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他和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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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他和她的生活
生活就是這麼可笑,劣幣驅逐良幣。
好人隻能躲著壞人走,沒有別的選擇。
要麼你去對著幹?——值得否?
但憋在心裏像是會生癌。
甘棠說:”最近要不休息下,過幾天再去試聽另一個機構的課(這個機構之前本來就想選,但喬木到了那個機構被遊說當時交了六百定金隻好最後交費,此次退費有報名費1000多不會退,且上過課自然不退)?“
喬木說:”為什麼?你這幾天沒時間?!為啥要休息?還不是因為你機器人課報的市裏的太遠!“
他所有的語氣都是質問和教訓式的。
甘棠閉上嘴,喬木之前隱瞞自己病情(他那時候病已經重了),兩人結婚,生孩子,他都從未提一句自己有病的事。
若不是甘棠自己身體夠好,萬一天天先天遺傳了、染了什麼病根,那是所有人的噩夢。
騙婚、不負責任且不說,喬木生氣起來,不,他一般情況下,似乎都沒意識到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妻子的。
他從未意識到自己需要什麼反省。
他生氣的時候,甘棠隻能閉嘴,否則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要麼大家不顧臉麵,互相惡罵。
麵目實在難看。
甘棠忍著,而且,大吵大鬧,歇斯底裏,喬木的身體不好,受不得。這是護士醫生都說過的。
至於甘棠自己怎麼辦……
保羅回到家裏,到玻璃花房,坐在藤條的搖椅上搖著,抬眼是蔥蔥鬱鬱的西山,陽光灑下點點光斑在地上。綠蘿們綠得鮮嫩欲滴,不知名的粉色小花在頭頂開得正豔……
滿眼綠色,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對於和那個女人(季萱)說的任何一個字,都覺得多餘。
他現在已不是當年,他隻是不想花心思在這種無聊的人和事上。
周末,回到自己海邊的家裏。
隻覺得屋子又大又靜。
一個人坐在海景前的長條桌前,喝一杯酒。小五在外麵瘋了一天,累極而眠。
屋子裏更顯得靜。
白天的時候,從小五屋子的落地窗看去,外麵的草坪迤邐起伏,散落地種著一些說不出名字的小樹。視野開闊,能看到遠處矮矮的山的輪廓。
草坪和路麵界線分明,路麵都用整塊的極光滑的青石板鋪成,平整得像大片的水麵一般,小五每次來,拿著他的寶貝滑板就出去了,一直瘋到晚上才回來。他也隻有在這裏才那樣瘋玩。
空氣比起B市市區肯定好了不止一倍。
他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購置房產。
有的地方限購,就在別處買。生意上急的時候,也賣過幾處,割肉似的。
比如這處地方,透過明淨的落地玻璃,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草坪、朦朧低矮的深色的遠山,真是一種多少錢買不來的享受。
別說小五,就是他也有出去玩玩滑板的念頭。不自覺地。
而在這晚上,客廳這邊的窗子,對著江水,和對麵的萬家燈火。
天空呈現一種染過一般的深藍。
最遠處是淺淡的藍,近處有濃雲密布的藍。
夜色是藍色顏料染過的一般。江水也是藍色,在遠處的江邊,倒映著燈火,才讓人覺出那是江麵罷了。
頭頂開著吸頂燈,很亮地照著他坐著的長條桌麵和那杯酒,這時候望著江天一色的深藍,更加覺得寂寞。
一口喝完,站起身走出屋子,在延伸出的平板一般的屋頂下,坐到小泳池邊,試試溫度就跳進去。
泳池的水也有點太藍了,和天空一個顏色。
讓人深深懷疑這水是不是加了什麼東西。用手舀起來,再灑下去,卻還是普通的透明的水。
幾株樹遮擋了泳池的視線,人可以安全地如海豚一般地遊來遊去。
屋子裏的燈光太溫暖了,心仍是空得要命。
他也有過一瞬想到夢琪,他也相信如果夢琪還在,她大概還是改不了過去的一些習性,她本是個招搖美麗的女人,他們不會有安定幸福的生活。
可是這不妨礙他一次次想起那個可憐的女人。
畢竟,他們曾經是同類。
畢竟,他曾經從那泥潭中爬出,有過她的一份功勞。
現在,她的妹妹——南多她,決然地擺脫了他。
