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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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歟擺擺手,轉頭欲踏進那客棧,忽又想到了什麼,問他:“若我想找個人,該往何處去?”
小守衛楞了一下:“真人要找的是外來人?”
“對。”雲清歟點點頭。
小守衛麵上有些古怪,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城中的事,隻有本城的城主最清楚。真人若想尋人,不如去問城主。”
雲清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謝過了他一遍,抬腳進了客棧。
他匆匆的要了間二樓的房間,囑咐小二無論如何不要打擾他,進屋連設了三個陣法,才小心翼翼的喚起了天書。
好在這次天書很快就答複他了,隻是語氣不太好:“這無憂島果真神秘,看到島上覆蓋的那層薄霧沒?幾乎隔絕了我與天道的聯係。”
雲清歟大驚:“那會影響到你嗎?”
“幾乎,我說的是幾乎。”天書白了他一眼,撇著嘴,“不過確實有點麻煩,我休息休息,你沒事別叫我啊。”
“哎你……”雲清歟話還沒說完,就挫敗的發覺天書沉睡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托著腮幫子憂愁天書最近怎麼這樣凶。
雖說天書不是獸類,但明顯也不是人,難道是最近一打春,有些煩躁?一本書也會求偶的嗎?
雲清歟不禁有些同情天書,默默取了本道德經塞到識海裏,尋思著天書醒了看到同類,可能會高興。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溯光鏡,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著街上稀稀落落剛開張的幾家店鋪,決定先睡一覺再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另一邊,紀筠看著手中的鏡子徹底黯淡了,才斂去了眼角的溫柔。他閉了閉眼,聲音冷漠:“可查到了?”
瑤姬臉色蒼白,跪的更低:“回主上,還未查清。隻知道前幾日白靜遠似乎調整了大陣,在英靈殿,鬧出了很大的動靜。之後白靜遠和雲真人幾人在議事廳商談了半日,然後雲真人便下山了。”
紀筠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語:“調整大陣,這老狐狸究竟要幹什麼……大陣……英靈殿……”
紀筠忽然睜開了眼,突然出現的怒氣燒的他眼睛通紅,他一掌拍碎了扶手,那漆黑的王座卻詭異的流出了鮮紅了血液,周圍縈繞翻滾的黑霧中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那黑霧顏色愈加濃稠,看上去倒像是血霧了。
不過這淒厲的求饒哭叫沒能打動任何人,紀筠自王座上一步步走下來,聲音似是浸透了怨恨:“竟然是你,終於忍不住了,要現身了麼?”
紀筠陰沉著臉,眼中的寒意幾乎能凝成實質。他走到瑤姬的身邊,踩著她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來,忽的笑了,仍像是那鎮元峰上光風霽月的仙家弟子,而不是魔界嗜血的王。
“你會好好查清的,對嗎?”
瑤姬似是被這笑恍了心神,似是說給對方聽,也似是說給自己聽:“主上請放心,瑤姬定不辱命。”
紀筠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看她的眼神卻仍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環視著周圍,他的黑霧之外,到處是殘肢斷臂。赤紅的土地,幹枯的植物,黑暗中閃過的詭異的眼,魔界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他所在的魔族祖地尤為醜陋。
這是被神厭棄的地方。
紀筠不在乎神,可他在乎雲清歟。這裏沒有仙氣繚繞的山,沒有澄澈明鏡的水,沒有蒼翠蔥鬱的樹,甚至沒有一束光。這不是師叔會喜歡的地方。
師叔不喜歡的地方,他也不會喜歡。他厭惡的瞥了眼似是被什麼巨獸凶猛撞擊著黑霧,重新坐回了王座:“我記得骨雕頭上的角似乎可以被練成身外化身?”
那巨獸撞擊一頓,卻在下一秒更加猛烈的撞過來,吼聲震天,卻頗有種窮途末路的悲涼。
紀筠淡淡道:“我這幾日要閉關,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瑤姬身形一震,似是知道了他要做什麼,聲音顫抖急道:“主上萬萬不可化身去那忘憂島。忘憂島本就神秘莫測,主上又未完全度過覺醒期,若是……”
“瑤姬。”紀筠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冷聲提醒:“別忘了你的身份。”
說罷,紀筠又看了眼困獸猶鬥的骨雕,消失在了王座上。
他當然知道這時候化身去忘憂島很危險,隻是師叔從未獨自下山,這讓他怎麼放心的下。
……
雲清歟一覺睡到下午,起了床勉強給自己梳了個發髻,摸摸肚子,決定先去尋點東西吃。
他順著樓梯下到一樓,原本熙攘喧鬧的大堂瞬間消寂無聲,倒是盤碟碗筷叮叮當當掉了一地。雲清歟假裝看不見眾人的眼神,掃了一眼發現已經沒有空桌子了,隻好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對著旁邊那人客氣的問道:“閣下可介意與我拚個桌?”
