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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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當政並下令太史局廣征,能人觀測星象,修訂曆法。許多人應征而來,可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卻是一個擅於種植牡丹花的方士。其名——明世隱。
人們紛紛傳說,此人正是那牡丹方士的弟子。這些市井之言甚至傳入女帝的耳中,武則天懷著好奇召見了明世隱。
明世隱呈上了三條卦象,每條卦象都對應長城守衛軍一場戰事的預測。而這些預測,數日之內都一一應驗。
對此武則天十分驚訝,心懷壯誌的她,想要令盛世常駐,這是武則天從不曾放下的心願。無論這方士的預測來自卦象還是謀略,都必將可以成為自己的助力。
於是下令給予明世隱重重犒賞,可明世隱拒絕了。他想要的隻有長安城的一間小院,能讓自己培育牡丹花,以及與弟子在花下弈棋。
他如願以償。很快牡丹方士的名號,連同精準絕倫的卜卦與天才棋士的弟子瞬時揚名長安城。
唯獨一個人,對這神秘方士抱有重重疑惑。這便是女帝的心腹,長安治安官狄仁傑。
牡丹花盛開的時節,狄仁傑造訪了明世隱風雅的住所。兩人攤開棋盤,相對手談數局。平日令罪犯聞風喪膽的狄仁傑,卻在棋盤上連連大敗。
明世隱含笑詢問:「大人還想再來一局嗎?」
治安官扔開棋子,「據說陛下允許,若卦象有變,你可隨時進諫宮中?」
「是。」
「我會看著。」
「大人此言,在下實在不解。」
狄仁傑明亮的雙眸直視方士,「當年,陛下決意登基之前,曾經召見我。」
那時候,女帝也有過猶豫,彷徨,與開創盛世的雄心交相衝撞。
她對自己的心腹說:「好好看著我。」
「看著我,告誡我,警惕我。不要讓我偏離初衷,讓我和我的理想,能一直延續在正道上。」
武則天是真正的強者,她的意誌和決心,比任何人所想的都要更堅定。
「你處心積慮所求什麼?暫且隱瞞也沒關係。我會注視著,始終。」
望著扔下警告揚長而去的治安官身影,方士露出嘲諷的微笑。
「那還真……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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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世隱看著屋外一成不變的景物,眨了眨眼對著身後的奕星,說道:「星兒,你說治安官這麼久沒來找在下下棋,是因為什麼?」頓了頓,繼續說:「難道又是被武曌派遣到西漢當說客?」眼裏閃過一絲寂寞。
聞言奕星無聲的歎了口氣,隨後淡淡的說:「長安城最近來了個劍仙。剛到長安不久,便在朱雀門上留下一串詩,可把治安官氣炸了。」
「確實呢,真想看看狄仁傑被氣的炸毛的樣子。」明世隱說到狄仁傑時,嘴角不禁上揚了幾分,「那麼劍仙現在人呢?」
「被女帝安排在了狄府,據說女帝惜才,赦免了劍仙,並讓治安官所用,說白了就是監視。」
明世隱聞言臉色不禁暗幾分,「所以狄仁傑這些日子沒來,都是因為那個劍仙?」眼裏閃過一絲淩厲。
「是。」
明世隱聞言半眯著眼,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星兒這些日子你且暗中觀察狄仁傑和那劍仙,有事便同我回報。」
收到指令的奕星,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明世隱待奕星離開後,依然看著眼前一成不變的景物,嘴裏喃喃:「區區一個劍仙,任什麼奪走治安官的眼神。」眼神淩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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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世隱讓奕星監視白狄兩人,已有三個月之久。奕星每日定會向明世隱報告,白狄兩人發生的事,索性兩人的關係不前不後,沒進展也沒退後,這對明世隱而言是好亦是壞,要是狄仁傑那日突然對李白有了好感?當然最好是狄仁傑就此討厭李白。
如此,明世隱決定私下進宮求見女帝。
偌大的主殿,明世隱來過,自然沒有太多的不適感,隻是上前跪在了武則天身前,「陛下龍安。」行禮。
「愛卿請起。」
聞言明世隱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擺。
「可是要是啟奏?」
「回陛下,世隱近日卜了一卦。」
「卦象顯現了什麼?」
「卦象說狄大人,如若繼續擔任治安官一職,定遇血光之災。」
聞言武則天明顯一愣,但幅度不大,「我知道了,愛卿你先離開,朕自會定奪。」語畢長擺一揮。
見此明世隱轉身,揚長而去。
明世隱知道武則天疼狄仁傑,而自己所說的話,武則天也一定放於心裏了,剩下的便是等待武則天的決定,一但武則天將狄仁傑招近宮裏,那麼李白就隻能繼續當著他的流浪劍仙,瀟灑四海遊龍。
