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我其實越發難以理解大哥，五年之差就真能造成如此差異嗎？即便是我的二十五歲，也絕不會對親人下手啊！
    我在迷糊漆黑中慢慢蘇醒，不遠處有傳來斷斷續續地哭泣聲。我做起身體，還未從震驚和背叛中完全清醒，右肩的鈍痛也沒有緩解。我撫著右肩，去遠處的人影跑去。越近就越急切，終於確定是安然懷中抱著大哥。
    “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樣啊？大哥？”我一時間淚如雨下。我直直地跪倒在他們的跟前，與其說大哥受傷的事實讓我不能接受，還不如說是他胸前沒入的銀劍。我目光所至，腦袋裏忽然一片空白，像是斷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李星塵抓住我的手，忽然笑了笑，“你不要怪他，他也是沒辦法……”才說幾句，咳嗽中吐了好幾口血。我握緊拳頭，回首看到幾步外的木淵澤。
    木淵澤看著也是滿身血汙，臉上發上沾著血漬，映襯著雪白的肌膚，竟有說不出妖冶。他抱著頭，似乎腦袋在承受劇痛，目光時而清晰時而困惑，嘴巴裏也是咿咿呀呀。
    “怪物！”我啐了一口，急於起身，大哥卻還拉著我的手，他示意我坐下來，安然看著我流露哀求，我不得不再蹲下來。
    “小澤他……是唯一知道虹霜劍譜的人……”大哥掃了眼還在發癲的木淵澤，“你要護他周全……”他看著我時卻是帶著命令式地在請求。
    “他都這樣傷你！木淵澤死不足惜！！”我生氣的點好像應該是大哥受傷，但事後回想這件事怎麼都不願承認是因為“小澤”這樣親昵的稱呼徹底激怒了我。
    “咳……咳咳……他也沒法……沒法救下一心想求死的人啊……”我驚訝於他的坦言，更加不解。“你答應我，定要護他周全……”真是死腦筋！
    我看著他，一時失語。
    此時安然看著我，像是流幹了所有的眼淚。她全身還在不住地顫抖，雙手按住李星塵的劍傷，她的絹帕早已被不斷湧出的鮮血浸濕了。
    “好。”我看了一眼木淵澤，回握住大哥的雙手，“我答應你，會護他一世周全。”我應下了大哥的請求，看來請求比憤怒悲傷都來得重要多了啊，心裏多的卻是冷笑的聲音。
    他好像是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居然露出了久違的放鬆。“好了……這樣……就好了啊。”大哥這樣說道。
    我怔怔地看著他，眼淚卻不住掉落下來，這樣子……好個屁啊。
    又是一聲急迫的竹笛聲，我失神地盯著隨風飄落的竹葉，更新換代，新出的竹葉仍是翠綠欲滴，而幹枯發黃的就自動離了枝頭，遊遊蕩蕩化為塵土。
    大哥此時卻換了一副神情，他側頭說：“得帶他們走了！咳咳……”
    這話貌似是對安然說，安然聽完又是一震，她幹涸的眼裏又不斷流出眼淚來。我確是不解，讓人不解的地方太多！可是到底是誰在瞞我？是個人都在騙我，不告訴我！為什麼會是現在的局麵？
    李星塵用盡全身的力氣，他一隻手摁住傷口，抬另一隻手拔出浸血虹霜劍。他把劍推到我的手上，我瞪眼看著他：“你會必死無疑啊……大哥。”
    本就傷在要害，劍一旦拔出，血就不斷噴湧而出，這就是自絕後路，誰都救不了。
    “我知道……咳咳……咳咳……快走！”他一直是坐著的姿勢，看著我安然木淵澤逃去，不知怎麼我總覺得是他臉上釋然，嘴角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