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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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宗六門中不乏有看戲的人,卻料不到雲清歟會有這般強硬的態度,白靜遠又是毫無嫌隙的任他做主。有想要借此挑起事端的人也不由得在腦中掂量掂量:白靜遠能拿出溯光鏡這般寶物,太白宗果真家底深厚;看他與雲清歟的關係,內部也無可分化之處;白靜遠又著實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在心中下了結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折損良多的太白宗,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宗門。
寶鍔真人再傻也看明白自己白白做了壞人,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名聲,隻怨白靜遠處處不饒人。不過好在滅世之禍在即,此時爭什麼第一第二也未必是好事。
寶鍔真人心中稍平,可是沒討到一點好處還是晦氣的很。他語氣極衝:“雲真人這是何意?這等惡徒你不將他立斬劍下,難道對得起……”
所有人都不耐他的吵嚷,還以為又會陷入無休止的扯皮,卻不料這話不知怎麼惹惱了紀筠。他眼神一暗陡然出手,黑霧化作龍行向寶鍔呼嘯而去。原本支撐結界的黑霧被抽出一半,結陣的幾個黑衣人壓力陡然增大,豆大的汗珠自發間滲出。
寶鍔真人躲之不及,迎頭一掌正對上那駭人黑霧,靈力激蕩之下,局勢瞬間混亂。
瑤姬手持粉色薄紗,在本就不大的房間中布下層層迷霧,紀筠又不似三宗六門的長老們束手束腳,兩人配合極為默契,一時之間竟分不出勝負。
刀光,劍影。雲清歟看著紀筠在無數絞殺的靈陣間穿梭,黑霧騰騰圍住,宛如煞神。延陵宗劍白真人含怒一劍劈在那幾個支撐結界的黑衣人身上,眼見著紀筠身影凝滯被秘境鎖定排擠,又有無數的黑衣人現身頂上之前的位子,為紀筠撐出一片靈活運轉的空間。
屋中的黑衣人越來越多,紀筠卻漸漸失了先機。三宗六門的掌門長老齊聚於此,突然出手也許反應不及,但一旦回歸神來,便不是如今的紀筠能敵的了。好在還有藥闌真人、靜潭仙子從中作梗,渾水摸魚欲放他一條生路。
寶鍔真人卻是腹背受敵,被紀筠的黑霧蠶食靈力不說,還有靜潭藥闌‘失誤’之下打在他身上的,不痛不癢卻極其礙事的招式。他有火發不得憋了一肚子氣,大吼:“白掌門還不出手!”
白靜遠自打進了門便一直保持著萬事不幹己身的姿態,一切全憑雲清歟的態度,但這畢竟是太白宗,總不好一直作壁上觀。白靜遠捏著折扇,立時便要展開,卻被雲清歟摁住了。
“我來。”
雲清歟手化劍指,淩空浮現出一柄巨大的冰刃,冰靈力縈繞其間,似是將時間都凍住了。
紀筠見此迅速後撤,黑衣人將他和瑤姬團團圍住,齊聲默念咒語。紀筠腳下,一個緩慢旋轉著的傳送陣逐漸成型。
“快一點。”這是場中所有人的心聲,卻不知說的是雲清歟的冰刃,還是紀筠的陣法。
終於,冰刃斬下,所過之處沒有傷及一絲一毫,卻連眾人的殺招都被凍住了。幾個黑衣人在冰刃之下凍成冰偶,而紀筠和瑤姬則在那傳送陣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
廚房中大半部分的東西都湮沒在這呼吸間的殺招之中,隻有紀筠做菜的爐灶案板依舊完好。大部分的長老都退去了,隻留下三宗六門的掌門和雲清歟於屋中相顧無言,顯得有些空蕩。
萬徑門地處偏僻,與其他宗門來往不大,竹外真人又向來不是好事的性格,於是這紀筠一走,他便隨口扯了個借口,跟著長老們一同出去了。屋中隻剩劍白、寶鍔、靜潭、白靜遠、了然、金翁、藥闌和雲清歟八人。
劍白真人神色悲痛,獨自站著不言語。金翁真人甩著拂塵淩空演算,白靜遠與了然大師在紀筠退走的傳送陣前研究商討。靜潭仙子關切的走到雲清歟跟前,卻又不方便問什麼,隻是低聲與他說些閑話,雲清歟強撐著精神,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隻有寶鍔真人最為清閑,在灶台之間扒拉著紀筠留下的東西,口中嘀咕:“那魔星做這飯什麼意思?炒大米,這又是什麼寓意?”
