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 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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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純熙的媽媽穿著粉紅色的碎花圍腰,站在煤氣灶旁邊,正在做飯,油煙機剛好壞掉,她不得不打開廚房的窗戶,讓油煙跑出去。
“雨梅,你在炒什麼呢?味道真香。”段興國湊到段雨梅麵前,“是宮爆蝦球嗎?今天別放幹辣椒能行嗎?你們雲南人的口味有時候,還真是重……”
“雲南人?!第一,這是川菜,不是滇菜。第二,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奇怪?你們雲南人?你不是雲南人啊!?”段雨梅回頭看了一眼段興國,也沒當回事兒,繼續炒菜。
“嗬嗬……你還真是咬文嚼字啊!雨梅。”段興國笑了笑,“口誤啊!完全是口誤。”
“對了,你中午去哪裏了?洗衣機裏的衣服也沒有拿到陽台上去曬?”段雨梅想起來,下午自己把衣服拿出來曬的,段興國平時不是這樣的,什麼家務他都做得好好的。
“哦,我去見了一個老朋友,喝了兩杯咖啡。”段興國站在段雨梅背後說。
“喝咖啡?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你還會喝咖啡?!”段雨梅放下手中的鍋鏟,轉過身來,呆呆地看著段興國。
“我還會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技藝呢!”段興國淡淡地朝著段雨梅笑了笑。
“例如說,什麼技藝呢?”段雨梅露出不敢相信又吃驚的笑容。
“例如說變臉和講故事。”段興國眼睛盯著段雨梅的眼睛,把她輕輕地摟了過來,“江純熙漂亮的臉蛋是從你這裏遺傳過去的吧?!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興國,你今天怎麼了?”段雨梅有點兒愣住了,段興國從未用這種奇怪的語氣說過話。
突然,段雨梅放在切菜案板旁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根據旋律判斷,應該是江純熙的電話。段雨梅推開段興國,走過去準備接電話:“純熙這孩子,又跑到國外野去了,我剛才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她也沒有接……現在又打回來了。”
段興國跟在段雨梅背後,一把搶過段雨梅的手機,狠狠地把手機摔倒案板上,手機立刻就散架了,連電池也摔出來了,飛到旁邊裝著宮爆蝦球的炒鍋裏。
“你……”段雨梅呆呆地看著段興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有點兒害怕,關於家庭暴力的電視劇她也是看過幾部的,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種可怕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段興國咧了咧嘴,他沒有說話,隻是從旁邊的工具櫃裏,找出一卷銀灰色的電工用的防水膠布,狠狠地扯開了一截,用手直接撕斷。他把膠布貼到段雨梅嘴上的時候,段雨梅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隨後,他又把她按到廚房裏的餐椅上,用更多的膠布把她綁在餐椅上。
“這兩三年,我覺得很累。”段興國拉了另外一條舊餐椅,坐在段雨梅的正對麵。“你就讓我有個機會把心中的這些苦水都倒一遍,怎麼樣?”
段雨梅已經發不出聲來了,她拚命想要掙紮。
“別掙紮了,你是逃不掉的。”段興國冷冷地笑了笑,“我不是剛剛告訴你,我有一些技藝還沒有像你展示呢?如果一直都不能展示的話,我想以後我會覺得遺憾的。變臉和講故事……這樣吧!我先變臉給你看……當然,不是川劇變臉……給我幾分鍾的時間。”
段興國背過身去,他想了想又轉過身來,用手輕輕地撕掉段雨梅嘴唇上的膠布。“一個人講單口相聲似乎少了點兒什麼,這樣吧!我把你的膠布撕掉,你可以說話,但千萬別喊叫,如果你非要喊叫的話,就別怪刀子無情了……”
段興國看了一眼菜案上的水果刀,撕開段雨梅嘴上的膠布,“如果這麼好看的臉被劃花了,還真是有點可惜!”
