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在床榻邊坐了下，端詳著蘇以珊。他夾抱著被子睡覺的模樣和冬眠的鬆鼠無差。小腿上的淤青消散了許多。順了膝蓋處的褲子推綰上去，他大腿的傷也都結了痂。花灼俯下身子，下巴墊在蘇以珊的腰側，目光柔和，凝視著這個熟睡的少年。
    解開衣衫的活結，手背輕撫過他的肚臍，一路直上至臉頰。蘇以珊不是特別清瘦，稍顯豐潤，身子摸起來軟綿綿的。花灼蜷著手指，用關節處剮蹭了剮蹭他眼角的疤，喃喃自語道，“還是覺著太難看了。畫成什麼好呢…桃花嬌豔，與你不相稱。牡丹富雍，與你也不適合。芙蓉清雅，倒顯莊重老成。讓我想想…蘭如何？正好和你匕首刻的圖紋一致。”指尖劃過他的鼻梁，落在了唇瓣上。淡然笑道，“小東西，那日在桃花潭，你竟還想著要傷我。”
    花灼爬身上去，匍在蘇以珊的肩頭。手鉗住他兩側臉頰，掰過正麵對自己，垂首吻上了他的唇。毫不費勁撬開牙關，挑逗著他的小舌頭無處安放。
    蘇以珊不舒服哼了聲，推開了懷裏的被子。
    “怎麼睡得這般死沉？”花灼怪嗔道。撩弄了撩弄他的耳垂，痞壞笑道，“看來，得欺負的再厲害些才行了。”
    花灼陰壞一笑，手自他的小腹悄摸摸探進了褲腰間。
    身下那處有了反應。蘇以珊不安扭擺著腦袋。猛然驚醒，他著實被壓在身上的花灼嚇了個不輕。
    “公…公子…”
    “夢見什麼了？”花灼偷笑，道，“口水都快流到枕頭上了。”
    “吃的！”蘇以珊興奮道，“還有…”倏而紅了臉，他別轉過腦袋，沒再說下去了。
    “還有什麼呢？”花灼湊近他。
    “公子…”蘇以珊怯聲道，“夢裏還有公子…”
    “哦？夢到我了，那我就來猜猜，”花灼使壞道，“莫不是以珊對我想入非非了？”
    “沒…沒有的事！”蘇以珊的臉頰愈發紅澀。
    “既然沒有，你為何不敢正眼看我呢？”
    蘇以珊躲閃著目光，小聲道，“是公子離我太近…”
    “是嗎？”花灼故意更往下匍了身去，鼻尖輕抵著蘇以珊的下巴，盯著他問道，“那現在呢，你是不是連眼睛都不敢再睜著了？”
    “我…”
    “以珊可真是經不起逗，瞧瞧你這臉紅的，跟發燒了一樣。”花灼手指點了下他的額頭，道，“與我說說吧，夢裏都吃到什麼好吃的了？”
    “肉！”蘇以珊瞬時來了興致，神采奕奕，眉飛色舞。“好多好多，雞鴨魚肉，盤子都要擺不下飯桌了。我上一回吃肉，還是在半年前，偷了包子鋪的兩個肉包子，結果被他家的狗攆著跑了好幾條街道呢。”
    “這幾日的三餐你都吃了些什麼？”花灼陰沉了臉色，語氣也冷淡了不少。
    蘇以珊以為自己說錯話，惹得他不悅了。緊張攥了被角，小心翼翼道，“饅頭和稀飯，都是正熱乎的，比起我以前的又冰涼又幹硬，好吃太多。”
    “你還要繼續睡嗎，若是不想睡了便起床吧。”
    “不睡了，不睡了，我睡飽了。”蘇以珊搖了搖頭，一股腦兒從床上爬坐起身。拎住被子的邊角抖了一抖，卻被花灼搶奪下，甩進了床榻裏側。
    “先去浴房洗洗。穿好衣服後來見我。”
    “哦。”蘇以珊應道。下了床，繞過他，抱起床腳的衣物，悶悶循著屋門出了去。
    “辛嵐！”
    侍女聞聲而至。行得匆匆，剛進門口，見花灼正襟危坐，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多出一下。待漸漸平緩了急促的呼吸，才拘謹喚了聲“公子。”
    花灼微側臉瞟了眼身旁淩亂的被褥。
    辛嵐意會，朝床榻走了過去。手支撐著床沿，探了身想拉被子，冷不防被花灼掐在脖頸，拽近了他麵前。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難道還要我教你不成？”
    “辛…辛嵐不解…公子指的是…”辛嵐戰戰兢兢。
    花灼冷眼看向她，漠然道，“是不是在鳳臨閣待的時間長了，連眼見力也沒有了？你甚至還不如花樓裏一個奉花的小丫頭。”
    “公…公子…辛嵐…辛嵐知錯了…”
    花灼鬆開手。
    辛嵐護了脖子，慌忙跪拜在地。激咳了好幾下，抹去眼角的淚，啞著嗓子道，“辛嵐…辛嵐不敢了，請公子…公子恕罪…隻是蘇以珊他…公子以前從未將孌童帶入後院，辛嵐不知詳細，故才做錯了事情。”
    花灼思索道。“好像確實沒有過先例。我便饒你一次，你給我記清楚了，但凡在這間房裏住著的人，平常你是怎麼服侍我的，就怎麼對待他。”
    “這屋子裏的任何人？”辛嵐確認問道。
    花灼默應了。
    “辛嵐謹記公子吩咐。”
    “行了，起來吧。該清洗的，該換的，手底下放勤快了。”
    “是！辛嵐謝公子寬恕。”
    直到花灼離開後許久，辛嵐才扶著櫃子顫巍巍從地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