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再遇渣男劉子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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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啊~~~啊~~~啊~~”項羽輕小聲地哼起來。
沒過一分鍾,江純熙就像個剛出生的小寶寶一樣,發出了均勻的呼吸深。
項羽輕停下了哼歌,像看寶貝一樣看著江純熙,自言自語道:“這家夥,睡著了還真是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親她又白又嫩的小臉蛋……”
他正準備靠近江純熙的臉龐。
“咳……咳……咳……”穿煙灰色羊絨衫的男子走過來,又進了衛生間,害得項羽輕不敢掉以輕心,趕緊把頭縮了回來。
項羽輕嘟嘟囔囔地抱怨道:“還真是會破壞氣氛啊!老上廁所,是拉肚子?還是尿頻尿急啊?也不會問空姐要幾片黃連素,或者保濟丸也應該可以的吧!飛機上應該沒有蓮子吧?蓮子才能把他那尿急尿頻的毛病治好吧?!……不過,那人應該還是拉肚子才對我們有利一點兒!”
自言自語的話還沒說完,那中年男人就衝廁所了。然後,拉開衛生間的門,左轉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項羽輕,他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種充滿了莫名其妙自信的笑容。
現在,項羽輕更加不敢睡著了,他手上拿著《金色夢鄉》,裝模作樣地在閱讀,他那雙眼睛透過書本的樣子,就像中老年人明明戴著一副老花眼鏡,卻偏偏要從老花眼鏡架上眺望出去看人一樣。
等江純熙醒來以後,他也沒有辦法入睡,江純熙倒是認真地在讀他的那本《精進》,還不住地點頭,像是一副非常讚許的樣子。
飛機上的乘務員送了第二次餐點以後,項羽輕不但吃了自己的那份,還把江純熙準備丟掉的半份吃掉了。也許是因為旅途疲倦,他的眼皮漸漸鬆弛下來,睡意像想要拉肚子的感覺一樣,一陣一陣地凶猛襲來,直到他最終放棄抵抗。
項羽輕的瞌睡蟲在四周飛舞,江純熙看著《精進》,手上的書緩緩地滑落到飛機的地板上,幾乎沒有發出什麼響聲。她靠著座椅,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以前當會計的時候,她就習慣了坐長途飛機的時候睡覺,隻有這樣,下飛機以後,才能保持精力旺盛。
七千多公裏的航行距離,對於兩個因逃命而耗盡精力的人來說,轉瞬即逝。
“先生,小姐,醒一醒,飛機已經落地了。”五官端正的男乘務員用他那帶著磁性的聲音,輕輕地喚醒了打著小鼾的項羽輕和江純熙。
“我在哪裏?我們還活著嗎?”項羽輕睜開眼睛,側過身去,用力地搖了搖江純熙瘦弱的肩膀。
“我們死了嗎?這裏是哪裏啊?天堂?還是地獄?還是西方極樂世界?”江純熙也從夢中驚醒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項羽輕。
“對不起,這裏是飛機的機艙。飛機降落後,所有乘客都下去了,就剩你們兩位還在睡覺了。”男乘務員忍住差點兒沒笑出來。
“那……那人呢?”項羽輕和江純熙不約而同地往前麵煙灰色羊絨衫原先坐的座位上望過去。
座位上空空的,就像他們剛上飛機的時候,那樣幹淨整潔,一個人也沒有。
“我已經說過了,大家都已經走了。”男乘務員耐著性子,慢慢地向兩人解釋。
項羽輕從行李架上拿了兩人的簡易行李,拉著江純熙的手,“哦,我們隻是做了個夢,一個無關緊要的夢而已。忘記吧!我們這就走!”
廣州白雲機場大得讓人有點兒苦惱,好像東轉西轉,永遠也走不到轉機的地方。人來人往,說什麼語言的人都有,普通話、廣東話、英語或者其他聽不懂的話。不過,他們沒有看到任何一件煙灰色的羊絨衫。
江純熙開始懷疑那一切會不會隻是偶然?偶然在Danmurphy酒店遇到?偶然調頭?偶然上了同一架飛機?偶然坐在了附近?不會再有偶然了吧?!
