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大理崇聖寺遊玩的時候，她陪著你嗎？”江純熙想起來。
    “沒錯，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項羽輕看著江純熙，不敢相信，那時候，隻有他和王欣根在一起，他頭破血流，走在街上，‘恰好’遇到一個‘善良’的女人，答應要照顧他，料理他的參賽事宜。
    “因為不知道是誰發了一張你的照片，頭上包裹著紗布，但我能認出你的眼睛來，還有你手臂上玻璃紮傷的痕跡……”江純熙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是在大力崇聖寺門口？”項羽輕微微皺了一下眉。“可我並沒有去過大理啊！不過，照片是不是看著遠處，照的側麵照？”
    “沒錯。那是我受傷以後，在昆明的大觀樓遊玩，由王欣根為我照的。大概是她弄去合成了……”項羽輕歎了一口氣，“可她的目的何在？寄這種照片給你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江純熙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你比我更了解她！”
    “她好像有意無意地想要阻止我們在一起，哪怕隻是作為朋友的情況下在一起。他大概是想要你放心，讓你知道我還好好地活著，不用再去找我！”項羽輕捏了捏鼻子，他每次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這麼做。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她喜歡你？”江純熙笑了笑，問。
    “傻瓜，如果世界上的女人都像你這樣頭腦簡單就好了。喜歡？！鬼才相信呢！……她應該是喜歡我的吧！喜歡我的翡翠扳指，喜歡我身體裏的血液……喜歡我像個吸過毒的傀儡一樣被她操縱。”項羽輕大笑起來。“好像全世界隻有你這一隻笨鳥，總以為別人給你一個微笑就是愛情……”
    “什麼嘛！很久以前，那個吉娜也這麼說過我……真是的。連好朋友也這麼諷刺我……話說回來，那天我回在騰衝的遠房親戚家，她說我奶奶送她們的翡翠扳指已經還給我爸了。我懷疑就是你手上的那一枚。”江純熙歎了一口氣，竟然連項羽輕也這麼覺得她，難道她總是在自作多情嗎？可是，沒有啊……至少陸宇，的確是喜歡她的。
    “沒錯，是從你爸爸那裏來的……來，還給你。”項羽輕從脖子上摘下那個翡翠扳指。
    “謝謝。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掙紮一下，才交出來呢！”江純熙接過扳指，翻著看了看內圈裏麵有沒有霍者提到過的那個‘鹿’字，果然是有的，篆刻的‘鹿’字。“對不起，讓你前女友去色誘你這件事情，我和陸宇是事後才知道的。”
    “那個醜男人是誰？我後來在別墅門口的攝像頭裏看到的。”項羽輕突然問。“就是和尹月音一起去我家的那個男人。是她相好的男人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相好的男人。但那人叫霍者，是個純種的外星人，和陸宇一樣。他們曾經是朋友。不過，我覺得他不是好人……我經常看到他就有點脊背發涼，毛骨悚然。”江純熙說起霍者來，就像手指頭摸到了癩蛤蟆的背一樣，又覺得渾身不自在。
    “陸宇怎麼會和那種人交往呢？”項羽輕忽然想起尹月音，“不過，我自己不也一樣嗎？有時候，我在想，我以前難道是眼睛瞎了。我竟然愛她愛得連命都不要了？回想起來，還真是可笑……哈哈……自己百般珍視的愛情，竟然像泡屎一樣被對方隨便唾棄。”
    “你傷心了？”江純熙輕輕地拍了拍項羽輕地肩膀，想要安慰項羽輕。
    “能不傷心嗎？”項羽輕吐了吐舌頭，翻了一個白眼，“要不是上天派你來挽留我，我恐怕已經到陰曹地府排隊等著投胎了。”
    “你說是緣分？還是其他的？為什麼我們會在那裏恰好相遇……異國他鄉，舉目無親的時候，恰好相遇，並生活在一起？”江純熙突然覺得太過於湊巧。
    “我不知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從我家的老宅院裏一棵桑樹下麵，找到了一個掉了漆的小木盒子。裏麵有我母親留下來的一本破舊的紅色封麵的日記本和其他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雜物，例如說一塊棕色的岩石，一麵照妖鏡，一隻裝了紅色墨水的鋼筆，筆尖都已經生鏽了。”項羽輕歎了一口氣。“我真希望我們之間並沒有那根看不見的線……把我們的命運連在一起。但從你父親認識我母親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我們注定也是要相識的。”
    “對了，你一直沒有說，為什麼你不願和我還有陸宇呆在一起？”
    “因為筆記本上寫了，我們的祖先是仇人啊？！從不同的行星上來的人，想要按自己的方式來了解地球。最後，再通過信號塔發射信號回去給各自的星球，來完成最初的目的。我猜想，那個目的是侵略，是爭奪地球。據說我們的祖先來的時候，在自己的星球上資源貧乏，他們需要找到一個可以替代自己原有的、正在走向滅亡的星球。可他們不放心，所以派了一小隊人馬先來偵查。”
    “你的意思是說，可能有很多隊人馬？”江純熙大吃了一驚，這是她第三次聽到‘信號塔’這個名詞了。第一次是齊鵬，第二次是霍者，現在是項羽輕。
    “沒錯，但在明處的隻有我的祖先陸遊和你的祖先成吉思汗，其實還要再往前追溯。理論上說，我們從一出生就是仇人，爭奪資源的競爭對手。”項羽輕笑了笑，“這麼說吧！成吉思汗一直打到了中原，而陸遊一直想要保護中原，為什麼？原因隻有一個，他們要尋找的信號塔就在中原的某個地方。”
