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嚴氏集團前任董事長嚴禮之子嚴淮回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上董事長之位，現今著手收購一大批中小集團，引起S市內……”
    正裝的記者還未說完，彩色的屏幕瞬間便回歸黑暗。雲殊把手機塞回口袋，回身垂著眼慢吞吞地按揉著鼻根，連夜來的疲憊，讓他連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
    他忽然站起身，剛剛抱著一堆衣服進門的小助理看著就要走過去的人，驚慌地睜大了眼，“誒誒，雲哥你要去哪，待會還有一幕要翻拍呢，雲哥雲哥。”呱噪的小助理果斷扔下衣服追了出來，他追得快，雲殊跑得更快，兩三下走的沒影。
    小助理蹬蹬地跑進電梯，下了樓，左看右看，張望著卻又沒看見人，嚇得跑出門去，一邊跑一邊驚慌失措地打著經紀人的電話。
    電話另一頭，是工作室給他安排的，一位很有手腕的經紀人，條理清晰的安排的話語，奇異地能讓人鎮靜下來。
    而在樓梯道裏，‘失蹤’的雲殊正慢吞吞地沿著扶手下樓梯，走到樓層間，他透過單向玻璃窗往外一看，小助理到處找人的背影顯得可憐兮兮，他扯了扯唇，打算下一層就換乘電梯，二十多層的樓，腦子壞了才會一層層走下去。
    這種高高的大廈，特別是在高樓層上，樓梯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反倒成了隱秘的場所。
    嘖嘖的水聲，女人的呻吟，男人的粗氣，靜謐中聽的一清二楚。
    一轉彎就遇上這種場麵，饒是雲殊也有些尷尬，正要走回去，目光卻猝不及防地和那個被壓在牆上的女人看到了，女人好整以暇地隔著一個人向他拋了個媚眼。
    那火紅的裙子，妖豔的大波浪，晃得人眼花。鮮豔的紅唇一扯，推開了身上不依不饒的男人。男人攬著她的腰身，讓歌迷迷戀無比的嗓音裏帶著懇求，“芳姐……”
    一根手指輕輕地抵住了他濕潤的唇，女人朝雲殊那邊暗示性地看了一眼。
    男人也跟著瞧了過來，這一對視上來，隻呆怔片刻，立馬鬆開了不規矩的手，看一眼女人，又看了一眼雲殊，局促不安的模樣，顯得比那個樓梯上的局外人更多餘。
    女人抬起下巴哼笑一聲，進了門，順手掩上。
    “小雲。”男人看女人走了，抵住手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再次被抓包地尷尬，讓他無地自容，特別是想起他現在還有求於人，“你怎麼在這，你的腿好些了嗎……”他的話語落在站著的人身上，忽然啞然無聲。
    雲殊不光站著，還站的筆直筆直的，看著一點事兒都沒有，聞言坦然無比地收起剛剛掛斷的手機，一手插兜，走下樓梯，“挺好的，我來這拍個雜誌。”
    “雜誌？！你怎麼會來拍雜誌！”男人驚道，“你……”還沒說完的話在雲殊的視線下越來越低。想起前幾通都被一一掛斷的電話，還有至今躺在他櫃子裏的律師函，怒火一點一點的湧上來。
    你來拍什麼雜誌？
    這棟大廈往上的雜誌，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小明星能上的。
    雲殊細細打量著他的臉，看著嫉妒與憤怒在那副光鮮亮麗的皮囊下若隱若現，有意無意提道，“來給我的電視劇做個宣傳，”他低垂地長長的睫毛，配上病態白的皮膚，看起來是大病初愈的模樣。說話隻帶三分真，“我嗓子傷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唱歌。”
    陳軒局促不安地舔了舔唇，假模假樣地安慰了幾句，話題一轉，眼角打量著他，帶著試探問出口，還帶著那麼一絲隱藏不好的責怪，“你來拍什麼雜誌，什麼電視劇，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做什麼。”雲殊遲疑了幾息，似乎是在思考，樓梯口的氣氛凝滯起來，陳軒心裏一打鼓，開口想說的話卻被無情地堵在喉嚨裏，眼前的人眼皮子一掀，滿滿的惡意來的毫無防備，“告訴你讓你再來搶我的通告嗎？”
    質問忽然撲麵而來，來的措手不及，陳軒心裏一個咯噔，打好的腹稿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說出口，“阿澤，你果然在怨我吧，我也沒辦法的，你腿傷了廣告商那邊等不起……”
    “我腿怎麼傷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雲殊往前一步，陳軒就退後一步，眼底藏著驚慌，被步步緊逼到牆角，向來內向怯懦任他欺負的人，這會兒氣勢強大到嚇得陳軒腦子裏一團混沌。腦海裏迷迷瞪瞪地，忽然閃現出小巷子裏他給那個摩托手錢的場景。
    不，雲殊不可能知道。
    “我、我……”他張了張嘴，忽然覺得自己編排好的話語都蒼白之極。盯著麵前熟悉的麵容，卻沒由來地感到陌生和恐懼。
    明明，還是同一幅皮囊。
    雲殊忽然一笑，那股子氣勢全無，他往後退了一步。陳軒正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了，鬆了口氣的時候。雲殊卻冷眼瞧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遺漏的事情，並且開始咄咄逼人，“你剛在做什麼，我們還沒正式分手吧？”
    沒分手，可這鬧破臉皮的程度，和分手也沒什麼區別了。陳軒看著雲殊陰翳的眉眼，一瞬間有些啞然，竟然強勢不起來，“我，我隻是陪她玩玩而已，小雲……”
    “雲哥！”樓梯口傳來叫聲，陳軒一下子住了口，看著低一層的樓梯上，一個人影慌忙跑來。
    “行啊。”雲殊話也不多說，“那我們分手。記住，我甩的你。”
    “小雲！”陳軒一下子瞪大了眼，這人竟然急的伸手就要拉他。
    那張律師函……
    小助理卻已經跑了上來，一個跨步上了最後的兩個台階衝到他身邊，“雲哥雲哥，你讓我好找。”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陳軒，他剛跑得急，可也好像聽到了些什麼。
    另一位當事人卻選擇閉口不言。
    雲殊瞧他那慫樣，轉過臉笑了笑，“沒事兒，遇上熟人聊了幾句，回去吧。”
    小助理點點頭，似懂非懂，“走走走，雲哥，嚴少在等著你呢。”
    嚴少？
    就算背對著陳軒，雲殊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如針紮的眼神，他扯了扯唇，用腳趾頭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