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微黑，練車場地的人也都收拾著離開，兩人才練完車，這次季子陽是精神擻擻的，都有將車開出去溜達兩圈的衝動。
    “真想快點學會車，就不用這樣頂著風回去，凍死個大爺。”季子陽打開微信，裏麵是老杜的語音，讓帶兩份麵回來，忍不住嘟囔，“這家夥又讓帶麵，分明南方人怎麼對這裏的麵情有獨鍾。”
    “冬天吃麵暖身子，也比較好消化，”王鈺程幫將季子陽的耳暖戴好，使之穩穩地擋住這家夥的兩個小耳朵，見他鼻子通紅，提議道，“之後中午的時間吃完飯可以到我住處休息一下，也就可以少吹點風。”
    “你家裏沒人？”
    “我在這邊短租了兩個月，準備考完就回去。”
    還真是折騰，“其實你可以直接住老杜那兒，幹嘛非得外麵租一個，一個人住應該挺無聊的。”季子陽開了小電驢的鎖，推著與王鈺程一起向前走，一路隨意地說著話。
    此時一路上都是回去的練車人，有年輕人有中年人，三三兩兩，嬉笑怒罵，倒是如同放學的學生。
    這個時代變化真的很大，房價，物價飛漲，人才變得值錢的同時人與學曆卻變得越來越不值錢，曾經許多遙遠的東西都變得唾手可及，學曆，手機，車，最明顯的莫過於一個中國人的必備證件裏，多了駕駛證這個東西。
    學車的人越來越多，車也越來越多，真正評判一個人的東西越來越少。
    “我記得小時候看到人從汽車上下來，我爸總會說一句這人肯定有錢，羨慕地盯著人家看白天，現在真的是滿大路的車，也就看到賓利勞特萊斯這些豪車會有所驚奇。”
    “其實這樣很好，時代不停變化時候，人們生活加速，思想就會開放起來，接受的東西也會越來越多。”王鈺程哈著一口白氣，搓搓手，“往往是變化的時代裏麵，不符合常理的東西會越多，而人們也就不會那麼大驚小怪，所以才會有那句話，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我有時候深刻懷疑你是個作家。”
    “聽說搞藝術的人不太符合常規的會比較多，比如，”王鈺程頓了頓，微微垂著下巴，看著前方一對情侶，又側臉看向季子陽，“你對同性戀怎麼看。”
    這個話題轉的有些大，季子陽心下一沉，隻覺得那個小黑屋的門被重重推開一條很大的縫，而他下意識地恐慌起來，衝上去上去擠著門。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臉也便紅，即便這麼寒冷的天也不大可能看清楚，即便把一切歸於做賊心虛，但是他不敢直視王鈺程的眼睛，隻是道了這種事情是沒辦法的吧，便側臉看著一旁，即便被過路的貨車帶起的灰塵嗆得咳嗽，也不轉過臉。
    這扇門正在被用力推開，因為他從未上鎖，因為他一直期待有人發現。
    等到王鈺程到了小區前麵，季子陽才騎上小電驢，目不斜視，一路直行到麵館買了兩份牛肉麵，當然另一份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小德子的。
    人不如狗，莫過於此。
    回去路上，想到剛剛王鈺程對自己問題的回答，他說不出自己的情緒，也想不通為何王鈺程要如此坦誠。
    “我和杜簫並不是很合適住在一起。”
    “為什麼？”
    “我喜歡男人。”王鈺程一雙墨瞳，如此清晰與坦誠，眼底都是滿滿的笑意，倒映一個果然如此卻又幾分驚訝的季子陽，“沒什麼，。”
    這一瞬間，那扇關起太久的門被轟然推開，那個人逆光走進，腳步怡然，似笑非笑，不知善惡，而他從來沒有想過，第一個進入這扇小黑屋的人，會是這個叫做王鈺程的人。
    他們認識不過幾日，卻似乎認識了很久。
    他不知道這人是要將自己帶出這個小黑屋，還是要將那個秘密的自己敲死在這個小黑屋。
    但是他又覺得高興，因為這麼多年，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
    

    作者閑話：

    說實話，最近家中真的好冷，伸出爪子都是一種糾結，喜歡北方有暖氣，然而可能再不去北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