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東歌讓寄且行把記錄紙鳶拿出來給辰北邙看，辰北邙思索著，片刻才道：“我見過這種靈絲。”
    “見過？”蔚東歌疑惑，“靈絲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每個靈絲族人的靈絲都有自己的特點。”辰北邙說著，他的腳邊有白乎乎的東西在蠕動，順著他的小腿攀上胳膊，正是辰北邙的靈絲。
    “我的靈絲較細，擅長擰成一股攻擊，但你看這些靈絲。”辰北邙把時承安體內發現的靈平鋪開，對比上自己的靈絲，“他這種靈絲就非常粗，一根靈絲抵我五根靈絲的大小，這種粗細的靈絲一般來說都是修為非常深的靈絲族人擁有的，哪怕辰元白的靈絲都沒有那麼粗。”
    “但我在辰元白那邊見過這種靈絲。”辰北邙回憶著，“辰元白他在剛開始很喜歡帶我去他那裏，我在那邊他平時不會刻意在意我的行蹤，想來那時他應該就起了奪舍的念頭。我那會兒到處跑，有一次進了他的書房，裏麵就有一個很大的罐子裝著這麼粗的靈絲。他的書房其他地方都非常整潔，隻有這個罐子旁邊亂糟糟的，像是被刻意弄亂，而且罐子裏的靈絲也不是完整的，被扯成了一節一節，因為我身體裏有靈絲，而且靈絲傳人鳳毛麟角，所以我對靈絲很敏感，尤其是對這個靈絲記憶深刻。”
    “你是說，這個靈絲不是辰元白身上的？”蔚東歌聽完辰北邙的話，忍不住開始思考，“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調查方向就得是從未蒙麵的新的靈絲傳人。”
    “差不多吧。”辰北邙回答，“調查靈絲傳人非常麻煩，我可以讓弟子們慢慢調查，這個就不用你們費心。現在拔除時承安的靈絲才是最關鍵的。”
    “你有辦法？”蔚東歌看向他。
    “隻是抽出靈絲不是什麼難事。”辰北邙點頭，“至於別的，得抽出靈絲之後再看看了。”
    蔚東歌知道辰北邙說的別的意思是指時承安可能被暗處的人做了別的手腳。
    “那我們待會兒就出發。”蔚東歌呼出一口氣，倚靠在寄且行身上。
    “師尊，休息一會兒吧。明日再去也無妨。”寄且行自然是知道他的身體狀況，開口勸到。
    “人家等著救命呢。”蔚東歌明白寄且行是擔憂他的身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我和二師叔去，我們去去就回。”寄且行提出了折中的辦法。
    如果可以他自然不願意讓蔚東歌獨自留在南閣，但蔚東歌掛念著時承安的安危，不及時救助若是再出什麼意外，以蔚東歌的性子，他一定寢食難安，深深自責。
    但再帶上蔚東歌跑一趟藥王穀再折返回來，先不說以蔚東歌的精神能不能撐那麼久，今天一天折騰下來，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再說他現在的身體隻是靠一半的魂魄和龍息草勉強吊著，再出什麼意外，寄且行賭不起。
    “我覺得師侄說的有道理。”辰北邙難得讚同寄且行的話，他自然知道他這發小的性子，“我會派些弟子來守著南閣，我們不會去太久的。”
    蔚東歌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他雖然很想親自去看看，但身體已經透露出疲憊，如果執意跟去，恐怕若是遇見什麼危險，隻能成為兩人的累贅。
    “那你兩路上小心。”蔚東歌叮囑道。
    “放心吧師尊。”寄且行輕握住蔚東歌的手，旁邊的辰北邙嘖了一聲。
    等兩人出發的時候，南閣外圍已經又加固了一層防護罩，好一些誅峰弟子在旁邊巡邏。
    蔚東歌沒靈力，自然也沒發現外麵的變化。
    他脫了足靴，正準備回寄且行房間裏休息一下，身後突然傳來激動的呼喊。
    “哥哥！”
    蔚東歌回頭，隻見蔚道行站在南閣入口，眼裏閃著星點，看起來像是快哭的樣子。
    “道行。”蔚東歌回身站定，微笑地跟蔚道行打了個招呼。
    蔚道行往前走了一步，他長高了許多，就算是站在那麼遠的位置，依舊身長腿長，玉樹臨風。
    蔚道行從辰北邙的隻言片語中隱約猜到蔚東歌的情況，但親眼看見還是感覺心酸，他那風清月霽的，被譽為修仙界天才的兄長，現在一絲靈力都沒有，站在那裏宛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他遭受了什麼？
    看著蔚道行表情漸漸變化，蔚東歌很快就明白了蔚道行的想法，歎了口氣：“道行，我沒什麼事。”
    蔚道行這麼長時間沒見，確實成長了很多，沒有像之前那樣衝動地直接上來，他在離蔚東歌兩三步的距離停住，仰頭看著台階上的蔚東歌。
    “師叔。”蔚道行眼睛裏還有些濕潤，但表情已經收的差不多了，像是不想讓蔚東歌難受一樣，“我受師尊之命前來保護你，有需要的話隨時叫我就行。”
    蔚東歌確實有些累了，蔚道行察覺到他的疲憊，也沒等蔚東歌回應，抱著劍就坐到杏樹下的石椅上，顯然是要在辰北邙和寄且行回來之前守在這裏。
    “辛苦你了。”蔚東歌道過謝，也沒再客氣，轉身走進了寄且行的房間。
    南閣這間房給了寄且行後，他平時就去懸居修煉，現在黑珠在寄且行手上，他也需要休息，所以就直接來寄且行的房間躺會兒。
    推開門，門簾發出清脆的響聲，蔚東歌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寄且行在門前做了一串一串的門珠簾，都是雪白的珠子，蔚東歌托起細看，好像是海中的丹珠，比較難得。房間與記憶中並無太大的差別，淡藍白色的床鋪，在床頭擺了白瓷瓶的花瓶，裏麵養著許多嫩粉的花朵。
    蔚東歌脫下外衫，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南閣的陣法是蔚東歌親手布置的，很助於滋養身體，碰到柔軟的枕頭，蔚東歌就感覺困意襲來，陷入黑甜的夢境之中。
    夢裏一片灰蒙蒙的，感覺水珠落在睫毛上，蔚東歌恍惚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黑霧中。
    笛聲斷斷續續的響起，聲音忽大忽小，不知是從何處傳來，隻是側耳聽了一會兒，聲音就清晰許多，蔚東歌往前走去，不過幾步遠，他便感覺到腳下濕漉漉的，定睛一看，他已經站在了水邊，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河，河岸線看不清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飄著霧，不知道現在在哪兒。
    笛聲再度響起，這次蔚東歌看見河的對麵隱隱綽綽站著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