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回:春風不度關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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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乾隆早已預備了這府邸給永琪和小燕子。隻是他特別寵愛兩人,一直舍不得他們搬出去。現在小燕子不願留在皇宮,二人帶著綿億,住在蕭劍的家,多有不便,加上小燕子又懷了身孕,怎可以長年累月讓他們一家流落在外頭?於是召來永琪,給他道:「你已成家立室,現在有了孩子,小燕子又再度懷孕,也是自立門戶的時候了!」
見永琪病後臉容憔悴,心裏非常痛惜,遂恩封永琪為榮親王,賜邸於太平湖附近。
小燕子不悅地道:「我還以為你會帶我遠走高飛,怎麼又回來跟那個瞌睡龍辦事?還要住在他給的房子…不!我不搬進來!」
永琪歎口氣道:「小燕子,皇阿瑪是九五之尊,亦是我的親爹,我跟你離家出走,已是萬分不孝,現在他下了聖旨,我總不能抗旨吧!」
小燕子非常倔強,別轉了臉不說話。
永琪擁著她道:「你現在有了身孕,他是怕你挨苦,不忍心讓你流落在外頭,才給我們一個安身之所。我又沒立過什麼功勞,今趟的冊封,大半還是為了你!」頓一頓,又再道:「皇阿瑪對於你爹的事,好生歉疚,你就看在綿億的份上,給他一個補償的機會吧!」
小燕子嘴上不說什麼,心裏郤是若有所感。
永琪俯身,耐心教綿億說話:「小子,你去向額娘說:我們一家人就住在這裏吧!…對!一家人…住在這兒…住在這兒…」
片刻,綿億蹣跚地來到小燕子跟前,一把抱住她的兩腿,隻會說:「額娘住這!額娘住這!」
小燕子被綿億纏著,憐惜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也不懂得如何反應。
親王府內設長史、典儀、管領、典膳、司庫、司匠、牧長職位多人,更有參領、佐領、驍騎校、親軍教、護軍校等,此外,還有一至三等護衛二十人。一時之間,小燕子也記不了這許多人的名字,總之,認得樣子就算了。
當小翠把小燕子和蕭劍駭人的身世秘密告訴桂枝時,永琪和小燕子已搬進王府,但桂枝還是禁不住嚇出一身冷汗:「他們都沒事吧!皇上真的不追究小燕子和蕭劍的身世嗎?太後有沒有發怒?」
小翠道:「放心,皇上不但沒有追究,而且更封了五阿哥為榮親王,賜了府邸,他們搬進去了。太後方麵,有皇上撐著,也發作不了!」
桂枝搖頭歎氣:「天呀!五阿哥和格格怎會遇上這樣的事情?莫非是…莫非是…哥哥…」心裏一驚,把桌上的茶具打翻了。
榮錕剛好在房外經過,衝了進來,揪著小翠的耳朵、命她跪在地上,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掌嘴!」
小翠雖不服氣,還是重重地刮了自己兩大耳光!
桂枝搶過去抓住她的手道:「哥哥,你幹麼生那樣大的氣?她是我帶來的,是我不好,不懂教她,你罵我好了!」
榮錕大喝一聲:「還不快滾!」
小翠趕快離開,榮錕才道:「這丫頭沒規沒矩,年紀越大就越放肆,我看還是早點把她送走,免得鬧出什麼笑話來…」
桂枝求道:「哥哥,不要呀!全是我不好,我不會教她。可是,她是我娘買回來的丫頭,我自小把她當作親姐姐看待,我娘又不在了,見了她總算有點兒安慰,我教好她就是了,你別送她走!」
榮錕哼了一聲,坐下不語。
桂枝結結巴巴地道:「哥哥,小燕子和蕭劍的身世…」
榮錕瞥了她一眼:「皇上已經查清楚了,他們兩人確是欽犯!」仿似不大在意。
桂枝聽後,卻大震,道:「一定是你揭發的,你巴不得皇上、太後殺了小燕子,好讓五阿哥把我娶回去,將來他做了皇帝,把我封做皇後,你就是明正言順的國舅爺,對不對?」
榮錕連忙否認:「不是的,你別胡說!你想害死我嗎?你自小有阿瑪庇護著,不曉得世途險惡,官場黑暗,你亂說一句話,會害我身首異處的,小燕子的父親就是現成的好例子了…唉!好妹妹,我無權無勢,又不是皇上、太後身邊的大紅人,我哪有這等能耐,知道這些重大秘密?這事是服侍太後的桑公公揭發的,不信的話,你自己問五阿哥去!」然後又柔聲道:「聽說五阿哥才離宮就病倒了,有好幾天沒跟皇上早朝,不知道現在是否痊愈了,我們去探望他!」
桂枝聽說永琪生病,也巴不得去看看他,但一想到哥哥的居心,忙斷言拒絕:「不!我不去!」
榮錕耐心地勸說了幾次,桂枝仍是不允。榮錕最後提議道:「這樣吧!我們送些藥材去,算是盡點心意,怎樣?」
桂枝最終還是讓步!