如果再有任何偶然發生,江純熙就不敢再相信是偶然了。
從廣州白雲機場上了另外一架飛機,飛往昆明長水機場的飛機。江純熙有意地掃了一眼飛機上的所有座位,沒有人穿煙灰色的羊絨衫,她和項羽輕對視了一眼,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就在此時,一雙熟悉的眼睛和他們的目光再次相交。
劉子牧似乎也剛好結束了他在菲律賓的假期。真是冤家路窄……他直挺挺地站在過道上伸手放行李,他的手輕而易舉地把行李箱塞到行李架裏了。
江純熙突然發現劉子牧那個行李箱和她家裏那隻不但款式一樣,連顏色都一樣,薄荷綠的。送給她的時候,他也給自己買了一隻一模一樣的行李箱嗎?
劉子牧回頭的瞬間,他黑襯衣領口打開的地方,露出了一串簡約複古十字架的短項鏈,銀光閃閃的十字架就搭在領口,和他袖口的那對銀色帶著蘇格蘭格子花紋的十字袖釘很搭配。
江純熙一眼就認出來,那十字架項鏈是她很久以前因為某些特殊原因送給劉子牧的禮物……好像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情人節的禮物……好像又不是……到底是什麼時候送的呢?總之,一定是她送劉子牧的就對了。
江純熙的腦子亂了,劉子牧還帶著那時候的項鏈,是因為一直把她放在心口嗎?是因為還在意她嗎?像他在菲律賓的潛水區講過的那些話嗎?
劉子牧那時候說的那些話,一字不落地在江純熙的腦海裏慢慢流淌,就像通紅的鐵塊融化成鐵水,時不時還閃爍著橙色耀眼的光芒。
“我……說實話,我有點後悔,不是有一點,非常後悔。”
“我忘不了你。在這裏遇到你,我就明白了。我們本不應該分開,本不應該那樣的……”
劉子牧此時傻傻地站在那裏,看著江純熙,“我們又見麵了。我想……我想這是緣分。也許,我們之間的緣分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江純熙呆呆地站在飛機上鋪著深紅色地毯的走道,等待著滾燙的鐵水一滴一滴地滴到她的心口,燒出一個大洞來,記憶中有些東西像雨後泥土裏缺氧的蚯蚓一樣,拚命地往外鑽。
“對不起,請讓一讓吧!我也想要放行李。”劉子牧身後,一位高大的年輕人,禿頭上紋著骷髏形狀的黑色紋身,帶著像熊貓眼睛一樣的黑色大墨鏡,穿著摩托車黨經常喜歡穿的有漏洞的黑皮衣,敞開了胸膛,露出一簇濃密的黑色胸毛,膝蓋也露在外麵,可以看到磕碰造成的大塊青紫色淤青。
那頭頂有紋身的年輕人揮了揮手,耷拉在黑皮衣手袖上的無數黑色皮條就像窗簾一樣,從劉子牧的眼前晃過。劉子牧不得不趕緊把行李架上的蓋子合起來,讓出一條路來。看著年輕人優哉遊哉地扭著挺拔的屁股走過去。
項羽輕趁勢拉著江純熙往前走,路過劉子牧身邊的時候,他大聲嚷嚷著:“借過借過……好狗不擋路……”
“……”劉子牧氣得滿臉發紅,就像剛剛喝了一整瓶紅星二鍋頭一樣,酒勁上臉。
裝扮怪異的年輕人坐在了劉子牧座位的前一排。他突然說話,聲音就像飛機上的廣播一樣響亮,恐怕整截機艙都能聽到他說話:“別生氣,別生氣,趕緊坐下吧!當好狗,總比當癩皮狗好。”
“你說誰癩皮狗?”劉子牧怒了,眼睛紅紅的,就像兩個擦亮了的紅鈴鐺。
“哎呦,我是說你是好狗。不過,你喜歡對號入座,那我也沒有辦法!青菜蘿卜,各有所好嘛!好像有首歌叫《我無法阻止你的瘋癲》,是叫這個名字吧?”穿黑皮衣紋身的高大年輕人看樣子是和劉子牧杠上了,他看著項羽輕說,“這位小哥,看你的樣子,有點兒藝術家的氣質,《我無法阻止你的瘋癲》,你會唱吧?唱給這位大叔聽一聽……一把年紀了,還不懂得要自覺自愛,也不懂得謙讓。”
