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覺分外地長。
    隻覺天昏地暗，酸乏懶倦。
    睡夢中被人擁進懷裏，胸懷寬厚，令她依戀。
    那人親近頸項，收緊手臂抱攏：“我如今知道為何有為人君主的貪戀女色不願上朝了。溫香軟玉，醉人心魄。閨房之樂，世間無有勝者。這溫柔香，埋葬了多少男兒誌……”
    玉言再有酣睡之意，也不由笑道：“又把人家比作禍水了，哥哥不是說玉兒在旁，能專心批折子，有益國事麼！原來都是唬人。”
    清嘉帝倚靠坐好，將她的肩頭攬進懷裏道：“都是真的。那時你不在身邊，隻覺隻要捉回玉兒，才能安心，也才能安心做事；如今玉兒在懷裏，想得便不一樣了。”
    玉言赧然：“得隴望蜀原來不是說的光武，卻是哥哥。”
    清嘉帝大笑：“那又如何！”又道，“聽鳳藻她們說你今天去風雨亭了，那裏景色如何？”
    玉言眼中幾分悵惘，依在哥哥胸前道：“哥哥對玉兒太好，那裏正是‘清溪枕上芳鄰苑’的實圖，我真不知世上真會有那樣畫中的美景。隻是恐怕耗費巨資，玉兒誠惶誠恐。如今正是國庫吃緊的時候，到處都要用錢，哥哥不要再為玉兒做這些了。”
    清嘉帝歎口氣：“若是我那些妃嬪們有玉兒的一半懂事，不知宮中幾多太平，天下又受益多少。”
    玉言道：“宮中現在有什麼事嗎？……”又思忖道：“哥哥從神龍殿那邊出宮到這裏，每日如此奔波，又常在宮外，身體勞累不說，會不會有危險？”
    清嘉帝笑道：“這個我早已想到，亦早已做好部署。玉兒不必擔心。”
    玉言這才放下一半心，又道：“那哥哥日日在這邊，宮裏那些妃子如何才能安頓好？”
    清嘉帝又笑，敲敲她的腦袋瓜：“這個你也操心！好了，你這麼一說，又得加重我上朝的負擔。退朝後還得雨露均沾，否則後院起火，就出不了宮了。”
    玉言紅了臉：“哥哥了然即是，哪怕隻是和她們坐一會兒，玉兒隻知天下安樂太平，才有玉兒和哥哥在一起。”
    清嘉帝神色凝重起來，扳過她的肩頭，細細端詳一回，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我知道。”
    玉言柔聲道：“哥哥有什麼為難的，玉兒來做，哥哥永遠不會孤單的。”
    清嘉帝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我現在知道為何他們失去玉兒，一個個都失魂落魄。”
    玉言狡黠一笑：“哪裏。我知道哥哥的心思：不止要這個江山穩若泰山固若金湯，哥哥還要做千古一帝，樹不世之偉業！我說的對嗎？不過以哥哥的雄才大略和縝密用心，自然不是一件難事。玉兒隻是說，既然與哥哥在一起，需要玉兒做的，玉兒絕不退縮，願助哥哥一臂之力罷了。”
    “玉兒真是鬼靈精。”清嘉帝聽罷歎道：“就是玉兒什麼都不做，隻要願意留在哥哥身邊。也已足夠。隻是你說‘樹不世之偉業’，談何容易。”又定定地看注她柔美的麵頰：“我會失去多少與玉兒朝夕相處的時光。得到玉兒，這天下倒仿佛成了雞肋。”
    玉言大驚，直掙脫了跳到地上去。
    遠遠地站定了：雪似的寢衣、窈窕的身姿、烏發如雲，襯著那又嗔又驚的神情。
    清嘉帝柔腸牽動，不禁上前去……
    她隻是再次遠遠躲開，眼中不禁有了酸意：“哥哥，我今生並不想有子嗣，然而有了適兒，母子連心，我卻無法與他相見；與哥哥原是為世所不容，隻恐為世人所知，又成要挾哥哥的把柄；如今哥哥又說出這種話來，不隻置我兄妹於險境，更是置李家天下於不顧。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到那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豈有我們的今日！哥哥忘了柳州的日子了嗎？！”
    清嘉帝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