雲清歟抬起眼,無甚表情的盯著他的動作。
寶鍔取出一把品質上乘的水靈劍,在那炒飯之間胡亂戳著。金黃的飯粒夾雜著紅黃綠各色配料,灑了一案板。“難不成是餓了?”寶鍔胡亂的掃碰案板上的油鹽醬醋,原本令人食指大動的飽滿米粒被混了油,染了醋,渾濁不堪的膩在台子上。
他掀起正燉著的湯鍋,用劍挑起裏麵的排骨和蓮藕。
“配料沒什麼問題,裏麵也沒什麼東西,難道那家夥真的是喜歡做飯?”寶鍔自言自語,似有些索然無味,厭惡的瞥開了眼,“君子遠庖廚,也就是這等未開化的魔人才願意幹這些低人一等的活計。哼,無可救藥。”
寶鍔將劍隨手扔在那湯鍋之中,任憑那鍋中的熱氣四散在空氣中。
雲清歟一眼不眨的看著他毀了紀筠親手做的飯,靜潭仙子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自然也知道他心中難過。靜潭歎了口氣,強行扳過了他的肩。
“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著吧,這裏有我呢。”她打斷雲清歟想要拒絕的話,憂心又強硬,“聽話,去吧。”
雲清歟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寶鍔真人卻急忙忙站出來反對:“事情還未解決,雲真人怎麼能走?”
靜潭仙子美目一挑,冷笑道:“還有何事未了結,寶鍔真人不如說給我聽聽?看我這個婦道人家能不能解決。”
寶鍔被噎了一句,語氣一下子和緩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隻是什麼?抓不到紀筠難道是我倆的錯?雲真人那一劍你也看到了,凝冰為刃連靈力都凍住了,難道你接得住?還在懷疑別人放水嗎?”靜潭仙子嗆道。
寶鍔急了:“我何曾懷疑雲真人放水,我隻是可惜失了這次抓住他的機會。秘境已鎖,隻能進不能出,要不是藥闌把鑰匙丟了,他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脫不了。”
藥闌真人楞了一下,好脾氣的道歉:“確是我的錯,原以為鑰匙一分為九各執一份應當很是安全,卻不料那紀筠還有化鑰匙為傳送陣的本事。”
延陵宗劍白真人在一旁喑啞出聲:“這下沒了鑰匙,我們一時半會也出不去,留在外麵的都是些低階弟子,雖已傳了消息出去,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藥闌見劍白真人精神不濟,低聲勸慰了幾句。兩人交情數百年,劍白也知他的好意,點了點頭示意已聽了進去。
藥闌眼神微轉,忽然道:“紀筠既已認下了殺害楚源勾結魔族的重罪,為何又要對其他幾人的死矢口否認?難不成魔星真的另有其人?”
金翁真人看著虛空中一遍遍演算的卦象歎了口氣,一時無人言語。
雲清歟已經不想聽這些東西了,他拍拍靜潭仙子放在他肩上的手,示意自己要走了,又與白靜遠對視一眼,轉身出了門。
寶鍔在他身後大喊:“那魔星所說的清靈丹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雲真人私藏的什麼寶物?不如拿出來一觀,讓我們開開眼界。”
雲清歟知他誤會了,頭也不回:“清靈丹不過是用隨處可見的清靈樹的汁液所做,真人若是想看,就找棵樹自己看吧。”
雲清歟直直的走出去,才發現外麵天光亮的刺眼。他站在陽光下,明明隻過了一晚,但這樣的溫暖安心的感覺卻恍若隔世。雲清歟辨認了一下方向,這裏離他的居所並不遠,他沒有用遁術,一步步的走向了回去的路。
像這樣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行走有多久沒有感受了呢?雲清歟想,修仙如果就是把人修的不像人,那又有什麼意思。
世間人總說既入大道,便一定不能有過多牽扯感情,不能有太大情感起伏,不能耳根不淨,不能食五穀飲濁泉。最重要的是,不能停,修行是一條很孤獨的路,但是你一定要獨自一個人一直一直走下去。
雲清歟走過清淨的小道,也走過弟子修煉的山頭,有很多人向他行禮,卻沒有人願意與他說上一兩句話。沒人問他去何處,也沒人問他從何來。雲清歟想,若我順著這路一直一直走下去,就能得道了嗎?
天書沒有說話,但雲清歟知道他在擔心他。
雲清歟,你難過嗎?
我難過嗎?雲清歟摸摸自己的胸膛,心跳很規律健康,卻沒來由的讓他產生了空蕩蕩的錯覺。
雲清歟繼續往前走,看起來不遠的路竟然這麼長。怪道人人都說望山跑死馬,原來就算直白白的看得見,卻是走到白頭,也到不了的。
作者閑話:
請假4天,學校組織專業見習,需離校,等我回來第一時間讓他們甜回來。
別掉收藏,別,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