這天,永琪往宮中辦事未返,綿億正在睡午覺,小燕子呆望著兒子出神。
李嬤嬤輕聲道:「這孩子長得越來越像五阿哥!」
小燕子點頭道:「他笑起來的樣子就更像。嗯!還有一點兒皇阿瑪的影子!」小燕子驀地一驚,到底,綿億是他的親孫子啊!
她在想,自己應該非常恨乾隆才對,但不知何解,腦中反覆浮現的,總是皇阿瑪的溫柔、體貼、關懷…還記得他親手喂藥喂水,她當時是多麼的感動啊!對自己的親爹,反而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他是殺害自己親人的仇人,不管他對自己多麼好…不管他是永琪、還是紫薇的父親…也不管他是綿億的皇瑪琺…小燕子一咬牙,恨道:「他是我的仇人,我恨他,我就是不要認他!」
以前,她愛撒嬌愛笑,但這些日子以來,她老是沒這個勁兒,笑容也難以在她的臉上展現。
小燕子心緒不寧,忽聞榮錕和桂枝派人送上靈芝數株,她定一定神,整理妝容,到了大廳接見。
來人是一個中年漢子和他的女兒,此人年約四十,名瑞祥,樣子平凡,他的女兒文兒,約十歲年紀,甚為乖巧。看見王府又大又華麗,非常雀躍,她又能說會道,向小燕子請安時,說了好些吉祥話,逗得小燕子非常高興。文兒見小燕子和藹可親,一時好奇心起,向小燕子問這問那,一臉天真,小燕子更加歡喜。
小燕子見她衣服殘舊,便向瑞祥道:「你怎麼不買些好衣服給女兒呢?」
那漢子道:「唉!奴才好不容易才在大戶人家中,謀了個跑腿的職位,工錢七除八扣,勉強圖個溫飽,也就算了,怎敢奢望添新衣新鞋!人家還嫌奴才礙手礙腳,想抓奴才的小辮子,好把奴才趕走呢!」
文兒也明白地點頭。
小燕子看著文兒,想起兒時的苦日子,感懷身世,心腸一熱,立即送了好些銀子給文兒,文兒跪下叩謝格格賞賜,非常伶俐可愛。
小燕子又好奇地問:「皇叔一家人待你們不好嗎?」
瑞祥苦笑:「奴才那有這樣的福氣,可侍奉皇親國戚,平日侍候的,都是管事的人!格格如此寬厚大方,如果奴才有幸侍奉格格,那真是折壽十年也值得!」
小燕子豪爽地道:「好啊!我們王府正缺人手,我跟長史說一聲,安插一個位置給你,你明兒就來幫忙,好不好?」
就這樣,瑞祥進了王府工作。
蕭劍身分被揭穿,連官職也丟掉,賦閑在家,正跟晴兒討論著,是否該請求皇上批準,離開北京城,往南方定居去。蕭劍一直渴望上黃山探望娘的師父和師兄妹,但又放不下小燕子,晴兒也離不開太後。
忽然來了太後懿旨,召晴兒入宮,二人非常驚訝,但既是太後傳旨,蕭劍縱使不願也得放人。
原來太後認為蕭劍、小燕子乃罪臣之後,一直待在皇上身邊,也沒有加害皇上,乃是神靈庇佑,打算上五台山拜佛,答謝神恩。皇上、晴兒也要隨她一同前往。晴兒正想推辭,太後已埋怨起來:「唉!出嫁的女兒像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不是自己的親孫女!皇後一走,再也沒人理會我這個老太婆了!」
晴兒那敢違拗,隻好回家收拾行裝。
蕭劍在家裏坐立不安,好容易才等到晴兒回來,明天又要離開,心裏有不祥的預感。一切遠行用品準備就緒後,他握著晴兒的手道:「晴兒,你這一走,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我好怕會失去你!」