項羽輕也不客氣,曲子是他最近寫好的,詞是剛才靈機一動想出來的,開始清唱:“瘋癲~你真的很瘋癲,你像春意一樣蠢蠢欲動的充斥著藍天……瘋癲,你的瘋癲無孔不入,像秋天的落葉一樣灑滿一屋……啊~啊~啊……好馬不吃回頭草,啃起來像苦澀的大棗……啦~啦~啦……風的聲音在我耳邊刮過,你的叫聲成了我耳邊的禍,住嘴……住嘴……忘記過去廉價的愛情,忘記過去,不值得記憶的過去……到底是誰無情?到底是誰瘋癲?到底是誰狗嘴裏吐了不應該吐出來的象牙…。。我無法阻止你的瘋癲~~瘋癲~~~”
歌聲停止的時候,整個機艙的乘客竟然一麵笑,一麵給項羽輕鼓掌。“小兄弟,歌喉不錯啊!也許是明日的巨星也說不定呢!”
江純熙就像一根插在筷桶裏的筷子一樣杵在那裏,麵無表情。
項羽輕拉著她的手臂,她扭頭回去看了一眼劉子牧,擦身而過的時候,她說了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劉子牧目送江純熙單薄的背影。
“坐下吧!解氣不?那個紋身老大還真是會出難題,我覺得我唱得有點兒不太押韻。你覺得呢?”項羽輕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隻在乎江純熙怎麼想。
“我不喜歡你這樣對他。”江純熙低著頭,忽然說。“畢竟是曾經喜歡過的人,看著他尷尬地站在人群中那麼難堪,我覺得心裏很難受。”
“你還愛他嗎?”項羽輕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知道。”江純熙的頭就像一株缺水的稻苗一樣垂得更低了。“你還在意你的前女友嗎?你會願意看著她被人羞辱嗎?”
“哼,我現在隻要聽到她的聲音,就會像避瘟疫一樣,趕快逃得無影無蹤,我想我沒有什麼機會看見她被人羞辱。”項羽輕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
“我也想逃跑。可是,我好像沒有地方可以逃跑……”江純熙的眼角閃爍著一些晶瑩的東西。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氣憤,他總是陰魂不散。擾得我們心煩……說實話,我覺得劉子牧那個渣男配不上你……他太差勁了。”項羽輕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前女友也配不上你。嗬嗬……我覺得我們好像一對難兄難弟,互相安慰。”江純熙破涕而笑。
“有什麼關係呢?說實話,我挺喜歡剛才那個紋身老大的,他身上有一種爽快的氣質,雖然裝扮有點兒奇怪,但應該是個痛快人吧!”項羽輕回想,“而且,他挺有眼光的,你聽見了嗎?他說我有藝術家的氣質……總之,喜歡我的人,我就喜歡他。”
“嗬嗬,總覺得他看起來怪怪的,不僅僅是穿著打扮,就連說話的調調,也有點兒搞笑。反正,他給我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江純熙笑了笑,拿出《精進》來,準備讀書。
“是有那麼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我喜歡。”項羽輕也拿出《金色夢鄉》來看,“哎,男主角竟然是個帥哥……真是讓人嫉妒啊!”