然而明世隱不知的事,那個劍仙也隨著狄仁傑一同進宮,並且和狄仁傑的關係,僅一夜之間,竟成了友人,甚至關係還在持續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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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狄府。
「懷英你要是住進大明宮,白可怎麼辦?」李白一邊說著一邊蹭了蹭懷裏的狄仁傑。
狄仁傑沒有反抗隻是任由李白,「要不我同陛下說,讓你護我?」眼裏有些困惑。
「可懷英要白以什麼身份,陪懷英進宮?」說著便在狄仁傑的頸部留下一痕痕的印記,隨後滿意的看著狄仁傑,麵上的微紅,和顫抖的身子。
「李白你一定是故意的吧。」狄仁傑氣憤的說。
「此話怎講。」李白故作不知的問道。
聞言狄仁傑扭頭不去看李白,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見此李白自然知道狄仁傑生氣了,「好啦不鬧你了。」說著又將狄仁傑抱的更緊了,「不過懷英可打算把我們的關係,公開給那些人知道。」溺寵的說。
狄仁傑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不語。
「真的。」李白欣喜的說,仿佛像一隻對著主人搖尾巴的忠犬。
而晚間的這事,自然是傳入了明世隱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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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是在進宮的前一個星期和武則天說,自己和李白的關係,並請求武則天讓李白與自己一同進宮。原因是自己放棄了守護長安的夢,那麼至少讓自己擁有陪伴戀人的權利。
武則天聞言,原先的好心情瞬間全無。李白算什麼東西,需要你狄懷英來說你倆的關係,就算要不該是李白自己來說嗎。如此想著,武則天第一次鐵了心的拒絕了狄仁傑。
這事明世隱自然也知道了,帶著嘲諷的心,再次私下麵見了武則天。而明世隱麵見武則天的理由,不想也知,一定與狄仁傑有關。
明世隱對武則天說:李白能保護好狄仁傑,但李白同時也是狄仁傑此生的一個結,讓李白陪著狄仁傑吧,是福亦是禍,隻能看他倆的造化。
自然武則天聽了明世隱的話猶豫了,畢竟是福是禍,姑且還是未知數。猶豫再三,武則天最終還是聽從了明世隱的話,讓李白陪同狄仁傑一起進宮。
當這個消息傳到狄仁傑和李白耳裏時,李白是滿麵的興喜,至於狄仁傑則是滿滿的困惑與不解,但看著李白,狄仁傑也就將這不解與困惑,藏於心底,讓其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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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最近向武則天推薦了個醫生,說是給狄仁傑找個伴,順道照顧狄仁傑的起居,畢竟所有人都太忙了,沒法無時無刻的將心思都放在狄仁傑身上。
而武則天聽了李白的提議,難得一次沒和李白唱反調,反倒接受了李白的提議,並要李白讓那個醫生快些過來。畢竟,這些日子裏,武則天感覺狄仁傑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奇怪在哪……
醫生進宮後,便按著李白等人的意思,照顧起了狄仁傑的衣食。起初狄仁傑還有些抵抗醫生,但日子久了,兩人也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友人。
而明世隱就是在狄仁傑和扁鵲,關係漸漸好轉的時間點,找上了狄仁傑。
「狄大人,可還記得和世隱的約?」
「自然。」說什麼狄仁傑也不會遺忘,自己和明世隱的約,可如今……「明大人雖說狄某曾答應你,但如今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知道與不知道,單單隻是你認為的。」明世隱眨了眨眼,眼神淩厲,「況且,當初你用一句話,便將我困於長安邊境的小宅院裏,如今就一句現況,就想打發我,狄仁傑你當我傻阿。」頓了頓,明世隱繼續說:「你明知道我心悅你,卻又這麼給予我希望,又將他摧毀,狄仁傑你可真是心狠阿。」
聞言狄仁傑沉默了,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不說話了,因為被我戳中了。」明世隱有些自嘲的哈哈大笑。
對此,狄仁傑搖了搖頭,「不是的,況且我自始自終也沒說過我喜歡你。」語畢閉上了雙眼。
「的確呢。」明世隱半眯著眼,對著狄仁傑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可狄仁傑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竟然不愛,為何要給予我希望,再將他踐踏於腳下。」
狄仁傑聞言,陷入了沉思。許久才緩緩開口,撇出一句:「對不起。」
明世隱聞言沒有在多說什麼,隻是帶著自嘲的哈哈笑著的離開,留下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狄仁傑。
——竟然得不到,那便毀掉。