晴兒緊握他的手道:「不會的,我已是你的妻子,就永遠都是你的,天涯海角,我都會跟你在一起!」
蕭劍仍是緊張兮兮:「可是…你要走…」
晴兒依偎在他懷中道:「我不過是上五台山拜佛,新年前必定回來,皇上是不會在山上過年的。就是太後不許我走,我去求皇上開恩,有皇上說項,我一定可以回來你身邊,倒是你自己要保重,天氣越來越冷,要注意身體啊!」
蕭劍有點兒激動,聲音也顫了:「山上的天氣更寒冷,你要挨苦了,還惦記著我!」
太後臨行前,特別交待永琪帶同小燕子、端儀和十二阿哥往法華寺探望皇後。永琪正奇怪怎麼不派永璿去,太後已道:「永璿跟端儀不是吵架,就是貌合神離,你也知道八阿哥的那個脾性!至於十二阿哥,還會聽聽小燕子的話,要是他鬧起來,好歹有小燕子哄他,不帶小燕子是不行的!」
晴兒走後第二天,正當永琪等人去看望皇後,永璿已帶著太後的懿旨,和幾名大內侍衛到蕭劍家中,指定要派蕭劍往西套蒙古,作蒙古汗阿寶的護衛,長居蒙古,即日上路,蕭劍呆若木雞,原來太後早有預謀。
蕭劍不憤地道:「皇上知道這件事嗎?皇上是不會讓我跟晴兒分開的!」
永璿冷笑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就是皇阿瑪知道了,也拗不過太後。你想想,你調往蒙古這麼偏遠的地方,天氣又冷又乾旱,又常常刮風沙,難道你要晴兒跟你吃苦嗎?你還是自己上路吧!」
蕭劍仍不服氣:「官員調配不是要得皇上批準的嗎?沒有皇上禦批,我不走!」
永璿道:「像你這等三品官,也要驚動皇阿瑪麼?皇阿瑪不在京城,一切由皇叔和親王作主。蕭劍,我勸你,還是快點兒上路吧!晴兒自有太後照顧,嘿嘿,別違抗太後的命令!別忘了小燕子…你也不想連累她吧!」
永璿與幾名侍衛監視著蕭劍收拾細遠,又交帶了上任的公文,親自送他到城門,蕭劍要求見小燕子一麵,永璿郤道:「不必了,五阿哥和小燕子出了城,反正你們遲些兒自會見麵,待小燕子的孩子生下來,太後會派人送她到你那裏,和你團聚!」
蕭劍大震,他們不但驅逐他,連小燕子這個媳婦也要趕走:「你們…你們…皇室中人,總算讓我見識了你們的親情!」
永璿道:「你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我們全是為了皇阿瑪著想!饒你們不死,不過是因為太後仁慈,念在綿億的份上,今後好自為知了!」
蕭劍怕禍及小燕子,無奈地上路,沿途由六名侍衛押送著往蒙古,一點自由也沒有。
出了居庸關,天氣顯得更加嚴寒,吸入的冰冷空氣,把鼻子也凍僵了,蕭劍仗著內功深厚,亦不以為苦。寒冷使身體變得麻木,失了感覺;心卻放不下小燕子,怕乾隆和永琪一個不留神,她會遭太後毒手,自己沒來得及提醒她,好生後悔。
與晴兒夫妻情重,一旦分隔異地,不知何日重逢,更是難以割舍,牽掛之情,蠶食著蕭劍沉重的心。
他心情複雜,腦子猶在盤算著到了蒙古,怎樣可以脫身,潛回北京,然後帶著晴兒,尋一個世外桃源,避世而居,但又不要殃及小燕子…天啊!怎麼搞的,怎會如此事事受人製肘?以前那個瀟瀟灑灑的蕭劍哪裏去了?
