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之沒想到隔這麼遠呢，三層的船門居然應聲而開，果然是言夏邁步出來。他到是不意外看到在船頭的李暮之，翻了欄杆，從三樓輕巧地躍了下來。大長腿邁了幾步，就來到了他麵前，帶出暖帳裏的曖昧神色，甜膩的味道這麼熏人。李暮之看著他因為喝酒，微微漲紅的臉，想著一年前，看到的卻不是這番狂浪模樣。
    言夏笑了一下，說：“李暮之，好久不見了。”
    李暮之心想誰碰見他，都得來這麼一句，顯然自己真的命長。
    李暮之看著他的眼睛晶晶亮亮，夜色這麼深沉都掩蓋不住，他回道：“是好久沒見了。你的變化到挺大。”
    言夏又是輕笑了一聲，說：“你不在，我就變化大些。畢竟你也不想看到這些麼。”
    李暮之稍微正了顏色，說：“你說的什麼渾話，竹影——”
    “竹影的每個人我都在意，你想這麼說是不是？嗬嗬，可是你走了啊，走了沒管我們，留下我們不管不顧的。”言夏的眼睛會說話，說的話都是不信任和責備。
    李暮之不再開口，關於竹影的什麼，現在都和他無關了。當時走得匆匆，自己早應該預料了如今這般局麵。
    既然那時沒時機和竹影解釋，到了此時也就沒有必要再渴望諒解。
    李暮之看向遠處的江麵，說：“你說得對，我舍棄了竹影，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言夏下來後一直都是嘴角含著笑意，或許也是酒意上頭，他看了沉默的李暮之一會，總覺得還不夠。李暮之對他來說甚是不同，在竹影他是神一般的存在，堅不可摧，無人能敵。他能做的事，別人完不成。竹影裏的人都服他，但也都害怕他，李暮之已經超過竹影裏的人太多了。
    言夏自然明白這樣的人，弱點是很少，可不是沒有破綻。
    他說：“哦，我想起一件事，可以告訴你聽。在你走了之後——”
    他猛地停住話，抬頭看向三層，李暮之也側身看著三層再次被推開的船門。
    李之揚在那樣熱鬧的地方出來，臉色卻立馬清冷了下來。隔得遠，更符合李暮之心中對他的想象，他才是站得高看得遠的那個人，在目光所及很遠的地方才肯放著李暮之。
    言夏不再接著說話，心想以後也有機會的，李暮之啊，是值得去精心等待，然後再一擊必中的，他放低聲音：“下回吧，下回和你講一個精彩的故事。”
    他麵對著李之揚，揮了揮手，也是三兩步，又躍了上去。他站在李之揚麵前，笑了笑，那口型是說：“等久了，進去吧？”
    李之揚可能點了頭，也可能隻是應了一聲。李暮之不知道，他看到的是，言夏領著李之揚又進去了，進去那不缺快樂的地方。
    可李之揚之前不是這樣的，他最煩的就是這些應酬，這些酒肉朋友。
    李暮之覺得言夏帶出的熱氣和香氣，在寒夜久不散去，他有點難以抑製地惡心。出來透風，的確是被風吹得涼透透的，從外到裏。他打算回底部船艙，路過樓梯口，杵在樓梯口的言秋言冬，大概經過剛才的不愉快，站得機警，一隻手都搭著劍。
    李暮之在下樓的時候踉蹌了一下，眼看著要摔下去。言冬吃了一驚，要扶他一把卻又立馬頓住，不如言秋果決地多，他撐起李暮之，超微扶正後，又趕緊撤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