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閨閫幽事  第一二一章 降靈童富翁繼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62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晨光熹微,景春滴翠。雁歸樓外一夜間梨花繁坼,魅影撲芳,勝似白縞,宛若霧鬆。繚牆深院,香縈仙馨,腳步窸窣,人聲喧嚷,伴隨我幽幽訴訴,嗓音渾白的哭嚎聲,在黎明來臨之時,一位老嬤嬤抱出粉嘟嘟軟綿綿的嬰兒,向眾人一疊連聲地回喜。
    隻聽老嬤嬤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老天保佑,菩薩保佑。大家快來瞧,是個蛋兒大,靶兒硬的男娃,上官家大吉大利!”
    話音一落,梁婉容愈加焦急萬分,一臉慌張地邁步闖入閨房,發髻上一支黃金雕釵也滑落檀木地板上。當看見老嬤嬤鶴發童顏,正懷抱一名嬰兒,已淚濕雙頰。老嬤嬤又道:“夫人,此乃上官家族弄璋之喜,續後之樂。一定要盡快告訴上官先生才好。”廚仆玉鳳滿麵笑靨地垂立臥榻一側,輕聲接道:“夫人,淑茵小姐立功了,上官家開枝散葉,永添香火。”
    梁婉容隻專心照看懷裏孩子,一雙美目間流露嬌柔脈脈之情,仿佛沒有聽見玉鳳的話。玉鳳捧起一盞鬥彩纏枝蕃蓮紋香壺,在杯中斟滿香茶,小心翼翼地遞給坐在紫藤椅上休憩的產婆。
    “媽,讓我看看孩子!”突然,我睜開雙眼,疲憊地伸手探求。梁婉容這才將孩子送過來。“夫人,淑茵小姐真了不起,第一胎就順利生男嬰,這以後,再生二胎想必不費周折。”我目光軟弱地望著說話的老嬤嬤,一個傳說中接生從未失手的老婦,猛然想起,她便是上官家十天前從北京特意請來,為我接生之人。梁婉容回眸一笑,回道:“女人生娃天經地義,這回把你請來算是請對了。哦,玉鳳呢,”正喚聲呢,玉鳳從廚房走出,盛來一碗熱氣氤氳的清粥,問道:“淑茵小姐可否進食紅豆臆米粥?足足煲了一個小時呢。”
    玉鳳將紅豆羹擱在臥榻邊的梨花桌上,我在梁婉容和產婆的幫助下,微微側起了身。
    窗外蒙蒙暗淡,熏風初動,春雨絲絲。我坐在床榻上,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用嘴唇親吻尚未飽滿的天庭。我望著他烏黑稠密的發絲,仿佛散發薄荷之香,用手輕撫。
    晌午時分,上官黎依舊身影全無。一時心惶,我起身下床。剛坐在床沿,門“吱”地一聲推開,妹妹葆君和闕美娟捧著飯菜,緩緩走進來。飯菜擱在桌上,是兩碟小菜,風醃果子狸和梅花豆腐,還有我每頓必喝的紅豆臆米粥。抬頭一望,闕美娟一身粉紅綢緞紗裙,裹著纖纖欣瘦的身姿。在她高高挽束的頭發上,插一支古典蝶花發簪,在一層暖暖薄光中,雙眸炯炯有神愈加水靈。我笑道:“美娟妹妹,這件裙裳珠翠環佩,穿在你身上,尤增姿色。”闕美娟走近,一麵俯身戲逗我懷裏嬰兒,一麵微聲唏笑,道:“姐姐哪兒知道,它是阿牛哥帶我從杭州買來,一件值三百塊哩。”葆君道:“要我說呢,天尚且清涼,穿裙袒胸露腿的,也受罪哩。”我臉露笑意,發現孩子嘴角溢奶,一蹙眉,拿著絹帕揩了揩。“喲,孩子怎麼吐奶哩。”葆君上前扒開繈褓,細瞧著,“姐,這孩子真像黎哥。你瞧他的鼻子,挺立起來,有多飽滿。”闕美娟也望了望,歎道:“淑茵姐真是掉進福窩裏了,美娟心裏既佩服也羨慕。”說著,將一張擱著飯菜的桌子挪了挪。葆君說:“姐,我給你抱著孩子,你喝稀粥,一會兒就涼了。”葆君從我懷裏接了孩子,輕輕抱著,佇立窗下環望山莊。我喝了兩口稀粥,微覺心間不暢,放下筷子。