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火燒東興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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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吳佩孚的名望,按道理來講應該坐在首席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老爺子一見首席上坐著不請自來的“偽冀東自治政府主席”殷汝耕等人,不屑於與漢奸為伍的老帥借口自己是一個“行伍之人”,生性粗鄙,怕言談不周影響大家的興致,轉身跑到一幫子軍隊將領群裏去了。
鐵駿雖然跟著兩個哥哥不停滴和大家應酬寒暄,其實眼睛可沒有閑著,一直在觀察宴會當中的情況。首席當中除了二十九軍幾位大咖之外,殷汝耕、潘毓桂等人也赫然在列。不過這幾位的出現並沒有出乎鐵軍的意料,因為他已經接到隱藏在周圍的“老北風”張海天、高三元的秘密報告,並且知道了這幾個大漢奸來北平的目的就是再次鼓動宋哲元投到倭國人的陣營,實行“華北自治”。
這在去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通過聯合冀東各地一批親日分子致電宋哲元、韓複榘,攻擊南京政府內外政策,要求實現“華北自治”。在國民政府以及全國民眾的聲討與抵製之下,他們沒有能夠實現自己的陰謀,就孤注一擲,在倭寇的支持下非法成立了所謂“冀東防共自治委員會”,打著放工返工的旗號圖謀分裂國家。南京國民政府曾經數次與倭國交涉,要求取消該政權,但未得結果。
鐵駿看到吳佩孚堅決不和漢奸走狗同桌就餐的舉動,內心之中對他的民族氣節更是“大聲喝彩”,敬佩之心更濃。所以在宋哲元向他介紹吳佩孚的時候,他才會畢恭畢敬地以晚輩之禮向老帥致意,看在大家的眼裏還都以為鐵駿是個尊老敬師的好孩子呢。
鐵駿雙手端起一杯酒,向吳佩孚說道:“晚輩雖然在花旗國長大,但是父母一直都是要求我不忘自己是個華夏人。我父親經常對我說一句話:‘洋裝雖然穿在身,卻不要忘了身體裏還是一顆華夏心’。當年我的父親可是玉帥大人的忠實‘擁躉’,經常向晚輩講述玉帥的豐功偉績,就連花旗國的一些政要都對玉帥十分敬佩。今日晚輩能夠親眼目睹玉帥大人的風采,實在是三生有幸呀,今後還請玉帥大人多多教誨才是呀!”
鐵駿這番胡編亂造的“馬屁”,卻讓吳佩孚感到十分高興,並沒有覺得鐵駿的“奉承”有什麼不合體的地方。連續和鐵駿碰了兩杯酒,紅光滿麵的老帥一摸下巴笑嗬嗬地說道:“鐵先生旅居國外,在此國難當頭、民族存亡之際,能夠甘願舍棄舒適的生活回到國內,不枉你的父母一番教誨。這次能夠見證鐵先生和宋軍長、孫司令的金蘭之誼,老夫也非常高興,希望你們相扶相幫,創造一番事業,不讓古人專美於前。老夫已經是老邁昏聵之人,救困扶危、共赴國難,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才行呀。哈哈!”
鐵駿和兩個結拜兄長連忙拱手表示領教,連聲說道:“玉帥客氣了,您老可是精神抖擻、老當益壯,今後還需要您這樣的軍界前輩掌舵護航、指點行止才是呀。”
應該做的都體驗了一遍之後,心中有事的鐵駿假裝不勝酒力,在兩個“隨從”的攙扶下來到一旁的一個小廳。關好房門,鐵駿又凝神聽了一會動靜,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看著化裝成“隨從”來聯係自己的“老北風”張海天輕聲問道:“張大哥,準備的怎麼樣了?”
“老北風”張海天微微一彎腰,也壓低聲音說道:“會長,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您的命令了。”
鐵駿不放心地再次問道:“這次行動是檢驗你們軍情局行動隊辦事能力的一次‘大考’,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呐。天津那邊由誰負責?通州那邊呢?”
“回會長的話,天津那邊由老高指揮,通州這邊我親自指揮。本來我想在宴會後開始行動的,但是想到不能給宋軍長他們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決定暗中跟蹤這幾個大漢奸,在他們回通州的時候動手。。。”
“不!”鐵駿聽完“老北風”張海天的計劃,馬上搖頭說道:“幹掉他們幾個非常容易,但是也可能暴露我們的身份。張大哥,不要再北平地界動手,最好的地點是通州公園!”
