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紅軍何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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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擊馮聯輝赤衛小隊的民團兵起點就相距甚遠,如何追得上?不過,赤衛小隊是為鄉親解危,所以仍在原地不動,不斷地打槍,以轉移敵人的注意力。覺悟起來的人,想的是老百姓安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清鄉主任,地主白坤成四體不勤,體力所限,就難以親自幹追擊的活兒了。留下的還有民團連長也不願吃那個苦,當官的嘛,隻令蔣副連長率兩個排去追。
看看已經粘乎上敵兵,赤衛小隊火力有限,馮聯輝下令撤,向山上老林子撤,邊撤邊射擊。
大勢所趨,這已是苟延喘息的辦法。赤衛小隊的出現,眾鄉親到是得以解危。赤衛小隊緊緊拖住敵人,人熟地熟,在老林與敵周旋,敵討不到便宜。蔣副連長說:“弟兄們,我們也要吃飯,天色不早了,下山,明日再來!”這些當兵的皆窮苦人家後生,絕大多數是強拉的壯丁。與國民黨正規軍一樣,僅為當兵能吃糧而當兵,至於為誰在賣命,打的誰?值不值得?很少有人思考過,當的糊塗兵。聽當官的說撤,巴不得這句話,撒丫子呼地一下後退得比前進快三倍。
在一山梁脊上,赤衛隊也駐腳休息,已有五人犧牲。隊員們各就各位尋地坐下。暫時忪馳下來,這時才感到餓極了,開始吃幹糧。赤衛小隊長說:“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怎麼才好?”
“得不成去投降?”一戰士說。
“投降就能免災嗎?想得到美,他們不會放過我們。”
“是啊,隻有拚了!人活一口氣!”
“這輩子不長,值了!”幹部、戰士議淪紛紛。
身邊還剩十二個人。“同誌們,”馮聯輝開口了,“我們再拖幾天,看看敵人動靜,分得的土地又要失去是難免的,我看也是暫時的,我相信紅軍一定會打回來的,那樣我們就是死了也值了。如果白狗子沒有再為難鄉親,你們就躲往外地求生吧!等紅軍回來再回來!”
眾人無語。大山無語。隻有蟬蟲開始預熱,準備鼓噪了。還有那豌豆鵲兒不時地叫兩聲。
今夜隻有餐風露宿了。好個月夜。深邃的星空令人產生無限的暇想。
回味生命,想著媳婦兒問題。
想也想不出個頭緒。有點作野人的感覺。做野人的感覺怪怪的。
好在大家報團在一起,聽得到共呼吸聲。
有人有打呼嚕的毛病。
月夜雖好,不時被蚊蟲的搔擾破壞了情緒。
翌日下午,民團兵又上山搜捕了。不過這次多了件武器——喇叭話筒。滿山喊話:“馮聯輝主席,你的家裏人全部被我們抓起來了,你如果帶領你們的人自首投案,我們就放了你的家人,也放過其它人,否則殺你全家人!限明天之內決定!”
這惡毒的喊話終於傳到馮聯輝耳朵裏,不禁心頭一顫。
林深處,赤衛隊都聽到了。
信嗎?所有的人腦際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繼而議論紛紛。
“這樣,”馮聯輝說,“你們找地兒隱蔽好,我一人回去探探虛實。”
“這……”大家自然擔心。馮聯輝說:“我不回去,一家人性命不保,就這樣決定!”
他把槍解下,交給了同誌,堅定地邁出了第一步。大家悲傷地不自覺叫道:“馮主席……”有人掉下了眼淚。
他朝民團兵走去。
“我來了!”他平靜地說。
啊?民團兵驚訝。被帶見蔣副連長。“其它人呢?怎麼隻你一個人?”
“死的死,跑的跑,就剩我一人了。”
“誰信呢!”
“跑的永遠不會回來了,信不信隨你。”
他被綁帶回。見到了地主白坤和民團連長,問:“我回來自首了,我的家人呢?”
“別急,明天去區公所,你就會見到。”
翌日午前,馮聯輝被押到簡池區街外平坦地,見到了二十米外被綁的幾十個人中有五個他的家人,隻有老爺與小侄女不在場。白坤成去向國民政府新任區長交談。
“不是說放了我家人嗎?”馮聯輝怒問。
“別急,還有個儀式嘛!”民團連長皮笑肉不笑地說。
白坤成回到原地,馮聯輝吼道:“放了我家人!現在,馬上!”白坤成陰陰地說:“你以為呢?想得到好!”
“狗日的,”馮聯輝聽明白了,帶著反剪的雙手撲向白坤成,被擒住。“錯信你狗日的了,老子作鬼也不放過你!”
“也好,去和你家裏人一起上路吧!把他帶過去!”
“兄弟!”“兒子!”“他爸!”“哥哥!”“妹妹!”……
“對不起,我連累家人了!”
“說啥呢,我們都是自願的!下輩子還作一家人!”
“執刑!”
馮聯輝說:“同誌們,我們一齊呼口號:馮聯輝說:“打倒刮民黨!紅軍一定會打回來!”
“打倒刮民黨!紅軍一定會打回來!”
隨著排槍連放,幾十個農會積極份子、幹部英勇就義!