闕美娟問:“姐,難道稀粥熬的不好?”我揩了一下嘴唇,淡然道:“不想喝了,一點也不餓。再說,我沒心思喝呀。”說完,擠出一滴眼淚。誰料,孩子嗷嗷地哭嚎,聲音清脆,像一隻溪澗裏的大鯢。葆君嗬哄道:“不哭,不哭。小姨抱著你,等你爸回來。”話音一落,我愈加覺得受到百般委屈,無法抑製自己失落的心情。葆君仰起臉,問:“姐一定在想姐夫,孩子生下,當爹的蹤影全無,看也沒看一眼。”我喉中發哽,驀然聽來,不中傷痛,嚶嚶哭泣開了。闕美娟一望,雙眉一凝,問:“淑茵姐,怎麼哭起來了?”起身將桌子挪回一邊,忙哄勸我。我揩了揩眼淚,嗟啜不已,對葆君說:“來,把孩子抱給我。”我接過來,一番愛撫。葆君道:“姐夫太不像話了。孩子都生下了,還不見他的身影。再說,孩子還沒個名子,真不知道上官家人為何這般怠慢人。”闕美娟說:“先前在客廳,上官仁先生接完一個電話,急匆匆出門了,想必有緊要事情。”這麼一說,使我愕然一怔,目光一凜,忙問:“是黎哥的事嗎?那……那他回來沒有?”闕美娟見我唇音哆嗦,開勸道:“姐別著急。一會兒我再去看看。”坐了小片刻功夫,葆君和闕美娟怞身出門了。我依然隱約淒惶,哄睡孩子以後,下了床,站在窗邊。
    窗外陽光明媚,份外靜寂。四麵山光連接,一林鳥雀喧嘩。密密鬆篁交翠,紛紛異卉奇葩。遠處青巒層疊蒼拔,磷磷漭石,削削峰岩。綠的槐、斑的竹、青的鬆,依依數載鬥穠華。白的梨、粉的桃、翠的柳,灼灼三春爭豔麗。抬頭再一看,一道七霞彩虹隱浮空中,乍現海市蜃樓,美倫美煥。
    望著出神,恍然之間,一個身影急奔走來。透過窗戶,細細一望,才看清楚,原來是上官黎。回眸一刹,上官黎已推門走進。“淑茵,”他走進來,看見我神情慵懶地坐在床上,側臉而視,匆忙道:“孩子怎麼樣了?”我登然一驚,輕斜一眼麵前讓我感到有些陌生的男人,雙眸淚水不自覺嘩嘩地滾淌。“你這個忘恩負義之人,你這個千刀殺之人,我恨你!”我大吼一聲,恨得咬牙切齒,真想將他撕碎咬爛。上官黎臉膛赤紅,目光回避。“我幫朋友處理官司哩。我那位朋友,和上海一家藥材廠達成供銷協議,誰想,到頭來一毛錢也未搛到。原來啊,上海藥材廠同他簽訂的是一份虛假合同。”他撒謊道。我背轉身子,輕輕抽泣。上官黎抱起熟睡的孩子,好一陣寵溺。“我的孩子,是爸爸不好。”他顫瑟地說著,不停地親昵。我雖是傷心欲絕,但無法拒絕夫君的愛。“孩子還沒起名哩。”我帶著微冷的口吻說。上官黎恍然一愣,笑道:“名子好說!我早已想好了。”回眸一望,上官黎摩挲孩子的手指,興喜道:“名子就叫上官靈童。這個名子是我求神拜佛,考慮三天三夜才決定的。”我突然聽來,一陣木然,低聲念道:“上官靈童!”“算命先生說,這‘靈童’二字尤顯貴氣,就叫上官靈童。”上官黎緊抱孩子,高興地大嚷:“上官靈童,我的乖兒子。從今往後,不論你是‘聖’、是‘魔’、是‘妖’,都已隨我上官姓。”我無耐地拿起絹帕試盡眼淚,挽了挽淩亂的鬢發,半仰床頭上。“親愛的,辛苦你了。”上官黎將上官靈童輕放一邊,然後攥緊我的手:“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我真的很感激你,為我生下上官靈童。”說著,迎身上前,親吻我的額頭。我卻回過臉,拒絕了他。
    晚上,皓月臨空,浮光靄靄。一層輕柔薄霧緩緩罩在山莊上,耳畔傳來夜鶯悠長的清啼,一聲接一聲,使我心間痛並快樂著。環望整個房間,碩大的“囍”字張貼牆上。一盆麝香竹,蒼疊翠羽片片沁綠。正牆上,掛著一副《紅袖添香》字畫,是省城羅璞玉教授親自贈送。臥室裏的江南絲質地毯,大團牡丹編花呈現喜氣洋洋的氛圍。因為上官家族在北京的親友們要來看我,所以,客廳裏擺滿鮮果。旦見有:紅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黃皮大柿子。桃核橙橘紅石榴,榛鬆榧柰黃枇杷。酒樽杯盞,拚果零食。除外,在桌案上擺置幾碟小菜:糟鵪鶉、胭脂鵝肝、素什錦、鹵雞脯、脆醃黃瓜、炸春卷、香熏蘿卜、鴛鴦春卷和油鹽炒枸杞芽兒。按照上官家族的安排,晚上要在客廳團聚,僅管我隻能靜坐床榻上,但能目睹他們舉杯慶盞,把酒言歡的場麵。
