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再想想，再想想……”風九墨眼中幾分迷惘，念叨著負手出了盛海樓。
    這一想便是二十七載，二十七載於神仙很短，於人世很長，更何況這是天上的二十七載，人間將是一萬年春秋變換。
    讓不懂情的冰冷機器明白何為情，原來真的需要一萬年之久。隻是這一萬年，他每日溫故而知新，反複回放了與那黃袍小仙的一點一滴，最後記得最深的，還是那人變成青年之身以後，眉目端方言辭犀利卻又滿滿的都是認真。
    原來……是自己不夠認真。
    石頭可以成精，卻從未聽聞鋼鐵之心可以有情。而事實證明，一萬年可以讓鐵樹開花、聖君動情。
    風九墨多年以後再見那個黃袍青年之時，明顯感覺到了什麼在這一萬年裏流逝了的東西，不再存在於他們之間了，那是他用一萬年才想明白的情為何物。
    這麼簡單的事，之前，怎麼想不明白？
    風九墨一走，巍峨盛海樓中霎時間冷冷清清，隻有殷離和萬川相對而立。
    “那個，殷離……本源石一事，我真的不知是那麼個意思，當年冒然讓你幫我收著你沒有誤會吧？”萬川笑意中幾分羞赧。
    殷離垂眸道，“現在知道了。”
    所以之前一直誤會咯？萬川有些尷尬地捏了捏鼻翼。
    卻聽殷離繼續道，“穀主對離有知遇之恩，無論是何要求，離都會盡心盡力辦到。”
    所以，你以為我宣你然後這麼多年不離不棄委屈自己？萬川捏鼻翼的手改為揉太陽穴，怎麼看這情節都像是自己是個仗著自個兒有點恩惠，就讓人家姑娘以身相許的惡霸了？
    好吧，自己確實是所謂的魔君不錯，但是，好歹也不會強人所難不是……殷離這小子長得美是不錯，但是無極神君不美嗎？自己有色迷心竅麼？
    不知為何居然想到了無極神君，萬川學著風九墨的樣子摸了摸鼻子，果然是可以緩解尷尬好法門。
    萬川覺得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二殷離的愛情觀價值觀，“別說我真沒有讓你跟了我的意思，就是有，你也不能從了知道嗎？人權問題，你都在人間待了多少年了？冥界也該改革開放了，怎麼這麼守舊閉塞？”萬川恨鐵不成鋼。
    “是。”殷離道。
    萬川看看殷離搖了搖頭，轉身走到那先前被他不小心扔在地上的菩提跟前，蹲下撿了起來，那一根紅線穿著的菩提染了血便紅的刺目。
    萬川沉吟道，“北冥鯤鵬之血，萬年不腐，可愈百毒。好東西，殷離好好收著罷。”語畢，將之遞給殷離，便轉身出了盛海樓。
    殷離輕輕拿著那顆血色菩提，毫無血色的手指微微顫抖，這定魂菩提果然定魂，隻是拿在手中便安撫了持續了千年尤其是近些日子魂魄的騷動不安。他將菩提放在唇上閉目片刻，再睜開眼簾情緒盡收。
    “穀主，您回來了。”百靈看了一眼萬川，指了指猶自看著水麵一言不發的混沌，聳了聳肩。
    萬川朝百靈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先帶冥君去客房。”
    百靈頷首，便抬手示意殷離跟他走，殷離微微點頭一笑。
    百靈帶著殷離出了內庭，萬川走到混沌跟前陪著他盯著水麵半晌，混沌皺著眉頭看了看萬川道，“穀主，你不用陪我，我一個人想想很快就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