“男主角一定要帥……不然,沒有女生喜歡看了!”江純熙笑了笑。
“有道理,女主角也一定要漂亮……”項羽輕試圖總結。
“錯,女主角可以不漂亮,《簡愛》上麵的女主角就不夠漂亮。但是,女生會喜歡她,當然我更喜歡成熟穩重的羅徹斯特先生……”江純熙靦腆的笑了笑,“別聊了,快專心讀書吧!爭取下飛機之前,讀到一半。”
“不公平,你有兩套標準。對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注意一下,當心你那個前男友劉子牧。你怕不怕他用毒針紮你脖子?再放出一隻黃蜂來掩蓋他的罪行?”項羽輕突發奇想。
“不怕……他不會。因為他不喜歡那種黃顏色……”回憶又從江純熙的心底伸出它的邪惡利爪。
在劉子牧的單元房裏,有一次沒有打招呼,就臨時去拜訪,因為剛好是劉子牧生日,下午又有推不開的事情。所以,江純熙準備中午給劉子牧一個驚喜,她拿著一大束玫瑰花和鮮奶芒果蛋糕來到劉子牧家,敲了敲門。
劉子牧過了很久才來開門,他說他正在整理,所以,沒有聽到敲門的聲音。
江純熙記得他把沙發上的黃色套子扔到了地板上,還說:“我不喜歡黃色,這是我媽以前買的,有點兒老氣。今天下定決心要把它清理掉,重新換一個套子。”
“換什麼的呢?”江純熙還問過他。
“換成蘇格蘭花格子布的吧!紅色比黃色好看……”劉子牧回答。
“呸,他敢還挑顏色,我覺得他不配。”項羽輕的聲音打斷了江純熙的思緒。
“別說他了,我們看書吧!”江純熙淡淡地笑了笑。“別再當眾嘲諷他了,放過他吧!就當我求你了。”
“……”項羽輕黯然道:“好吧!我答應你不是因為我對壞人心軟,而是我欽佩你的人品。”
“我們都要開始新生活,不是嗎?忘了過去吧!”江純熙看著窗外的風景,雲上的風景別有一番風味,金燦燦的光芒照在雲朵上,華麗而耀眼,每一年都可以坐多少次飛機,看多少次這樣奇妙的景色,還真是幸運。
“好吧!忘記了,全都忘記了。”項羽輕拍了拍腦袋。
比起九個半小時的行程來說,三個小時顯得很短。沒有多久,他們乘坐的飛機就到了昆明的長水機場,出了機場,他們在機場門口等出租車,劉子牧和紋身老大也在那裏等出租車。
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劉子牧紳士一般地往後退了一步,讓江純熙和項羽輕先上車。
“你們去哪裏?”紋身老大問。
“南屏街。”坐在副駕駛上的江純熙回答。
“哦,這麼巧,我也是。一起走吧!”紋身老大把粗壯黝黑的手臂搭在單薄的車門上。
“上來吧!”項羽輕把門打開,屁股往另外一次挪了挪,“擠著坐?我不討厭你的,坐吧!我不嫌擠。”
“好,多謝了!”紋身老大毫不客氣。“真是有緣分啊!”
一路上,項羽輕和紋身老大愉快地聊著天,給人一種感覺,就好像他們兩人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江純熙把窗戶打開一半,偏頭望著外麵的車水馬龍,好像看到那些建築,那些行人都有一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隻是離開了兩三個月而已,出租車最終停在了南屏街繁忙的步行街附近。
“你們去哪裏?”要分手的時候,紋身老大問。
“我還不知道呢?!我跟她去她家,暫時要寄人籬下了。”項羽輕一臉依依不舍的表情,轉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江純熙:“純熙,我能不能邀請這位大哥去你家坐一坐,至少認個門,我和他一見如故,酒逢知己千杯少……”
“隨便你……走吧!”江純熙並不在意。
“我還以為要就此分別了,這樣真好!”紋身老大毫不客氣。
於是,三個人提著很少的行李朝著江純熙住的那棟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