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家的院子裏瓜果蔬菜發瘋似得生長著，火紅的石榴花、粉紅的月季花開出病態的嬌豔。
    當夕陽來臨，太陽的熱情逐漸減弱的時候，冬雨趁著醫生下班、護士交班的時刻，拔掉吊針，偷偷溜出了醫院，強忍著手術後的疼痛，掙紮著來到夏雷家。
    夏雷家門敞開著，冬雨大喜過望。
    冬雨推門走了進去，正碰到夏雷媽媽坐在院子裏擇菜。看到冬雨走進來，夏雷媽媽騰地站了起來。
    “姨。”冬雨剛叫了一聲。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冬雨蒼白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掌印，映得太陽驟然暗淡，院子裏的花朵突然失色。
    “不要臉的東西。你來幹什麼？”夏雷媽媽氣勢洶洶地指著冬雨的臉罵著，平時熱情的黑臉扭曲得猙獰可怕。
    “姨，你告訴我。夏雷在哪裏？”冬雨哀求著。
    “呸。你把我們家夏雷害得還不夠？居然還有臉找上門來。你給我滾出去。”夏雷媽媽指著大門口向冬雨吼叫。
    冬雨站著不動，繼續哀求著。
    夏雷媽媽大力將冬雨推出家門，嫌惡地拍了拍手，“哐”得一聲，狠狠地關上了家門。
    “姨，你開門啊。求求你……開開門……你要打要罵……都行，求求你……，告訴我……夏雷在哪裏？”冬雨無力地拍打著門，斷斷續續地說著。虛弱的身體難以承受，一屁股歪坐在門框邊，依然用手拍打著門。
    夏雷媽媽衝出家門，抓起冬雨一把將他推倒在街上，轉身鎖上門。“不要臉的賤貨。”夏雷媽媽向冬雨啐了一口唾沫，怒氣衝衝地揚長而去。
    “姨，你別走，……”冬雨向夏雷媽媽走遠的方向伸著手，無力地哀叫著，直到夏雷媽媽身影消失在夕陽的餘暉裏。冬雨感到眼冒金星，頭腦一陣陣發暈，他掙紮著爬起身來，撲在大門上，從門縫裏向裏麵看著，院子裏靜悄悄地毫無聲息。
    “夏雷，夏雷。”冬雨聲嘶力竭地叫著，回應他的隻有樹叢中剛爬出泥土的蟬鳴聲。
    冬雨全身力氣耗盡，他知道在這裏不會得到什麼結果，掙紮著離開了夏雷家。走了幾步，他突然看到大門邊茂盛的草叢，心髒一下子猛烈地跳動起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冬雨一下子就撲了過去，在草叢中摸了半天，抽出一塊磚頭，將手伸了進去，心跳快得幾乎撐破了胸膛。
    “雷子，雷子……”冬雨抖抖索索地從牆縫中抽出一張對折的紙。冬雨跌坐在草叢中，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那張薄薄的紙片。他將紙片貼在胸前，身體如同篩糠一樣顫抖不已，一直過了很久才慢慢平複下來。
    冬雨戰戰兢兢地打開了紙。
    這正是自己送給夏雷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一頁，帶著淡淡花紋的紙上映著大片淚水的痕跡，襯出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雷”“雨”兩個字的痕跡，紙中央隻有六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夢已斷，忘了吧！”
    “不。”冬雨大叫一聲，拚著最後一點殘留的意識將紙片塞進口袋裏，身子一歪，倒在草叢中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