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那日，看她的身影漸漸走遠，他站在高台上，有點眩暈地扶住了白石欄柱。
    頭頂的太陽白辣辣照著，他感覺自己像一個空了的紙人。
    正在惡心欲嘔的當兒，一隻手柔柔地攙住了他：“皇上？皇上你怎麼了？”
    眩暈過去，他平複下情緒，看到了那個神情關切的宮女——作為奴才，她這個舉動可以說是極為大膽的僭越了！
    那宮女跪下道：“奴婢該死，剛才看到皇上似乎不舒服，公公又不在，慌忙之下沒有多想，請皇上饒恕奴婢。”
    清嘉帝道：“抬起頭來。”
    她怯生生抬頭，一張幹淨善良的麵孔——但是不像我的玉兒！
    他有點疲乏：“下去吧。”
    她走了。
    他站在那裏許久，不知道該到哪裏去。
    沒有了玉兒，偌大的皇宮，又空落落了。
    他忽然有點羨慕那個容止了。
    還有那個花齊雲，他突然也有點憐憫了。
    他太苦了，最後才死在玉兒懷中。
    人世間的幸福原不是那麼容易的。
    比如自己，擁有這天下，富有四海，竟買不來想要的生活。
    每一個和他最親密的女人，也許都會窺知他那個永不能見天日的秘密，也就都有了一個可怕的秘密的武器——他疲憊地想。
    最近南詔那邊又起變亂，他卻感覺精力有點不濟。
    這段時間以來的事情太多了，有時候會想到李妃，生出難言的苦澀。
    他又一次站在那高台上，台階下是大片青磚鋪地，高台上有空曠的感覺，四麵的風微微吹拂，他站著感覺有點舒服了。
    手扶上白石欄柱，不由想到心中蝕出的空洞，掌心發了緊，直到欄柱上麵的雲渦弄疼了手……
    “皇上吉祥，奴婢鬥膽做了一點提神鎮靜的梔子糕點，請皇上品嚐。這糕點吃了能能清心安神，除煩躁。希望皇上吃了能開心一些。”
    清嘉帝蹙眉回頭，看到那個幾天前見過的麵孔——舉著盤盒的手微微顫抖。
    不由歎口氣，口氣放緩了些：“你是哪個宮的？”
    宮女叩頭道：“奴婢是淑華宮的。”
    “哦。”他不太有印象那裏住的是哪個妃子。
    “奴婢看到皇上為國事操勞身體不適，就想為皇上做點什麼，後來就做了幾十次這個糕點，做得好吃些了。蓮子能安神清心……隻要能幫皇上做一點點事情，奴婢就很開心了。”
    他看到她的臉，想起前故，落寞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你倒是有心。”
    那宮女機靈，馬上道：“奴婢隻想多為陛下做點事情，為陛下有一點點分憂就很知足了。不知道以後奴婢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清嘉帝看著她的臉，審視著。
    他突然發現：她那開闊的眉宇、關切的眼神、柔和的表情，都有點玉兒的影子。
    他笑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沈陵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