方，他竟然對親如手足的朋友們下手。血染了這個原本寧靜祥和的地方。可是，如果人都死了，他一個人住在這裏，又有什麼意思呢？”
    “你說他想占有這個地方？”陸宇問。“可他已經是頭兒了。他似乎不需要……”
    “霍者帶著我們從湖底來到洞穴時，曾經說過，對於所有的純種外星人來說，這裏就像日本電影《大逃殺》一樣，隻會有一個或者幾個最終獲勝的人。是因為信號塔和飛船的緣故吧！最終隻有少量的人可以回到自己的星球。”江純熙想起霍者說過的話。
    “那就對了……他也許想要把所有人都殺光，或者嚇跑，然後，自己一個人慢慢地尋找信號塔和飛船的下落。”溫雨經過江純熙提示，點了點頭，似乎他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江純熙欲言又止，她想起了噶丹。鬆讚林寺的殘垣斷壁，想起了僧舍下麵未知的那些父親提到的東西。也許，這裏的路和鬆讚林寺是相通的呢？也許，有兩個入口。她猜測。畢竟兩個地點靠得這麼近，否則，解釋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