    哄睡了上官靈童,我微微欠一下身,剛想下床喝口水,上官黎帶著眾人走進。“淑茵,你看誰來了。”他一進門就嚷嚷。我望向他們,依次提著貴重禮品逐個進來。“瞧,李嬸嬸、梁雪姨、梁眉姨,還有姑姑、舅舅。淑茵快來見過他們。”我坐在床沿上,聽見他安排眾人,準備起身見禮。姑姑笑道:“你就別客氣了!坐月子哩,當心身子要緊。”李嬸嬸亦笑道:“生下娃剛幾天,要靜養為好,千萬不要亂走動。”眾人說笑著,看了眼熟睡的上官靈童,紛紛落坐在客廳。上官黎笑道:“請嬸姨姑舅來,就是小坐一會兒。並未準備豐美佳肴,小菜小杯而已。”舅舅說:“我們從北京來,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孩子。”梁雪姨笑道:“你們大婚,我沒能來賀喜,今天想和淑茵好好聊聊。”我環目一望,這位雪姨,一身富貴之態。年約四十歲,膚白肌嫩,貌似三十芳華風韻婉約的女郎。旦見:頭上盤發髻,既莊重,也不失得體。而髻中斜插一根黃梨木垂流蘇簪子,典雅雋美。她右耳眼內塞著米粒大小的一個小玉塞子,而左耳上帶著一個白果大小的硬紅鑲金大墜子,目光灼灼有神,嘴唇紅潤有澤。她上身穿一件新挑杏色綢衣,衣領上繡著細碎花飾。下身著一條大喇叭褲,褲縫一溜淺黃紋飾。我望得細心,被雪姨發覺,便毫不掩飾地笑出聲。雪姨笑道:“淑茵,你把雪姨忘了嗎?那年春天我來過,你見過我哩。”我收斂失態的目光,僅忙笑道:“雪姨,我沒忘記。上回見著你,在毓秀樓絮了半日就回了,連頓飯也沒吃。這回一定要住幾日,我和雪姨嘮嘮嗑。”雪姨笑道:“好,雪姨聽你的,這回多住幾日,伺候你幾天。”李嬸嬸說:“這回是當真來伺候你的,你就放心好了。”我望著李嬸嬸,一樣雍容有度。一身藍色休閑裳,所戴的一條澳洲南洋珍珠母貝項鏈,使她散發蓬勃的女人味。我回之一笑:“這幾日我正無聊,有雪姨在,我會非常開心。”上官黎給雪姨杯中斟上酒,笑道:“雪姨聽說你給上官家族生了個帶靶的,甭提多高興了。她給上官靈童帶來的衣裳,能穿到三歲哩。”我一聽甚覺驚訝,笑道:“雪姨當真給上官靈童帶來衣裳嗎?其實根本不必,我們給他準備的衣裳,一天換穿一件也穿不完了。”雪姨又走來,俯下身凝望上官靈童,道:“喲,好小的鼻子,好小的眼睛,就像上官黎小時候。”上官黎問:“雪姨還記得我小時候的模樣嗎?”雪姨回道:“記得,記得!和上官靈童一個樣。”雪姨撫摸著上官靈童的手,軟軟的,嫩嫩的,滑滑的。一隻手腕上戴一串鋥亮的金瑣鐲,另一隻手腕上戴一串閃光翡翠長壽鐲。兩隻腳踝上各戴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雪姨微喟著,不由自主的,再發出了一聲歎息:“生在上官家族,注定你一輩子不愁吃喝。我娃的命好。”我聽到雪姨的溫溫細語,心裏暗暗歡喜。對於我來說,真是老鴰窩裏出鳳凰。而懷裏未滿月的嬰兒,從一降世,就受到上帝般地嗬護。作為母親,我無論如何也是盼兒成龍,盼女成鳳的。上官黎笑道:“既然雪姨喜歡上官靈童,不防給他取個乳名,如此一來,上官靈童就更加貴氣了。”雪姨點點頭,臉露幸福之色,輕顰一笑,道:“給靈童取乳名有講究,人常說,取啥名,活啥人。我雖是喜歡他,卻不敢班門弄斧。”我隨之笑道:“雪姨說的及是,人貴姓名,不可輕褻。”