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一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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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過,陣陣鬆脂的味道彌漫四周,汽車經過一座石橋後,看見了一片空曠地,一垛垛整齊的木頭堆碼在道路兩側;
穿過整齊的木頭垛,能看見一個用木籬笆圍起來的大大的院子,院子裏橫七豎八的停了幾輛車;
紅鬆木做的大門上貼著一副有些陳舊的對聯,門梁上掛著兩盞通紅的紅燈籠,寒風吹過,燈籠穗隨風搖擺,像是在和遠方的客人打招呼;
大門下站著五個人,兩個老人,兩個中年人和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兒,小孩兒在門口跑來跑去,不停的從各個角度向遠處張望著,雖然瑟瑟寒風把他們的臉割的通紅,但依然站在門口等待著;
“來了!來了!”小孩兒因為著急報信,還在雪地上摔了一跤;
“剛子,快放鞭!別崩著!”曾衛國囑咐兒子點燃早已準備好的鞭炮;
“噼裏啪啦……霹靂吧啦……”
爆竹聲響畢,麵包車也停在了大門口,丁偉和齊東一下車,就和曾衛國握手寒暄了起來,還介紹了身邊的四個人;
老兩口是曾成的父母,中年婦女是自己的媳婦,那個叫剛子的小孩兒自然是他的兒子了,丁偉和齊東自然也介紹了丁澤秋幾人,馬蘭立刻從包裏拿出了零食遞給了剛子;
山裏的孩子很少能吃到零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美味的東西,剛子有些舍不得吃,將零食塞進棉襖的兜裏,然後走到馬蘭的身邊,幫她提起了一個行李包;
剛子走了兩步就拎不動了,人和包一起摔倒了地上,隻見他坐在地上還在和那個行李包較勁,虎頭虎腦的樣子特別可愛;
馬蘭上前扶起了他,又拿過了行李袋,齊雯雯見孩子可愛,也從包裏拿出了零食給了剛子,可是剛子看了一眼齊雯雯的行李包,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用稚嫩的童聲說道:“我實在拿不動你的包了。”
小孩子的邏輯很簡單,我不能白拿你的零食,既然吃了馬蘭的零食,就要為她做些事,可是齊雯雯的包更大,這口吃的不能要;
山裏人的熱情,實誠,淳樸的性格讓大家感到很舒服,這裏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勾心鬥角,就像一座世外桃源;
走到木籬笆的盡頭,是三座大瓦房,門”字形坐落,東西廂房的房簷上掛著一排小燈籠,顯得非常喜慶,正房的房簷下方架著一盞500瓦的大燈泡,將整個院落照的燈火通明;
曾衛國把幾人領到正房的客廳裏,廳裏的擺設有些老舊,大部分都是用木頭做的,一張大圓桌漆麵掉落的很嚴重,牆上除了貼了很多偉人的畫像外,還掛著兩根馬鞭,一把弓弩,和一個掉色的褡褳;
老爺子見丁澤秋對牆上的東西好奇,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年輕的時候上山打獵時用過的,原來還有把槍的,但是前些年被政府收繳了。”老爺子說完,撫摸著弓弩,眼裏滿是回憶;
“我小時候經常跟我爸上山打獵的,有時候在山裏呆好幾天,還要扛著幾十斤的野豬走十幾裏的山路呢,現在不行嘍,我爸也老了,我腿腳也這樣了。”曾衛國拍了拍自己這條瘸腿,搖頭歎息道;
“現在還能打獵麼?”馬武苦練的彈弓技術,可不想無用武之地;
“能打,但野生的得到深山裏才能見到,不過山裏很危險,有時候還能聽見狼叫呢,林場有一些麅子、兔子、馬鹿什麼的,但都是養殖的,專門給遊客打獵用的,這不,我趁著冬歇期,也整了個農家樂,招待一些遊客,掙點零花錢。”曾衛國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太好了,我也要去打獵,我去看看小兔子!”齊雯雯非常興奮的說道;
“那我就去看看梅花鹿?什麼鹿來著?”馬蘭也握住拳頭,一副勇敢的模樣;
“我去看看狼是怎麼叫的!”馬武當然不能在兩個女孩麵前丟了麵子,覺得山裏應該是沒有比狼更凶猛的了,於是看著丁澤秋,又挑釁著問道:“你準備看看什麼呢?”
“我去看看你死了沒有!”
