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天不在。”王鈺程走近一個類似狗的陶器品，摩挲著壁身，“他說要給孫女做個禮物，特意叫我來看看，可惜我沒怎麼收到過禮物，總覺得你才能給出點合適的建議。”
    “那我們在這裏等你的老師？”季子陽跺跺腳，哈了口氣搓手，“這裏真冷。”
    “到屋裏吧，這裏燒陶，屋子裏比較暖和。”
    石屋子裏布局挺獨特，換句話說不是人住的，左右看都是工作室。
    “老師睡哪兒？”
    “他一般住在島上的一個屋子，這邊是工作室。”王鈺程特意解釋，“一般做我們這行，會把工作室和住所分開，要不然很容易把情緒沉浸進去。”
    “這就是藝術家和技術員的區別，老杜恨不得把電腦搬到床上。”就現在睡的床都沒離電腦幾步，“不過，這些陶瓷很貴吧。”
    “若是遇到懂的人，也不貴。”
    還有這個道理，季子陽貼在爐子上暖著手，“打電話問問你的老師什麼時候過來唄，太晚的話我們沒車回去了。”
    王鈺程倒了熱茶給這小子，出去打了個電話給老師，偏偏被老師按掉，隻好微信發了語音過去，得到消息是等等就下來。
    為了打發時間，王鈺程便忽悠季子陽做個陶碗。
    玩泥巴這種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這會兒天冷手冷，季子陽不可以伸爪子。
    “燒陶時候這裏會很暖和。”
    季子陽不大感冒，隻是換了個方向貼著爐子，暖暖另一邊的臉。
    王鈺程的老師，並不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40來歲的樣子，一身藍色工裝羽絨服，踩著一雙黃皮的雪地靴，神采奕奕，“喲，鈺程，等久了吧，我剛把你媽要的這套碟子找到。”
    “謝謝齊老師。”
    “你正好幫我看看那幾個樣品，要給皮蛋送個周歲禮物，可我就會做陶器，也送不了別的。”
    季子陽側臉一看，隻覺得這就是個普通老人，一個孩子的爺爺，某個男人的父親。
    他這一動，齊老師才注意到爐子旁靠著個人，便看向王鈺程，“這位是？”
    “季子陽，我朋友，住在海角這邊”
    齊老師點點頭，道小同學好，也沒說太多別的，接過王鈺程倒的茶，又開始討論圖紙和樣品。
    所謂能幫忙的季子陽並沒有發揮太大作用，就是最後回答了幾個ABC的問題，幫助他們決定要做哪一個，采用什麼色係。
    兩人告別老師出來，再到公交站，剛好趕上最後一班公交。
    車上人不多，一個司機和一條大狗，他們坐在後麵，兩人外加一包陶瓷碟子，剛好占了三個位置。
    季子陽回望著那遠去的石房子，隻覺得如夢，“我還一直覺得那裏不住人，沒想到有這樣的怪人。”
    “老師在美術方麵是天才，不過有些過於專一，不太擅長與人交際。”
    “那你怎麼這麼擅長？”
    “不同人畢竟天性不一樣，我對世俗生活留戀很多，也無法做到老師那樣心無旁騖。”王鈺程側臉看著窗外，港口的集裝箱，高吊橋，大塔吊，大貨輪，一一在雙眸中浮過，“小季，比起專一搞藝術，我更喜歡專一享受生活。”
    好深奧的道理，季子陽甚至都覺得這人的黑瞳就是為了深奧而存在的，“那你一定成為在商人裏最會搞藝術的那種人。”
    這話挺討王鈺程高興，不過，“我的夢想可不是做個商人。”
    “哎嘿？難不成你要做包租公？”
    “這個提議也不錯，”王鈺程看著這個人，隻覺得心裏都在冒著一種別樣的甜和期待，“等以後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