挺著胸膛死,而不低頭活著,這就是覺悟了的英雄情懷!
風埡口,區赤衛隊舍生忘死,隻圖多消滅一個敵人。戰鬥堅持了約一小時,這已經很不簡單了。十五個隊員已中彈身亡,任興才負傷,隊員們的子彈差不多已經打光,人手有限的三顆手榴彈也扔光。隻有撤,活著的分散撤!
王再元背上任興才,三個隊員掩護。王仲祥叫妻子田善珍跑前,自己在後護著撤退。
跑過山背麵,分成了三股撤退。但敵人還有的是優勢兵力分兵追,而且追得更大膽,因為知道王再元他們子彈已經打光。
“放下我,敵人快攆上了!”任興才說。王再元說:“咋能丟下你,活著的就有背你的責任!”隊員說:“王主席,我們換著背,跑得快些!”“好!”
他們順著山腰跑,但終是沒輕裝的敵人快,相距始終至多不過五十米。要不是樹木掩護,又是主動拐彎,追兵被動,估計半裏路之內就中槍或被俘了。
追兵追至又一下山處,卻失去了目標。議論道:“跑得比我們快,不可能吧?”“肯定是跑不動了,藏起來了!”“兄弟們,那就附近搜,邱班長帶三人繼續往前追!”
十幾個兵就地四散搜尋。“排長,這裏有個樹枝斷了,”一兵叫道,“是不是下了崖窩?”
兵丁們聽說,一齊湧至。“下去看看!”
沒人敢出頭涉險。你望我我望你。“媽的個逼,笨蛋,先丟幾個手榴彈試試,再下去!”
轟轟聲響過,硝煙騰起,樹動泥飛。“這下可以了吧?下去!”
幾個前麵的兵拽著樹枝,抓住石沿,也難免身體懸空。當鬆手腳踏實地時,尖叫一聲,因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猛地把這個兵推下了懸崖。其它幾個隊員已經動彈不得。幾個已收勢不住的兵相繼落地,趁一人抱摔間,一刺刀刺中王再元的小腿。活著的王再元、任興才、一重傷未死的隊員被擒住了。下麵喊:“擒住了!”
上麵喊:“要活的,拉上來!”
追擊王仲祥夫妻的有二十來個兵,隨他倆的有三個隊員。想輕鬆追上可就不那麼容易了,鄉下苦出身,又沒受傷,有的是耐力。翻梁、下河、再上山,來到葉子嶺。這裏有幾戶人家。田善珍說:“我們去找口飯吃吧,也來不及喝口山泉水,好像安全了,敵人找不到方向了。”大家讚成。
他們來到一農戶。一隊員說:“大叔,我們是區幹部、赤衛隊,打了一仗,跑到這,找口水喝,找口飯吃。”這裏屬於赤化區。
牽牛扛犁的大叔看了看幾位來人,說:“娃他媽,趕快給他們弄吃的,這裏也不安全,前幾天大本團來過。我上坡犁地去了。”
這家有五口人。兩老兩少一小男孩。小男孩圓臉大眼睛,頭剃冒冒雞,身穿粗布單衣,髒兮兮嫩樸樸。大嬸對小孫子說:“去外麵那路口耍,有帶槍的來趕緊喊聲婆婆!曉得了嗎?”男孩懂事地嗯了一聲,點點頭,跑去了。
王仲祥說:“要不得,我去放哨。”大嬸說:“你們去太顯眼,細娃兒不顯眼。”
大嬸拿出過節才吃的好飲食,掛麵,這東西熟得快,再弄點幹辣子、蒜片作調料,三下五除二,弄到嘴裏,也不見小男孩喊婆婆。剛吃完,大瀋說:“你們快走吧!”
“多謝了!”眾人起身道謝。就聽小男孩的聲音?;“婆婆!”五人衝出門,就見十幾個挎槍的大本團人來了!見有五人,個個有槍,立即持槍跑步:“站住,什麼人?”
來不及想技巧,啪!王仲祥的短槍射出僅剩的一顆子彈,對方跑第三名的應聲倒地,同夥楞了楞,見對方沒再打第二槍,立即判斷沒底火了,大膽地衝過來。王仲祥說:“你們快跑,我擋住!”說著操起一木棒。一赤衛隊員說:“田姐姐快跑!我們三個都斷後!”另一隊員猛推田善珍一把:“快跑!”田善珍被推得踉蹌幾步,隻得順勢快跑。
“別打槍,捉活的,領賞!”清鄉隊已經圍攏,四個赤衛隊不自覺背靠背,大吼:“殺﹗”主動出擊,一人劈倒一個!但三根木棒招式使老時,很快被逮住木棒,其它人一湧而上,將四人摁倒!
田善珍跑出老遠,立定回頭,悲愴地叫道:“仲祥——!”一屁股癱坐在地,失聲痛哭。
這哭聲暴露了目標方向。大本團捉住四赤色份子後,立即追趕漏網的女赤色份子。田善珍見追兵已至,撿起石頭扔過去。一個、兩個……
“上,誰先抓住先讓誰來!”
終究擋不住,田善珍被抓住了。
田善珍悲愴地喊:“紅軍啊,你快些回來吧!”
清鄉隊領隊說:“喊吧,讓你喊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