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順了順諸風背上的羽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人拉到外間細細詢問，“小家夥平日裏嬌生慣養的，怎麼平白遭了這麼大罪？”
    回想了下小孩腳心鮮血淋漓的模樣，林含皺了皺眉，“門裏不可能有人敢動他，老東西護他跟護自己眼珠子似的，我還真不信他是在門裏弄成這樣的……”猛然想到了什麼，林含輕歎了口氣，“也是，我倒是忘了……”
    謝琢站在一旁沒出聲，周身抑製不住的怒氣幾乎要噴薄而出。
    林含說得沒錯，謝珩在千無門就是寶貝一樣的存在，平日裏顧安江捧在手裏怕摔含在嘴裏怕化的，有不識眼色的想動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千無門裏的確沒人敢動他，除了一個人。
    掌握著最大的權力，永遠坐在頂端的那個人。
    也是謝珩萬分依賴，最為信任的那個人。
    顧安江。
    謝琢默念著心裏浮現的那個名字，麵色猙獰起來，咬牙切齒的模樣被林含看在眼裏，不由又是一聲長歎。
    “行了，小家夥沒什麼事，在床上躺幾天等傷口愈合了就能下地了，你多看著他點，別讓他到處瞎跑。”
    林含仔細叮囑了一番，這才帶著諸風出門，臨走時還笑了笑，“你們倆倒是有意思，哥哥跟弟弟撒嬌，弟弟操心哥哥。”說完衝謝琢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些許調笑，“行了我走了，別忘了每日給你家小弟換藥。”
    話音剛落，他身側的諸風就附和般叫了兩聲，換來林含幾下順毛，舒服地閉了眼抖著尾羽，得意洋洋在他右肩上跳著腳。
    “……我總有一天要拔了你那隻蠢鳥的毛。”謝琢額上青筋跳了幾跳，卻還是放緩了動作關上房門，在盆裏絞了帕子給床上的人擦汗。
    “……哥哥……”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一點點擦拭著謝珩額上的汗滴，專注的模樣像是在看著最為珍貴的寶物。
    謝琢拉起謝珩放在被外的手，一點點把他的手攥在手心裏，黑眸一眨不眨描摹著他的臉，承滿無盡言語。
    “……哥，那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謝琢躬身躺在謝珩身邊，附在他耳邊低喃，語氣中帶著斬釘截鐵的執著，就像他無數次對自己發過的誓。
    謝琢把頭埋在他懷裏，小心伸臂將人攬在懷裏，萬分珍重的模樣，就像擁著他的全世界。
    “門主，林左使求見。”門外響起侍女刻意壓低的聲音，顧安江麵容沉了沉，許久才回道，“讓他等著，本宮一會過去。”
    門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顧安江這才起身，將手中托著的碎片盡數放進了桌上的緋紅瓷瓶裏，碎片碰撞著瓶身發出聲聲脆響，終於驚醒了回憶中的人。
    玄衣男子撫摸著瓶身，眸中是掩不住的追思與疼痛，他緩緩閉了眼，低低重複著一個名字，像是在懷念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男子最後的聲音凝成一尾很短的低泣，像是亙古寒風，隱藏在呼嘯中聲聲泣血
    “林含，你來找本宮何事？”
    敏銳地捕捉到男子眼尾的紅色，林含神色暗了暗，頓了頓才開口，“小家夥傷著腳了，疼得哭天喊地的，你什麼時候去看看？”
    顧安江眼中閃過擔憂，想起小孩之前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模樣，心中微微刺痛，衝林含點點頭，“本宮明日去看他，此時小珩該是睡下了。”
    見林含依舊一副躊躇模樣，顧安江抬眼看他，語氣中帶著絲絲不耐，“你還有事？”
    林含見他這模樣，咬了咬牙還是一股腦說出了口，“小珩還是個孩子，你與他計較什麼？他是他，小珩是小珩，你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小家夥對你是真的上了心，顧安江我問你你這算什麼？”
    “那點破事至於你一直惦記著念到現在？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
    “滾！”
    顧安江怒極，掌風將林含身後的屋門拍得粉碎。
    “給本宮滾！”他啞著嗓子吼道，眼眸逐漸染上紅色，像是被觸到逆鱗的暴龍，周身散發著形若實質的狂躁。
    林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呼回嚇得躲在柱後的諸風，一言不發轉了身。
    “顧安江，你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