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腐爛的屍具。
    堆砌於此。
    恐懼與哀傷彌漫於甘州城。
    錢原一手拿劍，一手執一孩童，行於此。
    一臉堅毅，他道，“其一，護好他。”指的是身旁的小孩。
    身後跟著的暗其一應，“是。”
    孩童一臉不知所措與驚恐。
    錢原笑著安慰道，“不怕，其一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說著，鬆開他的手。
    錢原道：“其三，你隨我走。”
    暗其三跳下牆頭，道，“是。”
    二人往回走去，孩童欲言又止，一臉不知所措，眼裏仍透著驚恐。
    暗其一見狀，道，“你不必擔憂，公子會平安的。”
    孩子聞言，垂頭不語。
    ……
    錢原淡然地走著，一身風輕雲淡，而身後不過二尺距離的暗其三卻一臉戒備。
    這好似在引誘什麼。
    行一裏，忽聞周圍風吹草動。
    ——
    錢原眼蒙黑布久未見陽光，忽解開，頗為不適，眯起見光落淚的雙眼。
    一禿頂披發但身材肥胖中年男子現身於他麵前。
    那男子笑道，“錢大人，好久不見。”
    錢原眼漫水潤，笑道，“言苗？的確好久不見。”微微勾起一個諷刺的笑意。
    “錢大人還是如舊時模樣。”言苗亦是露出笑意。
    言苗與先前幾次見麵不大一樣，少了幾分銅錢氣，多了分意料之內的書生氣。
    ——言苗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動蕩中充當軍師作用之人。
    “錢大人還是以為誰會來救您麼？”言苗見他低頭，笑言。
    他以為錢原是在想著如何逃跑，可惜了。
    錢原好整以暇，笑而不語。
    言苗等不到回答，索性言，“您是不知陳啟陳大人被調往荀州了，怕是不知您來了甘州。”
    錢原不露一絲鬱色，道，“哦，如此，又與你何幹？”
    言苗見他如此，臉色不悅，道，“錢大人，您是聽不懂，還是？”
    錢原仍是笑道，“言苗，你真當我是無備而來麼？”
    言苗聞言，立馬冷笑，“錢大人，你莫不是在唬人？”
    暗其三被打成重傷的模樣，何來救兵，何來有備無患？
    錢原不為所動，言苗不悅道，“動手。”隨即，轉身而出。
    ——
    “如何？”李意然端坐於高台上。
    他臉色陰沉，身著黑衣，卻身體瘦弱。
    言苗站於殿中，畢恭畢敬地低著頭道，“他不言細末。”
    似是而非的忠心，某個人總有著自己的算計。
    李意然睜開冷清的雙眼，冷冷一笑，道，“打吧。”
    又似自言自語道，“皮嫩肉細，難可奈何。”
    冷冷清清一笑，恰似花中嬌蓮。
    可惜了，人美花嬌，蛇蠍心腸。
    ……
    “吃飯了。”暗牢外的侍衛吆喝道。
    錢原背對牢門，麵對著牆壁，挺直背脊，似在深思。
    似傾灑了一身冷清。
    侍衛將飯放於地上。
    見那人不動，他道，“公子，吃飯了。”
    錢原慢騰騰地轉過身，道，“其三，真醜。”
    那侍衛眼角抽了抽，道，“公子，此乃我真顏。”
    錢原研究一下，道，“還是醜。”
    假扮侍衛的暗其三決定不去理會他家公子，“公子該用膳了。”
    錢原笑了笑，慢吞吞地端起碗，手掌有些刺痛。
    ……
    此事，還應從半月前，言氏亂黨圍了李季私宅說起——
    “公子，不好了，言小公子圍了我們了。”暗其二與他交過手，因此識得他。
    “公子，怎麼辦？”暗其一蹙眉。
    錢原放下手中的藥材，飛身上了屋頂。
    三人緊隨。
    他見，離此，四條巷外，一群身著黑衣的軍隊，集結於此，向此進發。
    之所以說他們乃是軍隊，是因，他們手拿武器，身著盔甲，十分壯觀。
    出了如此大陣仗，想來，是狗急跳牆了。
    “罷了，”錢原低聲言，轉頭囑咐暗其三，“其三，去內屋將我放在衣櫃裏的包袱拿來，其餘的不用管，還有往東。”說的是，暗語，隻有他們聽得懂。
    他們隻能逃了。
    暗其三應是，轉身離去。
    “我們先行。”錢原當機立斷。
    一路上留下專屬錢氏暗衛的記號，暗其三看得懂。
    “是。”暗其一與暗其二緊跟錢原。
    錢原挑的是一條往西的小路。
    他也曾設想過千百遍，未曾想，當真派上用場了。
    真是諷刺。
    他跑過暗巷，忽見眼前光亮。
    一點點的披露，想來是欣喜，與之……
    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