隻因心中有了情!有了情就有了羈絆…
出了關外,勒馬稍停,回首一望,四周皚皚白雪,茫茫一片,長城城頭積雪尺餘許,與灰黑的城牆互相映襯,如白色巨蟒,在山嶺盤踞,蜿蜓曲折;千百年來,屹立不倒的長城,俯視著無數兵將在城裏城外殺戮,埋骨牆下。任他武功高強,英雄蓋世,封王稱帝,睥睨一切,到頭來亦不過是一杯黃土隨風逝!
見證著朝代曆史更替的,隻有沉默的長城!若長城有語,會否嘲笑人類愚昧無知,互相殘害,禽獸不如!
想起王之渙的詩《出塞》:「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冬至早過,春節快來了,可惜塞外的春風,無法把笛聲吹送到北京城,不知蕭聲是否同一命運?他拿起那管竹蕭吹奏起來,樂聲淒美悠揚,寄情音韻,盼望千裏之外的晴兒有所感應!
忽爾山嶺上一人一騎向蕭劍疾奔而來,揚起了一片雪花,馬嘶聲與蕭聲相和應!
蕭劍心中一動,莫非是…
第五十八回:家事國事取舍難
蕭劍被迫離開北京,到了關外,回首一望,隻見長城屹立,供人憑吊;想起小燕子,痛惜不矣,想起晴兒,難以割舍…
忽爾山嶺上一人一騎向蕭劍疾奔而來,揚起了一片雪花,馬嘶聲與蕭聲相和應!
蕭劍心中一動:會是晴兒嗎?然後又不禁苦笑,看那人馭馬的純熟姿態,怎可能是晴兒?
馬匹奔近,才認得是爾康。
爾康氣急敗壞地下馬來,道:「蕭劍,你不用走得那麼急,五阿哥和小燕子接了晴兒,正趕來跟你相見!」
蕭劍大喜過望:「真的嗎?但晴兒正在往五台山的途中,五阿哥和小燕子不是出了城嗎?」
一名侍衛上前道:「福大爺,我們奉太後之命護送蕭劍到蒙古,一刻也不能耽擱!」
爾康從懷中取出一塊黃澄澄的東西:「這可以了吧!」赫然是禦賜的金牌令箭。
六人立即跪下領命。
一行人在山下小鎮歇下來,爾康才說出原委。
原來永琪早料到事情有點兒古怪,太後恨不得馬上廢了小燕子,怎會要她照顧十二阿哥?想想,小燕子還懷著身孕,而且自己守在她身旁,太後也不至於加害於她,但…蕭劍…就說不定了…於是,囑咐爾康要特別留神。果然,中午時份,爾康偷偷從宮中溜出來,即發現蕭劍府中,早已人去樓空。他四出打探,好不容易才搞清楚蕭劍的去向,於是馬上派人通知永琪和晴兒。
晴兒聞訊後,求見皇上和太後。太後直認是自己親自命令和親王、永璿將蕭劍逐出北京的。
乾隆對於太後的先斬後奏,縱然生氣,但到底是自己親娘,又拗不過她,暗地裏向晴兒道:「別擔心,待太後怒氣平息了,過得一年半載,我再把他調回來!」
晴兒忍不住落下淚水,哭成淚人,跪在地上求道:「皇上,晴兒已是蕭劍的人,我情願跟他到蒙古。無論天涯海角,也要和他廝守在一起!」
乾隆歎口氣道:「一年好快就會過去,你到塞外去,要挨苦了!」
晴兒搖頭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是一年?晴兒決意與蕭劍同甘共苦,請皇上成全!」說著,向乾隆磕起頭來。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蕭劍和晴兒,郤患難與共,乾隆對晴兒的堅貞,禁不住佩服,修書一封,請蒙古汗對蕭劍多加照顧,悄悄將信函交給晴兒,放走了她。
蕭劍和爾康在小鎮的客店住下,第二天早上,終於等到了永琪領著晴兒和小燕子而來,紫薇、柳青、柳紅、金鎖也來送行。
蕭劍知道晴兒決意要隨他一起往蒙古,感動得不能言語,半晌,才深情地道:「晴兒,有你這句話,已經足夠了。你跟著我到蒙古,是要吃苦的,我舍不得你跟我受苦!」
晴兒微笑道:「見不著你,我的心才苦呢!有你在我的身邊,就是日子再苦,我也不怕!」
