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再問你一次，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重新來過的機會？”劉子牧溫潤的嘴唇有點兒微微顫抖，他粗壯的手撐著的暗紅色蘇格蘭格子襯衫被狂風吹得亂舞。
    “……”江純熙像一棵風中搖擺的麥穗一樣微微點頭。
    她無法拒絕他，這種場景讓人心緒萬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因為那暗紅色的蘇格蘭格子襯衫讓她回想起了很多記憶中的東西，而那些東西讓她突然變得警覺起來。
    那天在飛機上相遇時看見的劉子牧手袖上的銀色帶著蘇格蘭格子花紋的十字袖釘。
    還有很早以前劉子牧說要把自己家的沙發布換成紅色的蘇格蘭格子布的事情。暗紅色的蘇格蘭格子花紋，反反複複地出現在江純熙的腦海之中。
    還有什麼時候也見過同樣的東西呢？
    “純熙啊，我跟你說，這是我在進修時，從英國帶回來袖釘，這個紅色的蘇格蘭格子花紋有點兒英倫風吧！攸寧老是覺得叔叔我老土，這袖釘不老土了吧！等以後有了女婿，我就把這東西送給他……戴在襯衣袖子上，應該會很好看吧！可惜，攸寧好像還沒有男朋友！”
    江純熙回憶起來，那是剛上大一的時候，有一次到關攸寧家玩，關攸寧的爸爸說過的話，關長風是中學裏的外語老師，偶爾有機會到國外進修。每一次都會記得給江純熙和蔡維佳帶一些小禮物，例如說他去澳大利亞玩的時候，就給她們帶了袋鼠玩偶。
    江純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劉子牧他……他和關攸寧……難道是那種關係？如果，劉子牧和關攸寧有關係，那麼他肯定也是知道蒙古人血脈的事情的，江純熙突然覺得脊背發涼發麻。
    “真……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願意和我複合嗎？”劉子牧似乎有點兒不敢相信，激動地有點兒結巴。
    “……”江純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點了點頭。
    “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劉子牧有點兒受寵若驚。“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約會了，是嗎？你……你真的不介意了嗎？”
    “介意……但是，算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江純熙淡淡地回答，劉子牧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
    難道先前看到的電梯裏的人影是他？
    “謝謝……謝謝你……”劉子牧唯唯諾諾地應著。“今天，我可以請你吃頓晚飯嗎？就當是我們分手以後，重新複合的第一次約會。好嗎？”
    “晚飯？現在好像時間還早吧！我能不能回家去洗個熱水澡，再換一件漂亮的衣服。晚上六點的時候，我們在金馬碧雞坊下麵見？如何？”江純熙微微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半撒嬌地看著劉子牧，說道。
    劉子牧愣了一愣，答道：“哦，當然可以。我也奔波了一天了，回家洗個澡也不錯。走，我送你到公寓樓大門口。”
    “嗬嗬，好。”江純熙把目光轉向遠處躲在屋簷下的行人，有些行人的已經變成了落湯雞，頭發上淅淅瀝瀝地滴著雨水。
    兩人牽著手，一直走到了江純熙的公寓樓下麵。
    “好吧！我到下午六點來找你。我們可以去附近吃火鍋，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火鍋裏的土豆了。好嗎？”劉子牧溫柔地問。“真有點兒舍不得和你分開……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了。”
    “我們有的是機會在一起，不是嗎？”江純熙微笑，然後朝著電梯走去，回到了自己家，她又敲了敲馬尋歡家的門，還是沒有人應門。她回家坐在電腦前麵，搜索了一陣。然後，拿了一把雨傘直接出門了。
    半個小時以後，她帶著一個鎖匠回來。
    “師傅，您能不能幫我把這個鎖撬開？這是我弟弟的房子，他好像出什麼事情了。我就住在隔壁。您看，這邊是我的公寓，對麵是我弟弟的。”江純熙把自己家門打開，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小偷。“您可以看我的身份證，喏，如果您一會兒要複印留底也可以。”
    鎖匠將信將疑地看著江純熙，又對照了一下身份證，他拿出手機來拍了個照。“我暫且相信你說的話。”然後，他開始撬鎖，大概過了兩三分鍾之後，鎖開了，門打開了。
    江純熙衝進去，一切都放得井然有序的，床鋪也鋪得整整齊齊的。
    窗戶大大的開著，雨點落到地毯上，弄潮了一大片。
    鎖匠師傅跟著江純熙進去檢查了一遍，一個人也沒有。“小姑娘，你別太緊張了。你弟弟肯定是跑出去和小姑娘約會了！他幾歲啊？二十來歲有了吧？怎麼可能有什麼事情？”
    “師傅，對不起，我隻是很擔心。”江純熙道歉。
    “好吧，既然沒事，就付錢吧！”鎖匠說：“我和你一起出去。把門重新鎖上。”
    “好的。”江純熙雙手略微有些顫抖，緩緩地從錢包裏拿出兩張一百元人民幣遞給鎖匠。
    “小姑娘，你很冷嗎？昆明的天氣經常一下雨就變冷了。隨時出門都要記得多帶一件衣服。”開鎖匠拉上門，朝她笑了笑，“還算好，你帶傘了。”
    “是的。”江純熙點了點頭。
    “小姑娘，別太神經質，幹我們這行的，經常遇到過度敏感的客人。那麼，我就先走了。”鎖匠告辭。
    江純熙眼睛紅紅的，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眼淚就像是瀑布一樣，從眼眶中飆了出來。
    衝進衛生間，江純熙脫了衣服，把淋浴頭的水開到最大，一麵嚎啕大哭哭，一麵用蓬頭衝頭。洗完澡以後，她總算是恢複了一些理智，停止了哭泣，也抹幹了眼淚。
    “如果他們還活著就好了……”江純熙自言自語地歎了一口氣。
    江純熙回到馬尋歡家門口，看了一眼門口寫著‘LOVE’的那塊深紅色地毯，然後，蹲下身去，把它揭開了，下麵放著一把嶄新銀色鑰匙。
    有一天晚上，馬尋歡喝醉了，摟著項羽輕對他說過：“兄弟，我家就是你家。別客氣，隨時想來隨時來，備用鑰匙就在地毯下麵……”
    江純熙記得那時候，項羽輕已經在打鼾了，不知道他聽見沒聽見。不過，在收拾火鍋殘局的她倒是聽見了，她想起來那時候馬尋歡說完這些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想說給她聽的……
    剛才一心急就忘記了這件事情了。不過，現在她輕而易舉地就打開了馬尋歡家的大門。
    進去之後，她把門反鎖上，因為是一室一廳，她打算從廚房檢查起，打開隻有保鮮功能的冰箱，裏麵放了一些裝在保鮮袋裏的青菜、黃瓜、西紅柿之類的蔬菜，還有鮮榨蘋果汁和一個完整的中號巧克力慕斯蛋糕，似乎沒什麼特別的發現。
    江純熙走到客廳裏，她注意到地毯已經被雨水打進來弄濕掉，江純熙在那裏停留了片刻。
    江純熙拿出手機來，打開最近收到的一條短信：“這兩三天都會下陣雨，注意出門要帶雨傘。”短信收到的時間是昨天晚上7點鍾，發件人是馬尋歡。
    江純熙自言自語道：“既然發了這種短信，又怎麼可能會把窗戶這樣大開著呢？除非另外有人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