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有趣靈魂
    說實在的，辛穆聽到人家原本想救活一隻鹿，後來死了就地燒烤，差點笑出聲。
    焱說，不用憋著，因為他就是笑出聲被發現的。
    方厭其實早就看見他了，沒明說，等肉烤得差不多，焱才下來。
    還真別說，他烤的肉混合了多種香醬料，不焦不生，恰到好處。焱都懷疑之前救鹿的藥草都是一些可食用香料，恐怕是先醃製一下。
    兩人坐在大樹根上，方厭用匕首切肉，他說：“在這個亂世中還能保持幹淨的外貌，除了天神，就是惡魔。”
    “那我是？”
    “惡魔。”方厭說得很幹脆，“天神虛偽，假惺惺，高傲狂妄，惡魔可憐，貪吃，爭強好鬥……你剛才一直在看我，直到肉烤得差不多你才下來。”方厭把一根大鹿腿遞給焱，焱也不客氣地接過手。
    少年看起來也不過十七歲，卻有看透人間百態的覺悟。在這叢林間烤肉，全然不怕聞到香味的野獸和惡魔，因為體內藏匿什麼強大能力而無所畏懼？
    方厭說，其實是因為覺得焱不是一般人，所以才決定就地烤肉。
    焱還真是受寵若驚了。
    焱啃食肉腿，吃得很爽，再看方厭，把肉一片片剔下來，包著生菜葉和醬料吃，望著他講究的樣子和洗得發白的衣服，你也這麼幹淨，是天神還是惡魔？
    方厭瞥了眼焱，道：“別看我，這樣吃隻是為了葷素搭配，我正在長身體。”
    “你是神是魔？”焱明知故問，在他身上隻有人的氣息。
    “你知道的，不然我不會使用觀察來判定你是神是魔。”
    “也是。”焱覺得有些口幹，伸手憑空多了一瓶酒壺，從酒館拿出來的。
    扔給方厭，方厭猶豫，飲了一口，眉頭一皺，扔回去給他。
    焱穩當接住，冷笑一聲：“初生小犢不懂美酒香。”
    方厭再瞥他一眼，道：“我以後也不會喜歡這東西。”
    焱吃下一口肉，問他：“以後？人有多長的以後？”
    方厭轉動烤架上的肉，道：“幸虧我是人，不長不短的壽命，可以在追求的路上結束，而不是無欲無求躺著頤養天年。”
    “你才幾歲，能想多遠？”
    “十七年，能讓我看到遍地狼煙，人的悲歡離合，生命的開始和逝去，看到……”
    默默聽完他闡述的過去，焱道了句：“你看到的還太少。”
    方厭回過頭看他，那是方厭第一次正麵麵對焱，焱也是第一次，在火焰的微光下，他的眉目如畫，印入心簾。
    焱不自禁說出口，“想得到永久的壽命嗎？去看你想看的東西。”
    成為天神候補，成為我的人。
    “不想。”方厭笑道，“成為不老不死的神魔，還不如自殺。”
    焱有些自嘲，天神那一群的，是不是都得自殺？
    “個人喜好而已，你別想太多，滿足於現狀的人，追求太少。”方厭的一整隻小鹿，被兩人吃了一大半，剩下的他竟然全部投進附近一個山中湖。
    焱不能理解時，他說：“過幾天要來釣魚。”
    方厭在半夜回到居所，原來隻是一間客棧，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就診過一些疑難雜症，該收的醫藥費都收了，接下來他會繼續往西邊走，遇上什麼是什麼。
    一夜徹談之後，焱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一個壽命短暫的凡人，出口想讓他成為天神候補也可能是扯談的一時興起。
    沒想到三天兩頭就想看方厭去哪裏看病，看到他被一些強權貴族拉去治什麼姥爺的病，秀才一身柔弱，反抗不了方厭就隻能去治病，治好後方厭拿了錢就跑，焱還覺得奇怪，病都治好了還跑什麼？
    焱回訪過後，方厭把人家的小病治成了大病，幾天後才會被發覺，滿世界想找回方厭的人，卻因為之前給他太多錢，他用這筆錢買了匹神獸，跑很遠了。
    焱問起這事，方厭說也不是什麼大病，又不會死，過段時間就會好。那位姥爺平時壞事做多了，平時大魚大肉，沒得個不治之症算是他福氣，走之前他還特意告訴他，多做善事才能好，現在都把他供成神了。
    方厭一路上招了不少人憎惡，他性子是不愛瞎折騰，但你讓他做了不喜歡的事，他折騰的心可大多了。
    方溪這名字因為諧音經常被人喚作方喜，因為太討人厭，被喊“方厭”。他還說這個挺適合自己，從此就改名為方厭，特隨便。
    另一個喜歡折騰的還有焱，他跟著方厭走了很長一段路，方厭全身上下隻有一匹神獸、兩個包、一頂草帽，行到哪裏就哪裏。
    這段路對天神來說可能就一瞬間的事，還是第一次，用凡人的速度去飛行，和他相隔一段距離，終究被發現。
    被發現是天神是早晚的事。旅行中為了跟上他的馬步，要使用雙翼。
    方厭說，以為是哪隻食人大鳥要來叼人當食物。為此他還在袖口抓了一罐毒粉瓶子，等它一飛過來，就往它嘴裏扔。
    焱還慶幸自己沒靠近，自從第一眼看到他在碎石灘上撕裂野獸，他就再也沒有從後麵靠近過方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