蕭劍把晴兒擁入懷中,道:「晴兒,有你在我的身邊,這世上永遠沒有苦日子,每一天都是晴天!」
小燕子的眼睛也哭腫了:「蕭劍,這不行,我也要跟你到蒙古去…」
蕭劍歎口氣道:「別亂說了,太後整天盤算著的,就是怎樣拆散你和永琪,八阿哥已露了囗風,他說:待你的孩子一誕下,太後就要把你送到蒙古,你一走,正中下懷!」
永琪聽後,陡然變色,心裏已作了最壞打算。
紫薇安慰大家道:「大家放心,我想太後乍聞這個消息,是一時接受不了,才會這樣做,待她怒氣全消了,明白蕭劍是絕不會加害皇阿瑪的,有皇阿瑪作主,蕭劍又可以回來跟我們團聚了!」
小燕子一聽,哭喊著道:「別再提那個暴君,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蕭劍,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真的要撇下我不管嗎?」
蕭劍看著小燕子,心中酸楚,最後還是道:「不,你的親人不隻我一個,你還有綿億,還有永琪,還有紫薇、爾康、柳青、柳紅、金瑣,還有寶丫頭她們,怎可以為了我一人而把他們全忘掉了?」
然後,又向小燕子勉強一笑:「別哭了,否則孩子出生後,樣子不好看了,那可不成啊!」
小燕子還是忍不住傷心落淚:「孩子明年才出生,你又不在我身邊…」
蕭劍拍拍她的肩道:「那你更加要代我多疼他一點!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永琪握著蕭劍的手道:「放心,我就是拚了自己的命,也會保護小燕子平安!」
蕭劍答道:「那麼,我就把小燕子交給你!」二人雙手緊握,一切盡在不言中!
縱使依依不舍,各人仍須話別。這一去,不知何日方可相見。蕭劍和晴兒,二人一騎,邁開大步在雪原上馳騁,眾人目送著他倆的背影,消失在蒼涼的冰天雪地中。
太後知道乾隆放走了晴兒,已非常惱怒;後來,更為了小燕子的身分而大發雷霆:「這幾年以來,任誰都看得出你是有意立永琪作太子,可是,小燕子不單是漢人,而目還是罪臣之女,她的親人,是你落令斬殺的,萬一她含恨在心,要加害你或是永琪,那怎麼辦?待她產下孩子後,也要把她送到蒙古!」
乾隆忙道:「不會的不會的,她和永琪真心相愛,絕不會加害永琪!至於…說她要加害朕…她武功平平,而且又搬離了皇宮,朕身邊高手如雲,她如何動手?況且,我好歹也是永琪的父親,是她孩子的親祖父,她一定下不了手!」
太後郤不已為然:「總而言之,她是不能作皇後的,孩子出生後,一定要把她送走!」
乾隆又再道:「不讓她作皇後,也不一定要把她送走!永琪一定不肯,情願跟她一塊兒走!」
太後負氣地道:「那就改立永璿好了!」
乾隆忙道:「這…不行!」
太後遲疑半晌道:「我知道永琪這孩子最有孝心,心眼好,辦事又能幹,你寵他,要傳位給他,也無可厚非;可是,他如此迷戀一個女子,也並非大清之褔!將來永琪繼位,要立小燕子為後,別說我要反對,各宗室王親、文武百官也要反對…這樣吧,如果永琪肯答應再娶,就讓小燕子暫時留在王府吧!」原來,太後心想,天下男子,多寡情薄幸,貪新厭舊,永琪娶了新婦,不怕她不肯放棄小燕子。「那個榮錕的妹妹桂枝,守孝期已滿,她們的家亦是名門望族,父親又是將軍,那孩子長得美貌秀氣,又溫柔體貼…好像還會一點兒武功,嗯!這就對了,永琪好武,一定喜歡這樣的姑娘,你就把她指給永琪吧!」
乾隆歎口氣道:「這也不行,永琪是不會答應的!」
太後生氣了:「什麼不行,要麼把小燕子送走,要麼再娶桂枝,再不然,叫他放棄太子之位好了!」