    “我已經讀完了勒內•格魯塞寫的那本《成吉思汗傳》了。我也在想成吉思汗為什麼忽然之間改變了主義，不再堅持南下，而是讓他最得意的將領木合黎來負責中原的戰事？”江純熙說。
    “有幾種可能，第一，中原所藏得信號塔對他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大概是誰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假消息，例如說，信號塔其實根本就不在中原地區。而是在西邊……成吉思汗本來想通過締結商貿協定，實施貿易來接近花剌子模國的國王，在其領土上尋找到他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信號塔。可惜，花剌子模國的一個總督見財起意，屠殺了成吉思汗的商隊成員和使臣，侵吞了所有的財物。而當他要求花剌子模國國王摩訶末交出凶手的時候，對方拒絕了，並且辱殺成吉思汗的使者。”項羽輕坐在陸宇家的沙發上，盤起了腿，慢慢開始敘述，好像這是一個像一千零一夜那麼長的故事一樣。
    “我也記得這一部分。所以，成吉思汗才把攻打金國的事情，交給木合黎，而親征花剌子模國。1221年，蒙古大軍攻占玉龍傑赤城，7天屠城，殺死120萬人……你的猜想其實是有意義的。但也許成吉思汗隻是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表達他對花剌子模國國王摩訶末的仇恨呢？！”江純熙也坐到了沙發上，等待陸宇醒來的時光，也許，真的應該談論一下這些曆史上的事情。
    “有可能。但我還有第二種猜測，成吉思汗的祖先雖然是被派來偵查地球的情形的，但到了他那一代，這種觀念漸漸淡泊。就像我們，如果不是王欣根總是給我或者我母親注射‘左旋多巴’的話，我們恐怕不會讓自己的生活被祖先的所謂的重要事宜所影響，所左右。”陸宇笑了笑。“也許，成吉思汗也和我們想得一樣。他想在地球上生活，不管他的祖先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和他有什麼相關，他隻想做一個騎在馬背上的蓋世英雄，南征北戰。他雄心勃勃地想要統治地球上的全世界。”
    “沒錯，如果不是被迫的，我根本就不想卷進這件事情。”江純熙歎了一口氣。
    “所以，關於自己母星到底怎麼樣了？他也許根本就懶得操心。”項羽輕笑了笑。
    “沒錯，可他一開始很想攻占中原地區，卻突然轉而進攻西邊，這件事情怎麼解釋呢？未免太突然了吧！”江純熙看著項羽輕問。
    “你別忘記了，會對西邊遼國和花剌子模國垂涎三尺的人，當然更會懂得中原地區簡直就是一塊讓人垂涎三尺的大肥肉，這是為什麼當成吉思汗攻下金國中都，也就是今天的北京西南一帶的地方，他找到了耶律楚材輔佐他……”項羽輕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要占領中原。但一時之間，因為金國的新都開封有黃河作為天險保護，蒙古騎兵望江生畏，無能為力。”江純熙回憶書中所講的部分。“有道理。在公元1216年至1217年冬天，三木合把阿禿兒攻取了陝西西安，再南下攻至潼關，我記得潼關位於渭水和黃河彙合處，蒙古軍隊率軍順華山一側繼續往南前行，避開洛陽，再往南行，來到嵩山下，最後他在這個地區攻取了洛陽南邊的汝州，才最終到達了由於黃土和衝擊層形成的遼闊平原上，這片平原一直朝北麵延伸到開封……”江純熙回想起來，因為覺得這種策略很巧妙，而記住了所有的地理位置。
    “沒錯，可那場戰鬥還是失敗了。最後，蒙古軍不得不靠運氣逃走。”項羽輕補充。
    “是啊，如果不是冬天來得早，天寒地凍，黃河結了冰，可以在河麵上行走，蒙古軍根本無法撤退，恐怕得全軍覆沒。”江純熙笑了，又問：“你的祖先呢？也一直在尋找信號塔嗎？”
    “人各有不同，你的祖先也許是體力很強的人，像所有的蒙古人一樣，他們用體力征服世界。而我的祖先，大概就像我一樣，文弱書生一個，除了吟詩作對，看著列強瓜分中原之外，別無他法……我覺得陸遊是想要找到信號塔的……他母親甚至想要讓純種血統一直持續下去……才造成了陸遊和唐婉的愛情悲劇。”項羽輕笑了笑。“不過，我覺得我爸爸和外星人搭不上趟。你爸爸呢？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性格很溫和、脾氣很好的人，好像無論什麼事情發生，他都不會生氣。他喜歡彈鋼琴，喜歡大自然，喜歡美好的事物。他很愛我，把他會的東西都盡量傳授給我。我三歲就會下象棋和圍棋，會彈電子琴。四歲就會騎兩輪的單車，還有溜冰。五歲會背許多詩詞歌賦。我知道我爸爸在我身上花了許多時間，可隨著年歲的增長，我並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失去了喜歡的東西，那種感覺大概就是青春的迷茫吧！總覺得有點兒愧對爸爸。當然，爸爸他也喜歡吃臭豆腐，這一點兒讓人難以忍受。”江純熙回憶起自己的爸爸時，臉上洋溢著微笑。“可惜，他已經去世了，我再也聞不到那種臭臭的味道了。忽然有點兒懷念……懷念小時候，像隻小猴子一樣掛在爸爸的腿上的感覺，懷念他存在於我生活中的一點一滴。”
    “你爸還真是好！花了這麼多時間教你。我爸就不一樣了，總是賺錢，賺錢……好像錢就是生活中的一切，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項羽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