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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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家兄弟挨了打,大庭廣眾下丟了麵子,哪裏肯善罷甘休,爬起來想對風筵動手,人還沒有撲到跟前,又被風筵一腳一個踢倒了!
    這一下可熱鬧了,連門房都出來了,將張家兄弟扶起來,又擋在風筵的麵前,畢竟是書院的學生,鬧出人命怎麼得了?!
    就在這個檔口,風筵看到蘇冷清走出書院,那種恨到極致的眼神,一下子澆熄他的滿腔怒火!
    蘇冷清本來就在病中,此番又聽到李大頭說,風筵當眾打了張家兄弟,據說是張家兄弟在背後潑他髒水。
    日前為了謠言之事,鍾夫子對他甚為不滿,旁敲側擊警示嘲諷,偏偏蘇冷清無從辯解,嘔得心都要淌血了,回來後便一病不起。
    蘇冷清原本指望謠言快點平息,誰料風筵似在故意跟他作對,不僅日日前來書院尋他,還敢在書院門口打人鬧事。
    李大頭對蘇冷清說,風筵是為他出口氣,但下手沒個輕重,別真把人打死了!
    蘇冷清聞言冷笑數聲,這哪裏是在替他出氣,分明是嫌髒水還沒潑夠,再往他頭上扣個屎盆,好做實那莫須有的奸情。
    風筵見蘇冷清來了,忍不住解釋道:“冷清,他們造謠汙蔑……”
    啪!一記沉重耳光,打得風筵目瞪口呆,就聽到蘇冷清恨聲道:“滾!”
    這可是第二次扇風筵耳光,第一次是酒後輕薄於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風筵捂著半邊臉,呆呆望著他,愕然道:“你……”
    蘇冷清強撐著病軀,麵容憔悴雙眼血紅,仇恨眼神怒瞪著他,聲音沙啞道:“你還嫌不夠丟人,非要鬧得人盡皆知?”
    書院學生都在看著,門口圍了不少路人,蘇冷清是愛麵子的人,也難怪會氣得打他,風筵瞪那張氏兄弟,最終還是咬牙離去。
    張氏兄弟挨打本想追究,但在蘇冷清冰冷目光下,雖然憤慨卻又作罷了。
    蘇冷清不是沒認出張家大哥,隻是顧忌顏麵沒有點破。張合韻還得在此讀書,真真鬧到夫子麵前,抖出背後嚼人舌根,張合韻的臉子也掛不住!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張氏兄弟先按下這口氣,等來日離了眾人視線,還怕尋不到風筵報仇?!
    經風筵這麼一鬧騰,蘇冷清恨出了一身汗,那燒當晚倒是退了。
    第二日,蘇冷清再看張合韻一瘸一拐走進講堂,在眾人心知肚明的注視下,窘得他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鬱卒心情頓時舒緩幾分,病也隨著心情漸漸好轉。
    等那病好之後,蘇冷清回了一趟老屋,拿起收拾好的包袱,再將鎖匙塞進門縫,算與風筵一刀兩斷。
    等到晚上風筵回來,開門看到地上鎖匙,又看到內屋包袱不見了,當下也就猜到蘇冷清的意思。
    隔日,風筵央求溫玉懷進書院找蘇冷清幫他解釋,溫玉懷是極不願跟蘇冷清打交道,但此刻見風筵失魂落魄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拒絕,硬著頭皮去了書院。
    書院在旁人眼裏很是稀奇,但對溫玉懷來說不過爾爾,溫玉懷隻管跟著學生進去,竟然也沒人攔著他。
    溫玉懷進去之後,沒急著找蘇冷清,將書院逛了一圈,看看書閣聽聽講堂,最後才堵著從講堂出來的蘇冷清。
    蘇冷清見到他也不意外,仿佛他就該在書院出現,理也不理兀自走開,直到溫玉懷跟他進房,才皺著眉頭盯著他。
    溫玉懷開門見山道:“這事也不能怪風筵,跟你一樣含冤莫白,要怪就怪張氏兄弟,他也教訓過那倆人,你還想要他怎麼樣?!”
    蘇冷清冷笑,一語雙關道:“我就是不想要他怎樣,也不想他要我怎麼樣!”
    溫玉懷皺起眉頭,就聽蘇冷清正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這話我早跟他說過,他愛怎樣就怎樣,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我蘇冷清非是那種人!”
    蘇冷清咬重那個‘道’字,溫玉懷也算聽明白了,流言蜚語隻是藥引,擺脫糾纏才是根因,說到底他蘇冷清不好龍陽,風筵越深情越讓他苦惱。
    溫玉懷打書院出來,想著如何勸解風筵,卻看皇榜那邊人頭湧動,文人士子都在議論紛紛,不知天下又出什麼大事!