真是知子莫若父,乾隆咕嚕著道:「他就是情願放棄嘛…」
剛巧和親王派人送上急報,小路子接過呈上,原來金川軍情有變。
乾隆不便頂撞太後,他二話不說,連夜起程,趁此良機溜回北京去,留下太後自個兒在山上生悶氣。
乾隆回宮後,在軍機處聽取大臣彙報軍情,又召來了永琪和永璿商議對策。金川(即今四川)乃通往西藏的重要通道,乾隆即位初年,大小金川叛變,曾派訥親和張廣泗平亂,然而,二人辦事不力,乾隆發下密諭,命二人自裁,改派傅恒和嶽鍾琪收複之。此後,金川倒是平靜了好一段日子。可是,近日反抗之聲不絕於耳。
金川人民數目小,叛變的土司亦勢孤力弱,缺乏支持,若能一舉殲滅,必能以儆效猶;但金川地勢險要,土兵熟悉地形,埋伏於窮山惡水中,絕非容易對付,古詩有雲:「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當年張廣泗多次弄得潰不成軍,就是敗於對地形缺乏認識;況且,其他各寨土司,見清兵進行討伐,會有何反應?實乃末知之數!金川民心歸向,本就不及中原人士,萬一他們聯合起來,倒戈相向,朝廷難免損兵折將。主戰主和,眾說紛紜,各持己見,爭論不休。
最後,乾隆采納永琪之見,決定先禮後兵,先派遣大使招降,若無結果,才派軍隊剿滅亂黨。
眾人退下,乾隆獨留下永琪,向他道:「朕知道你不忍見烽煙四起、生靈塗炭,所以力主議和。說到底,勞民傷財,大動幹戈,並非好事。不過,金川連年叛變,影響深遠,這一戰還是在所難免!」
永琪大奇:「那…皇阿瑪…」
乾隆狡黠地笑道:「朕采納你的意見,答應派遣大使招降,一來,是助你在眾大臣麵前建立威信,二來,不過是拖延時間,我方正好趁此良機派探子打聽虛實,探測地形,摸清他們的底細,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不得不嚴陣以待,有所準備。若金蠻肯歸順,當然是大喜;若真的不肯投降,我們屆時對金川形勢已了如指掌,穩操勝券,加上出師有名,必能旗開得勝!」
永琪這才明白乾隆的用心。
乾隆命小路子燙了一壺酒,兩父子對酌起來。乾隆忽然問道:「小燕子和綿億好嗎?小燕子還恨我嗎?」
永琪遲遲不答,不知從何說起,突然跪在父親前麵道:「皇阿瑪,我知道太後打算把小燕子也送走,這實在不行,如果硬要把她送走,那麼,兒臣隻好陪她一起走!」
乾隆歎口氣道:「這事朕亦曉得,早已跟太後商量過了,她說,若你答應娶桂枝,小燕子可繼續留在王府!」
永琪忙道:「這…這…不行,小燕子已經這麼傷心了,我不要再傷害她!我…我…情願陪她到蒙古去!」
乾隆訓斥他道:「什麼陪她到蒙古去,你已經作了孩子的爹,還是這麼任性,為了小燕子,這大清江山你也要丟下不管了嗎?自古昏君亡國敗家,多因沉迷美色,內寵後妃,不聽勸諫,才弄至天下大亂,讓賊臣亂黨有機可乘,你一定要引以為戒!」
永琪聽後,好生慚愧,道:「皇阿瑪,兒臣有太多缺點,恐怕未能勝任太子之位,辜負了皇阿瑪的期望!」
乾隆答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心腸熱,宅心仁厚,這是你的優點。但要統治天下,有時候,就要權衡利弊,必要時,也要狠下心來,作一點兒犧牲。像這件事,你多娶一個媳婦兒,小燕子縱然是有好一陣子傷心,但總好過失去她,你又可穩坐你的太子之位,有何不好?」
永琪隻是搖頭。
乾隆揮揮手,道:「你再好好考慮吧,一切以國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