那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死死的瞪著雲清歟,筷子上夾的一根雞腿搖搖欲墜,終於啪嗒一聲掉在了衣服的前襟。
雲清歟看著他衣衫被油汙了,卻還保持著抬著筷子的姿勢,躊躇片刻,試探的問道:“閣下的衣服髒了,要不要擦擦?”說著雲清歟遞過去一張帕子。
不料那人看著那帕子一點點逼近,血氣上湧,脖子都比平日漲紅了一圈,再不敢看那姿容清絕的仙人,大吼一聲,跑了個無影無蹤。
隻剩下雲清歟尷尬的站在那裏,舉著帕子,收也不是,遞也不是。
還是店小二機靈,忙湊過來請雲清歟坐下,又張羅了幾碟時鮮的小菜,讓雲清歟先解了這口腹之欲。
不過雲清歟吃慣了紀筠做的飯,自然看不上這山野小店的手藝,隻嚐了幾口,便叫小二送來一壺清水,取出一顆清靈丹化在裏麵,自飲自酌,還算快活。
也難得他能在這麼多炙熱的視線下安然自若的吃吃喝喝,雲清歟吃飽喝足了,便招來小二,“小二哥,我初來無憂島,還不知這是哪一城,城主姓甚名誰,又該往何處去尋他呢?”
小二恭敬的半弓著腰,一臉的笑:“這是東城。我們無憂島的城主都是各家換著當的,今年輪到張家當鋪的掌櫃的張胖子。您順著這路往前走,看見一家三層的綢緞莊往右拐,張胖子就在綢緞莊旁邊的當鋪裏。”
雲清歟愣了,雖然知道這無憂城是輪流當城主,也沒想到這裏人對待城主是這樣隨意,提起來跟說隔壁鄰居沒啥區別。雲清歟猶豫了一下,又問:“那他是什麼修為,為人如何,是個什麼出身來曆?”
小二為難的撓撓頭:“他……他就是個開當鋪的,沒修煉過,倒是有個練氣期的夥計,專門幫他看看倒賣的靈器之類的。人不怎麼樣,又胖又貪財,但也算講規矩,沒聽過什麼坑死人的事兒。出身……出身就是個做買賣的唄,他爹就是開當鋪的,他爹死了他接著開,沒什麼值得講的。”
雲清歟徹底沒話說了,賞了小二幾塊靈石,便聽他的去尋那什麼張胖子了。不過他心中深深的懷疑,這城主聽起來這麼不靠譜,真的能知道師兄的下落嗎?
難不成是白靜遠哄騙我,自己下山去找黎懷瑾了?
雲清歟想不出個頭緒,幹脆先放下,等找到那城主再說。
……
雲清歟找到那張家當鋪的時候,張胖子正躺在門口的躺椅上午睡,臉上蓋了塊掉了色的紅手帕,嘴裏還哼著一首千嬌百媚的送情郎,聲音捏的尖細,活像被踩住脖子的雞。
“一不叫你憂來呀二不叫你愁,三不叫你穿錯了小妹妹的花兜兜啊。”
雲清歟眉間微蹙,看著悠然愜意的張胖子,拱了拱手:“張城主。”
“小妹妹的兜兜,繡的本是金鎖鏈兒啊,情郎哥的兜兜八了寶了鍍金鉤啊。”
雲清歟提高聲音,“張城主!”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門東啊,偏趕上這個老天爺,下雨又刮風啊。刮風不如下點小雨好啊,下小雨留我的郎,多待上幾刻鍾啊。”
雲清歟忍無可忍,“張胖子!”
那惱人的曲調終於停了,張胖子掀起那帕子的一角,眯著一隻眼睛看了眼來人,立時眼睛直勾勾的盯住雲清歟,似是看傻了眼了。
不過他盯著的卻不是雲清歟的臉,而是他鑲了孔雀石的腰帶。
雲清歟下山帶的衣物都是袂落幫著整理的,專挑了些不新不舊,不會太出彩也不會太寡淡的。今日雲清歟便穿了一身的水綠的淡色衣衫,腰上束了條荼白的腰帶。
那腰帶自然不是凡品,是雪蠶絲織就的底,上麵壓了碧眼蛛絲繡的暗紋,墜了那不大不小孔雀石整整四十九顆,取的就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意境。
意境張胖子是看不懂,不過這腰帶的貴重他是一眼就看了出來。他笑的見牙不見眼,抖摟著一身的肥肉坐起來:
“客官是外來人?”
作者閑話:
紀筠(捏著衣角故作羞怯):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大門北呀,一抬頭我就瞧見了一對兒鴛鴦來戲水呀,鴛鴦戲水成雙又配對呀,也不知我的情哥哥,多久才能把家回~~~
雲清歟(鬱悶):跟個戲精在一起真的心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