    忽如一夜西風來,全天下貼滿皇榜:太子筱篁因病之故,主動請辭太子之位,聖上顧念河山大統,故而準了太子之請,封為福王賞賜封地,即日離開京城赴任。
    廢太子的消息一出,百姓也就聽個熱鬧,士大夫們皆為震驚,誰都知道請辭是假,皇上想要廢長立幼,近日召回皇城的二皇子筱辛,有可能會被聖上立為太子。
    鍾璞熠、萬玉年等曾為皇子講學的鴻儒們,便聯名上書請保太子筱篁,洋洋灑灑寫了長篇大論,無非誇讚太子仁德賢明,廢長立幼不合祖上規製。
    鍾璞熠已經年邁眼花,近年來又落了手抖病,信函文章都讓寫得一手好字的蘇冷清代勞,如今這篇萬言上書自然又是由蘇冷清來謄寫。
    上書沒多少時日,皇榜變成了白榜,皇帝駕崩留下遺旨,傳位二皇子筱辛!
    新皇登基,改年號為同德,據聞前太子筱篁聽聞父皇駕崩的消息病重,新帝顧念手足之情準許他吊唁之後,暫時不回北國封地,就留在皇城之內修養。
    誰也沒料到這麼快新皇登基,保前太子的聯名上書,沒落到駕崩的聖上手中,反而被送到新皇的案頭。
    很快,開宗書院便被查封,鍾璞熠、萬玉年等人以妄論國事的罪名打入大牢,倆人的得意門生受到牽連,蘇冷清更是因為代筆一同下獄。
    本來,蘇冷清可以免除這趟牢獄,隻要在那寫好的罪狀上畫押,條條都是鍾璞熠的罪狀,但大多數都是捏造汙蔑。
    蘇冷清便將那狀紙扔到一旁,不管審官再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肯昧著良心簽字畫押,為此還被革除功名打了板子,關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一天兩頓吃著發餿發黴的牢飯。
    可笑的是鍾萬兩家在京城疏通打點,鍾璞熠和萬玉年關了月餘又被放出,但蘇冷清卻一直被關在牢內,任憑風筵在外邊跑斷了腿,直到新帝立後大赦天下,才將坐牢兩月的蘇冷清放出來。
    蘇冷清是被風筵背回來,挨了打又吃睡不好,人都瘦成皮包骨頭,一雙眼空洞無力,就似久病未愈、元氣大傷的人。
    在他坐牢的這段時間,鍾家萬家嚴家柳家,都不曾在他的牢房露麵,隻有風筵逮到空就湊過來,苦臉跟他說些聽了心煩的消息:什麼鍾璞熠已經放出來了,但鍾家人卻不肯接見他,說是老爺子重病在床,對蘇冷清的事無能為力;什麼柳文錦起初答應幫他,可自己跑了幾趟柳府之後,柳文錦言辭就漸漸冷淡,甚至後來對他避而不見;什麼嚴員外更是不肯幫忙,管家聽他說是為蘇冷清的事,當即就把他攆出大門!
    去求嚴員外是溫玉懷的主意,但也正如溫玉懷所料,嚴員外根本就不搭理風筵。溫玉懷就是想讓蘇冷清看清這點,蘇冷清的確看清楚這一點,但卻認為是風筵想讓他看清楚!
    你風筵不就要我明白,現在除了你肯搭理我,別人都不想搭理我嗎?!我落到眼下地步,正合你的心意,對吧?!
    兜兜轉轉又回老屋,蘇冷清被放在床上時,露出一個苦澀笑容。
    他已被革除功名,從此不得入考場,連那私塾都做不成,形同廢人前程無望,這生隻能窩囊在此,被自己討厭的人供養。
    風筵是不會厭煩,自己越是落魄,他心裏越喜歡,軟柿子要比石頭好下手,也真虧他對自己忍了那麼多年,跟掛在狐狸嘴邊上的肉似,瞅著自己的眼神都饞死了。
    浴桶已經盛滿洗澡水,風筵見蘇冷清靠在床頭,似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當下便是一陣猶豫。
    縱使蘇冷清孤高絕塵,兩個月牢房坐下來,身上泥塵一大堆了,這不洗刷怎麼得了?他自己也不舒服呀?!
    風筵試著叫他兩下,卻見他微抬眼皮,淡淡掃來一眼,卻沒動彈之意。
    要是換成阿辰,風筵想也不想,直接脫光扔浴桶;麵對蘇冷清就為難了,自打發生酒後輕薄的事後,蘇冷清沐浴解手都是回避著他,而風筵也在刻意回避蘇冷清。
    蘇冷清知曉他對自己有欲望,風筵知曉自己對他有欲望,對某些事倆人都是一致回避。
    風筵又問他一遍,仍是得不到回答,再看看冒熱氣的浴桶,最終說句要不我幫你?!
    蘇冷清竟然不置可否,這讓風筵愕然片刻,小心謹慎試探出手,慢慢褪掉他的外袍、腰帶、褻衣……
    等把衣服都脫光了,蘇冷清仍無動彈意思,風筵猶豫半晌將他抱起,小心翼翼放進浴桶,挽起袖子替他搓澡。
    倘若說在剛開始的時候,風筵對蘇冷清充滿欲念,但等看見他身上的傷痕,便心疼得毫無欲望。
    蘇冷清是為道貌岸然的夫子受罪,鍾璞熠枉擔鶴賢老的稱號,關在牢中驚嚇過度,竟做起那縮頭烏龜,連自己弟子都不顧了!
    蘇冷清看起來文弱,但骨子裏的硬氣,卻是從小就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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