星空下,他動動唇,說給自己:“對不起,夢琪。”
每到周五,旁人最輕鬆愉快的時候,對甘棠卻是最辛苦的日子。
這天,喬木吃的一個五酯膠囊沒了,常去買的那家藥店卻突然關門。沒處買藥。
甘棠用高德、百度地圖找了半天,打了五六個電話,都沒有找到一家有的。
喬木自己也找了附近的多家藥店,都沒有這個藥。
一些藥店說可以定,但等來的時候,肯定到第三天了。
喬木和一些病友算了下,說這東西可以使藥物濃度加倍,所以如果沒有這個藥,可以多吃一粒自己所吃的別的藥就行。
所以雖然後來,那天晚上京東買的藥準時到了,他還是沒有用,就用自己那個法子換了藥吃。因為剛好他那兩周測查的濃度有點高。
胡亂忙活了半日這個事。查了喬木去醫院檢查的結果。
下午七點,天天要上一個英語輔導班。
五點多,開車帶著天天去菜市場買了周末的菜和水果,回來的路上,天天果然又睡著了。
他們周五因為放的早,兩點多就放學了,所以每周五沒有午睡,天天是個好動的孩子,晚上每天又和爸爸媽媽睡得不算早,第二天又要和媽媽一起六點十多分起來,所以基本在車上搖一搖就睡著了。
天氣特別熱,車裏開著空調也沒用,涼不下來。
剛才天天說要吃麥當勞肯德基,加上回家再做其他飯也確實緊張,甘棠把車開到家裏附近的商場地下車庫,把車窗搖下來一點好透氣,天天累極還在沉睡。
甘棠急急上電梯去一樓買套餐,十分鍾後,回到車裏,趕緊開了空調。天天的衣服已經濕透。
車子停到樓下車位。
心裏算了一下,屋子在頂樓,還得下來再拿蔬菜水果,隻半個西瓜就好幾斤了。
於是打好注意,先拎著蔬菜水果上樓,每個樓門口都很像。電梯間很熱,電梯裏沒空調嗎?!
到了頂樓,放下勒出一道痕的一堆東西,找了鑰匙,卻發現開不開門。
難道跑錯了樓?!
罵句粗話。
又從地上拎起所有的東西,站到電梯裏的時候,全身的汗往下流。
又惦著車裏悶熱睡著的天天,很快地跑上隔壁樓頂樓,把東西放下,臥室開了空調,趕緊直奔電梯下去抱天天。
天天額上流著汗,脊背上的衣服濕透了,黏在背上。
抱著天天,背著上下班的背包,睡中的天天腦袋不斷晃到她的脖頸,她用自己的脖頸抵著,一手抱著一手摸索鑰匙,進門先直奔臥室放床上,然後出來關上門。
立即衝澡。
然後煮方便麵吃。
又是一身汗,再次衝澡。
六點五十。還有十分鍾了。
天天大概睡了一個小時了。還是累極,叫不醒。
她再次抱起天天,背上背包,輔導班需要有本子和筆練習字母寫法。背上保溫杯。
車直接奔往輔導班。
那是一條很窄的小路,甘棠覺得自己的支氣管炎又犯了,胸腔裏癢,要仰頭壓抑下去那股癢的、胸悶的感覺,她突然覺得,也許是抱五歲的天天累出來的毛病,那天去某定點醫院,那個女醫生直接開了七八百的儀器檢測費用,被她扔了。她原來就有支氣管炎她不是不知道,主要開點對症的藥就行了。又不是肺結核,再說小時候也吃過利福平,都鈣化了,她自然知道肺結核的症狀,那醫生真把她當冤大頭了。
窄路上中間有個小欄杆,把道路分成左右雙向。好不容易前麵堵住路的車開走了,甘棠一看已經七點零五,車子停在輔導班樓下路口,天天還是弄不醒。
甘棠隻好下來關門、抱天天……天天賴著,全身又熱……抱著走到高高的一溜台階下的時候,甘棠實在抱不動了,命令他自己下來走。
天天又哭鬧了半天,迷迷糊糊的起床氣,沒有睡醒,心情不好,不願意進教室去。
和輔導班老師聊了幾句。
又惦記車子停在那窄路上是不被允許的,要去找地停車,又從輔導班高高台階上下來,有點喘息,心情頹喪。
坐在車裏,開著空調,空調始終不夠冷,但聊勝於無,自己坐在駕駛位喘口氣。
之所以要先把車裏的蔬菜水果搬回家裏,是因為最近喬木為了健康,減肥不吃下午飯了——這對她實在是件省心省力的好事,但不吃飯還是得吃點新鮮水果,所以蔬菜水果得拿回去,免得七點她和天天來輔導班,喬木在家裏吃不到水果。
這是甘棠的周五。
自己不做飯,果然隻能吃酒店餐。
黑咖啡一杯。兩個圓圓的煎蛋、兩片火腿、兩根腸、兩片烤黃的三角麵包、小份沙拉,一小碗看起來像是西紅柿湯煮出來的黃豆。
莫名其妙!
想吃海鮮麵。
剩了根腸和那碗豆子。
斜在寬大平坦的沙發上,看著遠處藍色波光細細的水麵,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比得上濱海的W市了。
W市更熱鬧一些,那麼多海上的釣魚客,周末都會湧到海邊和海上去。
這裏隻是自己,海麵上連一隻鳥都沒有。
這算不算最安靜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