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程說了地址，季子陽當活地圖。
    此時上午，天寒地凍，路上人不多，都裹得嚴嚴實實，緩慢前行，反倒顯得小電驢很是拉風。
    “去醫院不買點東西？”季子陽給出適當建議，壓下被王鈺程被吹成倒背的頭。
    王鈺程對著後視鏡整整發型，本來想人過去就相當給麵子，被這麼一說也就先去超市，買點牛奶水果補品之類的，將發票留了下來發給齊理事報銷，正好讓老爺子放心。
    “這幾年國家醫療建設，這裏變化挺大，之前可沒這些，”比如漂亮的服務前台，季子陽與一個過路的胖護士打招呼，順帶問了問新建的那住院部在哪兒。
    “我不怎麼喜歡來醫院。”
    “誰沒事兒喜歡來這裏，我吧，以前老來這裏，不是我住就是我哥後來又是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住，說實話，真見證人成長的，就是醫院，小時候爸媽帶過來，後來自己過來，再後來自己帶小孩過來，再帶爸媽過來，再被小孩帶過來。”
    這確實就是人成長的路子，王鈺程看著季子陽的腦袋瓜子，心想，那我應該漏了很多。
    季子陽對醫院是真的熟，雖然帶著王鈺程沒錯走多少路就到了B區的15樓，問了問前台小護士，那小護士一抬頭，見這兩人隨即笑得可燦爛，特意領著他走向病房。
    然而王鈺程走的很慢，快到那間病房時候，反而頓住了腳步，與那小護士說了謝謝。
    “沒什麼，你是那個大叔兒子吧，果然帥是遺傳的。”
    王鈺程的臉色瞬間不是很漂亮，即便禮貌點點頭。
    季子陽一下就懂了。
    他從小跟著老媽看八點檔電視劇，什麼人魚小姐藍色生死戀到後來各種家庭倫理劇，加上王鈺程之前那偶爾提到關於父親的話，這點戲還是能想到的。
    “快點唄，要是太晚沒準被留午飯。”
    王鈺程便是笑了笑，一雙黑瞳陰鬱到沒什麼笑意，隻有一張禮節性笑意的俊臉。
    果然每個人都有幾張麵具，不過對著不同的人。
    這裏的病房是雙人病房，一邊住著一個20出頭的女孩，正在睡覺，靠窗的那邊住的就是王鈺程的父親，王寺祈。
    看到王鈺程和王寺祈，第一感覺就是這兩人真的很像，似乎可以想到王鈺程老了之後的樣子。
    不過現在王寺祈躺在病床上，眼袋微深，精神並不好，他的床旁趴著一個短發的男人，那人穿著一件藏藍色的工服，大概在睡覺，抱著一本書，看不清臉，倒可以看到秀氣的下巴，皮膚白暫。
    王寺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表情與王鈺程差不多，好像見到這個兒子，並沒有太多高興，也沒有太多不高興，倒是看向季子陽，禮貌地笑了笑，聲音壓的很低，“你是？”
    “我朋友。”
    “一起練車的。”季子陽補充，放下那些營養品，退到王鈺程身後。
    王寺祈點點頭，“小程，你不是有駕照？”
    “出了點事。”
    “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麼？”
    “沒什麼，是爺爺叫我來看你。”
    “我知道，”王寺祈大概維持了那個姿勢太久，腿有點僵，小心地調整一點位置，反倒是讓戀人良聿醒了過來，那張臉瞬間變得柔和很多，“還想讓你再睡一會兒。”
    “老了，一看書就容易困，沒注意就睡著，”良聿扶著腰，摘下眼鏡，將書合起來，一側臉看到王鈺程，一頓身子，笑容幾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