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厲季求見。”錢餘報。
    錢原立於書房窗旁，修剪花枝。
    蹙眉，良久才道，“見。”
    李季求見兩次，他皆以身體不適拒見。
    事不過三，第三次，他允了。
    ——
    不怪錢原疑心李季。
    此人武功高強，性格捉摸不透。
    且，身世的確…
    他不得不疑，不得不防。
    但，幸在…
    ——
    “府君。”李季帶著一身風雅。
    錢原略帶笑意，“厲先生。”
    接見的地方是在書房旁的小花廳。
    四周布滿暗衛。
    而於言氏的人自然是進不來的。
    “府君不必客氣，喚我一聲阿季即可。”李季笑曰。
    不露一絲暗顫的心思。
    錢原笑得清風霽月。
    笑得那人心顫。
    ——
    李季走出太守府時，天色已晚。
    用完晚膳的錢原才走回寢院。
    拄著拐杖，走得慢悠。
    院門前，權利幾近被架空的管家也在。
    “府君。”
    “管家，何事？”錢原問。
    不帶笑意。
    手忽撫過管家胸前。
    而管家許是過於緊張，竟無察覺。
    ——到手了。
    “府君，我是來問…”管家話尚未說完。
    一把劍穿胸而過。
    管家倒在血泊中。
    他手中捏著的匕首掉落出來。
    他欲意刺殺錢原。
    ——“公子，可無礙？”
    一身勁裝的錢餘問。
    “無礙，拖出去罷。”錢原歎道。
    目光卻似憐憫眾生。
    不悲不喜。
    冷血無情的模樣，轉身入了屋——言氏開始狗急跳牆了。
    ——
    “得手了？”倚靠在牆旁的男子，笑得溫和。
    “嗯。”錢原應。
    看慣了生死殺戮，倒也不覺什麼。
    “嘖，言氏還是太心急了。”那人笑。
    月光灑下，身處昏暗的男子，臉逐漸被照亮。
    一張看似溫文爾雅但卻帶殺戮之意的臉龐露出。
    李季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李季走出太守府，又暗自避開言氏耳目折回。
    “心急，那可未必。”錢原冷冷一笑。
    攤開手，一封折疊好的信。
    “從管家身上搜出的。”錢原冷笑。
    李季拿過，道，“謝了。”
    證據到手了。
    ……
    時間，應當回到五月前。
    暗其二剛剛受傷，錢原疑心某人之際——
    這日錢原剛是處理完公務，欲意回院。
    “府君，厲先生求見。”門衛來報。
    “不見。”錢原蹙眉，腳步不歇，走回主院。
    “是。”門衛回去回話。
    回到院子裏，一人倚在蘭花樹下。
    “府君，真是好生繁忙。”那人笑得花枝亂顫。
    錢原蹙眉，“李季，你居然擅闖太守府。”
    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府君，不必防範，這太守府不也是府君的地盤。”李季不斂笑意。
    太守府後院駐紮的，基本換成了錢原的人。
    畢竟，錢原也不敢明著來。
    萬一，惹惱了言氏…
    得不償失。
    “如此，李兄台還敢硬闖，錢某佩服。”錢原幹脆破罐子破摔。
    “府君不必動怒。”李季腳尖一點地。
    來到了他麵前。
    錢原腳步急退，竟看不出有腿疾的模樣。
    李季身形一頓。
    錢原幹脆抽出身上的軟劍，“李兄自重。”
    李季微微一笑，“府君，不必動怒。”
    後退一步。
    ——“在下，是來商議合謀的。”
    ——
    這是一場演了五個月的戲。
    終究落下了帷幕。
    至於管家死了，必有人來代替他。
    ——
    “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必出此下策。”李季笑。
    錢原冷哼，“你那徒弟也是厲害。”
    暗其二重傷後，他居然能尋絲覓跡跟到這太守府來。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徒弟。”李季高傲一笑。
    錢原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自大。”
    冷冷吐出二字來。
    李季也不與他計較。
    “明日，這空缺便可補上，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李季目光如炬。
    終於到了這一步。
    “嗯。”錢原點頭。
    要收尾了。
    “明日，我會親自再來一趟。”
    “嗯，幾時？”
    “午後。”李季一理衣袖。
    二人並肩同行。
    這是他們靠得最近的時候。
    ——
    海棠花，開得依舊。
    餘香清嫋。
    依舊如此。
    深深淺淺的情意。
    萬分珍惜。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