這是明世隱內心深處傳來的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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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世隱開始策劃一連串計謀。
先是讓武則天派兵消滅西域,接著在讓人,將西域被滅之事,傳入狄仁傑耳中。
之後在等候李白返回故鄉之時,告訴李白:他的故鄉是被大唐的士兵,無情摧毀,而狄仁傑則是這起事件的主謀。
李白也確實聽從了明世隱的話,在某次與狄仁傑的相處中,提及了西域,而得到的答案,確實都和明世隱所說的一般無二。
自己最為信任的人,卻是讓自己家破人亡的主謀,說來確實可笑。
然而這隻是開場。
明世隱收留了一票,被大唐遺棄的棋子,並讓這些棄子,等待著扁鵲和狄仁傑的到來。
明世隱想要的,是所有人都嚴惡狄仁傑,如此他便有機會,趁著狄仁傑心碎之際,再次擁有狄仁傑。
然而明世隱不知的是,狄仁傑即使被眾人嚴惡,也不願服軟,向他明世隱遙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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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起初對狄仁傑無意的冷淡、默視,轉而對扁鵲細心照料,不過都是明世隱精心布置的一個局罷了。
都說人心難測。明世隱用的便是人心的軟弱,要不按照那些人,怎麼想也不可能,如此對待狄仁傑。
當那些人漸漸對狄仁傑不聞不問、愛理不理,明世隱便知時機成熟了,於是便是那前奏響起,這便是眾人所知的宮中那起事件。這也是狄仁傑第一次,確切的認為,自己不過就是那些人用完便丟的物品。
宮中事件隻是前奏,接著還有一檔,也就是眾人熟知的那事,扁鵲和狄仁傑一同出宮,遇到五個黑衣人,狄仁傑獻出貞潔而扁鵲深受重傷。
而那些人對狄仁傑的態度,也是因為這起事件,才完完全全的嚴惡。
接著就是眾人所知的,狄仁傑開始無下限的作死,為的就不希望當那日傷口愈合,再次看到如此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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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雖說是嬴政安排在狄仁傑身邊監視,但更準確的說法是明世隱讓其監視著狄仁傑,為的就是不讓狄仁傑做出任何無法挽回的事。
然而事事難料,狄仁傑最終卻是死在自己眼前。
那日李元芳一如往日,向明世隱彙報狄仁傑的狀況,明世隱一聽自然知道了哪裏不對,當明世隱趕到狄仁傑所處的那兒時,看到的是一臉平靜,對自己笑著的狄仁傑。
這個笑在明世隱看來,隻覺滑稽,甚至是心疼。
「明大人,你精心布置的這場遊戲,確實讓狄某身心俱疲,但不得不說,如若沒你布置這場遊戲。」頓了頓,狄仁傑繼續說:「狄某恐怕一生也無法知道,人心是那般的脆弱。」眼神淩厲。
「狄仁傑你究竟想做什麼?」明世隱看著眼前的狄仁傑,擔憂的說著。
這個人,還是狄仁傑嗎?那個他所認識的狄仁傑。
「做什麼?如你所見。」狄仁傑突然的大吼起來,「你認為你布置這樣的一個局,我就會因此心悅你嗎?」自嘲一笑,「明世隱你真的太高估愛情了,在愛情裏,沒有所謂的輸家和贏家,有的隻有誰願意付出更多。」語畢閉上了雙眸。
聞言明世隱沉默了,一言不發。確實他不懂愛情,無謂的付出不求回報,如此都是明世隱無法理解的。
歎了口氣,狄仁傑睜開雙眸,「我不怪你。」許久撇出這麼一句話。
聞言明世隱看向了狄仁傑,麵上是滿滿的困惑。
「答應我一事可好?」
明世隱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替我布局。」眼神淩厲,「確切的做法,你且自己打算,但你記得別在牽連無辜了,李白的家鄉的人民,都是無辜的……」
「狄仁傑你的意思,是讓我運用那夢和幻?」頓了頓,「你可知一但失敗了,連靈魂也將消失,如此就等同於灰飛煙滅。你可知這事的嚴重性。」眼神淩厲。
「自然。」狄仁傑苦笑,「但如若不這樣,我和他的緣,必將斷裂。」閉了閉眼,「人和人就像是風箏,拉的太緊他便飛不遠,放的太鬆又掉下來,而當他飛的很高很高,你還拽著不放,他便可能會斷掉,再也回不來。」閃過一絲惆悵。
「狄仁傑對你而言,他真的比你自己重要嗎?」
狄仁傑點了點頭,拿著身旁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頸上,「世隱這是我最後一次拜托你。答應不答應,你自己決定。」語畢,狄仁傑握緊匕首,往自己脖頸處就是一刀。
明世隱看著狄仁傑倒在自己身前,身體仿佛被抽去力氣一般,跪坐在地。而那句「我不怪你」,卻遲遲在明世隱耳邊環繞,不肯消散。
待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明世隱緩緩站起身來,離開了此地,並讓自己的下人,將消息帶給了武則天等人。
——如果這是你的期望,我便替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