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倆人的時候。
    他請他在廳堂裏坐，從茶盅裏倒了茶水。
    才在他對麵坐下。
    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道：“今日宴會上，你想到細竹了吧？”
    楊崇義抬起眼睛，有點激動道：“為何不見細竹姑娘？……她一向照顧公子飲食起居……為何今日卻不見她……”
    容止看他道：“若是喜歡，為何不敢向她說明？！”
    楊崇義緩緩低下頭去，又瞬間鼓起勇氣：“她是公子的人……”
    容止搖頭：“她確曾是府裏的管家。你們從安西回來的一切，都曾是她一手料理……隻是，”他頓一下，“她如今已不再侍候人，她有自己的家。並州城外，屋簷翹起的人家。一問便知。”
    楊崇義抬頭，看到他微笑的目光，那目光裏有鼓勵，有祝福，還有一種溫潤的包容……
    他再次鼓起勇氣：“公子，我今晚……看到夫人的時候，的確以為……公子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她的心意，公子怎可能不知道！”
    容止淡淡道：“不，她不是新人，‘她’亦不是‘舊人’，是你看錯。我一直看她是最親的妹妹。”
    他送他到門口，滿天星光下：“我不留你了。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喜歡，就要讓她知道。她是個好姑娘，該有個好歸宿。若那個人是你，我再放心不過。”
    滿天星光璀璨，楊崇義隻覺心兒也飛了起來。
    雖然宴會上那種為她抱不平的情緒還沒有完全消失，但是此時心中已經全然被一種新鮮的喜悅填滿。
    並州城外，屋簷翹起的人家，一問便知。
    這幾句話一遍遍地在他心裏咀嚼。
    甜極了。
    晚風吹來晚秋的味道，涼爽又痛快！
    宴會上的女子雖美，卻怕隻有公子那樣的人才配得起。
    那女子出來的瞬間，他們站在一起的瞬間，他為細竹心酸。
    如今那種心酸被一股新鮮的雀躍戰勝。
    他幾乎要迫不及待去見她了。
    他有點羞澀。
    他也有點不安。
    她喜歡的是公子。自己，有什麼可讓她心動的地方呢！
    他滿腔的歡喜又有點沮喪。
    什麼時候喜歡上她？
    自己也說不清。
    也許是曾經看到她那樣溫柔地對待公子。
    對他說話，要斟酌了再斟酌。
    雖然私底下為他想了那麼多，說出來還是怯怯的，仿佛沒有信心，又仿佛怕他拒絕。
    他看得眼珠子快掉下來。
    他為什麼從未碰見過那樣溫柔的女子。
    隻可惜公子他原來也有喜歡的人。
    晚風那樣清涼，星光閃爍，他感覺自己很有精神，像是回到了20歲的時候。
    他要在這樣的晚上去找她，親口對她說出自己的心。
    出了城。
    天上星光閃爍，天地間充滿了溫柔，田裏金黃的稻子在晚風中起伏著，仿佛海浪。
    誰說生命是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