“老北風”張海天多磨精明呀,一聽鐵駿的話馬上就明白了自己老板的意圖:在通州公園動手不僅能夠隱藏身份、不被倭寇和漢奸發覺,更能夠震懾那些動搖分子,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要知道鐵駿嘴裏所說的這個“通州公園”,其實隻是個“代稱”,真正所指的其實是通州公園裏麵的一座建築——“親善公寓”。
這座所謂的華倭“親善公寓”是在前不久(36年的8月份)殷汝耕撥款5萬餘元,在通州公園建造的規模相當宏偉的一座公寓,專供倭國侵略者住宿。這個地方“老北風”張海天也非常熟悉,這些天他和手下的一幫子“殺手”早就將這裏摸了個遍,平常出入這裏的除了這些大漢奸以及一些住華北的倭寇軍官之外,還有就是一些所謂的“交際花”。
“老北風”張海天明白了老板的意圖之後並沒有過多停留,帶著自己的手下悄悄離開了二十九軍司令部。除了留下一些人繼續監視“目標”的行動,其餘的全都跟隨“老北風”張海天提前前往通州公園,為下一步行動做準備去了。
天津日租界鬆島街13號“東興樓飯莊”是一座中西合璧花園別墅式建築,由主樓、配樓、庭院和庫房等組成。主樓為一長方形建築,首層和二層為營業部分,局部三層為罩棚,以利通風和采光。主樓坐北朝南,磚木結構,造型別致,外簷和內飾均刻有奇花異草磚雕;門口條石樓梯踏步,拱形門窗,一二樓陽麵帶有走廊,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庭院。
從第一道門進入走廊後,內裏全部是朱漆地板,木質樓梯在左邊,由此可攀援樓上;通過第二道門後,則是寬闊的走道,兩側是對稱的客房,室內裝飾豪華,門窗配件全部用黃銅製成,天花板上掛著吊燈;二樓格局和首層基本相同,隻是走道全用玻璃頂棚采光;局部三層基本上是巨型柁架,前後各有兩個六角形的玻璃窗,鑲著金菊花。
東興樓有著狹長的院子,綠地占據了大部分麵積,中間甬道用方磚鋪就直通大門口,有小徑穿過栽植茂盛的花木,可供客人在其間尋芳。在東側設有窄而長的副樓和配房,有便門供工作人員進出,副樓與主樓間有天橋相通。
這座“東興樓飯莊”的主人是一個滿清後裔,她的名字叫“金碧輝”。對於現在的“金碧輝”、昨日的愛新覺羅·顯玗、川島芳子來說,今天是一個好日子,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
1906年,清朝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登基,年號宣統。同年,愛新覺羅·顯玗出生於肅親王府邸,父親愛新覺羅·善耆為第十代肅親王,此前善耆已有十三個女兒,顯玗排行第十四。善耆為她起字“東珍”,意為東方的珍寶。
她長大後的經曆相信很多人都非常了解,現在的她之所以會在天津經營這座“東興樓飯莊”,並不是這位“偽滿洲國安國軍總司令”想要隱居於此,而是懷有不可告人的險惡目的。
早於1934年,川島芳子曾因感到滿洲國並不是日本幫助下的清朝複辟,而隻是日本的傀儡政權而感到失望,不時公開批評倭國的“大陸政策”,並利用個人權力釋放一些被逮捕的華夏人。倭軍對此很快警覺,將她遣送回倭國監視起來。1936年,川島芳子借助倭國大本營的中日和談戰略東山再起,重回天津經營東興樓飯莊,暗中繼續間諜活動,並與倭軍高官和漢奸頻繁往來。川島芳子並沒有醒悟,而是繼續為日寇效鷹犬之力,從此在為虎作倀的罪惡行徑中墮入萬劫不複。
當然,除了從事間諜活動,企圖東山再起之外,她經營“東興樓飯莊”還有另外一層目的,那就是籌集活動經費。在國服與倭軍秘密達成了“和平相處,共同剿共”的協議之後,川島芳子在不知不覺中又被倭國軍部遺忘。麵對日益枯竭的活動費用,川島芳子決定重新換上“金碧輝”的招牌,以便招搖過市騙取錢財。
臨近中午,金碧輝身著一套長袍馬褂、頭戴典型的“阿哥”小帽,儼然一個風度翩翩的滿洲公子哥。她帶著幾個店員來到“東興樓飯莊”門前,準備迎接前來賀喜的貴客。這次生日宴會可是她精心策劃了很久的一次“攬財時機”,受邀前來給她“祝壽”的可都是平津以及冀東甚至偽蒙地區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別的不說,光一個倭國華北駐屯軍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將以及宋哲元的代表“平津衛戍司令部高等顧問”潘毓桂就已經讓她不敢怠慢啦,何況還有大批富商士紳這些大“金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