李嬸嬸捧起一杯酒,遞給我,笑道:“我知道你在坐月子,這杯酒我代表大家敬你,你隨意就好,酒是我們大家一片心意,感謝你為上官家族添一炷香火。”我接了酒杯,紅潤的指尖輕拈杯壁,微微有些顫蕩。我觸在唇邊,嗅著溢出的酒香,有些盛情難卻。上官黎望見我意態躊躇,催促道:“淑茵喝呀,嬸嬸敬的酒,不要怠慢。”我點頭應了一聲,一仰脖將酒喝盡了。辛辣的酒性使人幾欲咳嗽,我強掩歡笑,嬌聲道:“黎哥,同嬸姨多喝幾盅,我抱著靈童,你們盡興。”上官黎直起身,依次斟滿酒,然後說:“雖是小聚,卻也情深。李嬸、雪姨,等上官靈童再長大些,我帶淑茵和他上北京,必竟三年沒回北京了。”舅舅說:“那好!到北京後一定先來舅舅家。北京就是你們的家。”姑姑娥眉輕蹙,輕擎一雙筷子,嫻雅至極地笑道:“淑茵是上官家族的福星,這是老太太曾說過的話。現如今,又給上官家族添上香火,更是喜上加喜之事。黎兒可要好好對待淑茵啊。”上官黎撓了撓頭發,臉溢紅光,眸中閃射一抹愧疚之意,隻頻頻點頭道:“我知道,知道!”舅舅喝了一盅酒,話茬由此打開:“上官仁是浙江經濟界的驕傲,當年,他的紡織廠一年淨利潤就達五個億。銷售市場播及全國沿海發達地區和周邊,以及東南亞和部分歐洲國家。他研究開發的輕綿絲綢質品,不僅質量好,而且色澤純正,深受外國人歡迎。”李嬸嬸笑道:“上官是能幹之人。他北京的綢緞莊,聽說銷量一直很好。我們這些親友,受他恩惠,享他福蔭。”姑姑眉睫輕顫,笑了笑,道:“黎兒,你可要給你爸爸爭氣。現在有淑茵,又有了靈童,以後放開手腳,為你爸爸出謀劃策,奉獻人生。”上官黎臉頰微紅,自感有負於親人關愛,心想:近兩年自己仕途不暢,人生坎坷,紡織廠所有事情皆由父親一手操持,自已哪兒給添了半塊磚,出了半分力。他不敢正視姑姑一雙明澈的雙眸和含情脈脈的神色,隻“噢”了一聲,用手旋杯思索。我坐在床榻上,目睹上官靈童睡意正酣,又惦念客廳親人,不得已穿好衣裳,挽了挽淩亂的發,隻揀了支蝶花吊穗銀發簪卡進頭發裏,慢慢下了床。我步入客廳,眾人感到驚訝,全都問:“你怎麼下床了?靈童呢?”我扶了扶肩膀上的梨花鶴氅,笑道:“靈童睡著了。不要緊,我下床和你們稍坐會兒。”雪姨異常喜悅,給我杯裏沏滿茶,笑道:“喝口茶,潤潤嗓。一整天坐在床上想必你急不可耐了。”我莞爾一笑,嘴角浮出一絲驕傲、一絲詭笑。姑姑拿起一隻銀色鑲金邊的打火機,突然“啪”一聲,點燃一支煙,街在嘴裏吸了一口。舅舅笑道:“你姑姑平常抽煙,淑茵不會介意吧?”我回道:“我不會介意!姑姑你隨意抽好了。”姑姑舉止翩翩若霧,讓人眼前繚亂。她將一截煙灰用食指尖彈入煙灰缸裏,左手無名指上,一枚明晃晃的蓮蓬金戒指格外顯眼。上官黎給眾親友斟滿酒,代表全家,與他們飲酒。眾人正坐著說話,上官靈童又嗷嗷哭鬧。於是我急忙返回照看。待近到床前,上官靈童眼汪汪,一臉驚怔。我抱起,輕輕吟歌,將他哄逗開心。姑姑和雪姨走來,扒開繈褓,一個溫聲道:“乖寶寶,小心肝,甭哭鬧!姑姑給你金元寶。”另一個道:“天靈靈,地靈靈,上官靈童真機靈!雪姨也給你金元寶。”兩人說著,各拿來一遝嶄新百元鈔票,及金器、玉瓷塞進繈褓裏。上官靈童見有人逗引,咯咯歡笑。姑姑問:“奶水夠螞?”我未回話,上官黎道:“夠了,她的奶水兩個孩子也夠了。”雪姨笑道:“一看淑茵那兩隻漲鼓鼓的胸脯,就曉得奶水充足。我們的上官靈童喲,不會少奶水喝了。”她緊抓上官靈童的小手,嬌聲說著,眼中含著幸福的眼淚。
    窗外夜色迷人,一輪柔媚月光靜靜地灑在山莊上,園中牡丹芬芳,叢叢蘭蕙花香幽散,不時傳入我的房間。夜鶯照舊在不知疲倦地高歌,聲音婉轉,百般多情。當晚,我一夜未眠,初為人母,感到有一種沉重的責任,牢牢壓在我的肩上。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