“我不喊……”段雨梅好像被嚇壞了,連聲音都有點兒微微的顫抖。“你別殺我……”
“我不會殺你的。現在所做的純屬娛樂……憋了這麼兩三年,也讓我做一回自己吧!”段興國的樣子好像在變,皮膚也變得光滑起來,五官也變得更加標致,立體,這個過程不算緩慢。
“你是誰?興國呢?你不是興國……”段雨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隨即想到,段興國可能已經遇害了,眼淚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別哭,別哭,那個大傻有什麼好的?用你們雲南人的話來說,他就是個阿老表,鄉巴佬。死了就死了,嚎什麼喪啊……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原本的名字叫做藍瀚,藍色的藍,浩瀚的瀚……”藍瀚眯起眼睛來,湊近段雨梅,“你們地球人,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容易衰老,如果按年計算的話,你應該和是我的曾的N次方孫女同齡,但你看看,你眼角的那些小細紋……真是太可悲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興國?”段雨梅淚如雨下。
“天哪!你竟然以為是我殺了他……不是我,不是我……我會暈血……我從來也不殺人……一個人也沒有親手殺過……”藍瀚似乎已經完全變臉了,他看起來就像是韓劇裏的花美男,像少女和花朵一般嬌柔的少年。甚至連聲音都變了,雖然還是男聲,但溫柔而輕細。
“他在哪裏呢?”段雨梅停止了哭泣,可憐兮兮地看著藍瀚。
“雖然不是我殺的,但我親眼看著他喝太多老鄉釀造的玉米酒,也已經死了有兩、三年了。對了,他臨終的時候交待我,一定要我跟你說一句話,他說他不怪你,從來也沒有怪過。隻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他的命運也許就是守護你。對不起,……等一等啊!我記到紙上了。當時害怕忘記掉,所以,特意拿出筆來記下。”藍瀚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白信箋紙,“他說,對不起,不能一直守候你到最後,但這也是命,不要太在意,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尤其是老實人……”
“他為什麼會對你說這些話?而你為什麼又要來我們家?”段雨梅看著藍瀚,搖了搖頭。
“很簡單。我和他原本是朋友,喝酒吃肉的朋友,簡稱酒肉朋友。而你家恰好又有我一直在找尋的東西。有些問題我一直都不明白,所以,就幹脆和你以結婚的名義,住在一起。例如說那本段氏家譜……段興國臨終前讓我把它交給你,但我看你隨手丟在書架上,完全不當回事兒,所以也就沒有留意。直到,你女兒……算了,這不是重點。”藍瀚看著段雨梅笑了笑。“你女兒真是個天才……連顯性基因這種事情都讓她給猜出來了。一切信息的交換,都是有意義的,也是有效的。告訴她段興國家的那些事情,總算是沒有白費口舌。”
“你什麼時候見過她?”提起江純熙,段雨梅很緊張,連呼吸也不順暢了。
“就是段清死了以後,那次,你們把屍骨帶回來的時候。”藍瀚淡淡地笑了笑,“以我和段興國的交情,把段清的殘骨埋葬掉,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段清知道你不是他爸爸嗎?”段雨梅想起兒子,眼淚又流出來了。
“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就像我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他親生母親一樣。反正,現在人已經死了。這種問題好像也沒什麼意義。”藍瀚聳了聳肩。“我口渴了,能喝一杯速溶咖啡嗎?我知道你是為江純熙準備的。但你也要體諒我,為了演好段興國這個角色,我可是憋了兩三年,一直都喝苦丁茶的。”
“你隨便拿吧!你知道在哪裏的,不是嗎?”段雨梅看了藍瀚一眼,她的腦子非常亂,自從嫁給江國林之後,她就經常做同一個奇怪的夢,有很多五顏六色的毛線球滾到地上,最後彙合在一起。然後,突然所有的彩色毛線球都飛到天上,然後碎成有指甲殼那麼長的碎冒險,從天而降,紛紛落下。
她從來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夢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剛才在藍瀚說話的時候,突然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他的頭發變色了,變成和那些毛線球一樣的,七彩繽紛的顏色……可是,定睛一看,他的頭發又恢複了深黑色。
藍瀚倒了一杯牛奶加速溶咖啡,回到餐椅上坐下:“真是懷念這種香噴噴的味道,懷念這種自由自在,可以活在自己本來麵目之下的生活。”
段雨梅猶豫了片刻,最終決定還是要問:“我的丈夫,江國林,你知道他是誰害死的嗎?”
藍瀚停了一秒鍾,沒有喝咖啡,抬頭定定地看著段雨梅:“這和前麵我們說的話題有關嗎?”
“我隻是想知道。請你告訴我……”段雨梅的語氣近乎祈求。
“我以為你不曾愛過他。”藍瀚淡淡地笑了笑,“沒想到啊!沒想到!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句話說得沒錯!何況你們之間,還有了江純熙。”
“你知道嗎?”段雨梅又問了一遍。
“知道。”藍瀚低下頭去,喝了一口速溶咖啡。“凡事都有一個理由,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理由是什麼?猜一猜吧!”
“理由?!”段雨梅愣了一愣,“。…。。。”
“仔細想一想,我總覺得江純熙的聰明才智是遺傳了你,而不是江國林。這樣吧!我給你一點兒提示:你得把事情都聯係起來,前前後後的這些事情全部都像畫地圖一樣的,在你腦海裏畫出來。”藍瀚興致勃勃地看著段雨梅,就好像在看學生回答試題的老師一樣,滿心期待學生可以寫出正確的答案。
“因為……”段雨梅的眼睛裏突然生出害怕的神情,她想出了一個再合理不過的理由,她的聲音再次顫抖起來,“因為……因為你要取代他的位置……”
“啊哈!怎麼說呢?!這個答案也不算錯吧!”藍瀚把裝咖啡的馬克杯放在餐桌上,激動得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