曾衛國給大家安排了房間,雖然每個房間都不大,但卻都很幹淨衛生,而且火炕燒的也是相當的暖和;
幾個孩子互相“串著門”,對所有東西都感興趣,馬武不知在哪找到一根大煙袋,霹靂舞小王子居然扭起了搖頭晃腦的大秧歌,為了給自己的步伐找節奏,自己口中還哼起了《豬八戒背媳婦》;
“開飯嘍!!”曾衛國的聲音直接把大家肚子裏小青蛙叫醒了;
中午吃的東西,顛簸了一路早就消化沒了,從一進門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奇特的肉香,但是主人沒說吃飯,他們也不好意思催,現在終於開飯了,都一股風似的跑了過去;
此時客廳中圓桌已經擺滿了佳肴美味,有很多菜丁澤秋都沒見過,但是光聞著味道,就已經讓人流口水了;
曾衛國的媳婦和老太太還在廚房忙活著,好像菜還沒上全,但丁澤秋和馬武好像等不及了,直接就要動筷子,丁偉在桌子底下狠狠蹬了他們兩腳;
曾老爺子看出幾個孩子已經饞的不成樣子,解釋著道:“還有個一鍋出,馬上上桌,咱們先把酒滿上!”
曾衛國將珍藏的白酒拿了出來,能看出已經把丁偉一行人當成了最尊貴的客人,把酒滿上之後,曾大嫂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硬菜”上了桌;
老太太把鍋蓋一掀,那股奇特的肉香瞬間縈繞整個大廳,就算是剛剛吃完自助餐的人恐怕也會被這股肉香再一次勾起食欲;
老爺子拿起了筷子,急不可耐的敦促道:“別聞味了,開造啊!”說著先夾了幾塊肉給丁偉齊東等人;
幾筷子過後,蒸汽散盡,鍋中的美食也盡收眼底,顆粒飽滿的玉米,綿軟起沙的土豆,已經吸飽湯汁的幹豆角,然而這些讓人流口水的食材都是陪襯,那在滾開的湯中跳動的肉塊才是這鍋美食的主角;
粗壯的纖維可以看出肉的主人生前身材一定很好,經常運動燃燒脂肪,所以每塊肉的脂肪含量非常少;
肉塊入口軟爛,但又不失彈性,咬斷纖維後,滿滿的肉汁迸濺口腔,雖然肉汁的溫度將上顎燙的生疼,但那種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卻是味蕾的終極享受;
豬肉?牛肉?羊肉?丁澤秋品味了半天也沒嚐出來,不過不管什麼肉,回去一定讓自己老媽也做上一鍋,這也太好吃了;
“別猜了孩子,這是麅子肉,你沒吃過吧!?”老爺子像是看出了丁澤秋的心思,出言解釋道;
倒是是聽過“傻麅子”這個貶義詞,但是丁澤秋卻連見都沒見過麅子,更別說吃過麅子肉了;
“曾爺爺,為啥把麅子叫傻麅子呢?”丁澤秋問起了敢想到的這個問題;
老爺子哈哈一笑,講起了傻麅子的由來:“麅子的腿部肌肉發達,在林子裏跑的很快,而且也很能跳,有時一個跳躍就可以躥出三、五米遠,甚至連狼群有時候都追不上,看到獵人的時候,仍然認為獵人無法追逐到它們,槍聲響起,雖然沒有打到它們,它們卻被驚呆了,傻傻的站在那裏望著,有時它們被山裏回蕩的槍聲弄蒙了,四處亂跑,有的還向朝獵人的方向跑來,你說,這麅子是不是傻,所以人們給它們起了個不雅的稱謂,叫它們為“傻麅子”。”
真的是被大山耽誤的人才,老爺子手舞足蹈,一人分飾兩角,有時自己飾演麅子四處張望,有時拿著筷子飾演獵人,逗得滿桌人都捧腹大笑,氣氛也被搞了起來;
“其實麅子是好奇心太強,根本沒想到會有生命危險。”曾衛國用一句話概括了老爺子的表演,這讓老爺子很不高興;
於是就曝了一件曾衛國小時候的糗事,“衛國小時候好奇心也強,有一回自己上山去玩,跑到山裏的軍事基地去了,我以為讓狼叼走了呢,滿山的找,最後當兵給我送回來的,說看見他是,正在那大炮筒子那研究怎麼發射呢!”
聽老爺子講完自己的糗事,曾衛國也自嘲道:“可能也是因為那次的事,我就對槍炮上癮了,後來我就去當了兵……”
曾衛國拍了拍自己的腿,然後幹了半杯酒,戰爭讓他失去了很多,雖然有些殘疾,但至少他還活著,這個話題讓他想起了犧牲的戰友;
丁偉見到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傷感,馬上舉起了酒杯,給這個話題畫了一個句號:“沒有你們當兵的,也沒有我們現在的生活,過去就都讓他過去吧,美好的生活等著我們享受呢!來!一起走一個,敬未來!”
“幹了!”
“幹!”
“幹!”
馬武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給丁澤秋夾了一塊麅子肉,然後詭異的一笑,向丁澤秋問道:“老丁,你學習好,我給你出個上聯,你給我對個下聯唄!?”
作者閑話:
(喝紅酒的時候,法國人可能要先控製酒溫,再醒酒,還得看一看,聞一聞,然後才能飲上一小口,但得含著,必須讓舌頭上的味蕾細細品味一下後才能咽下去;來到東北後,廢什麼話,就一個字“幹”,一頓飯就打破了法國一個月的紅酒銷售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