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鷦鷯情深 第四十九章 護士怒嗔老頑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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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招福賓館》二樓一條鋪滿江南絲質地毯的幽廊上,王瑞賀緩而有節奏地敲擊上官仁緊閉的房門。聽見房內靜謐無聲,便微聲詢問:“上官先生,您起床了嗎?”過了半晌,傳來上官仁低沉嘶啞地一聲回話:“我在起床,怎麼了瑞賀?”“先生,您忘了嗎?”王瑞賀溫聲溫語地說,“鳩宮令泰先生昨天約好您哩。”上官仁一時納悶:“約好我?”王瑞賀道:“嗯,約好我們今早上杭州最有名的梅塢茶景、西山薈萃和靈隱佛國參觀,你改變主意了?”上官仁“嗬”了一聲嗓,迭聲說:“我怎麼老糊塗了,我記得哩。”說話間,房門輕輕拉開一道縫。
王瑞賀一看見半裸上身立在房間裏的上官仁,便哂謔地說:“您怎麼一絲不掛?小心感冒了。”上官仁擺手說:“沒有關係,我在家就習慣如此。”接著,不急不徐地刷牙、洗漱,最後穿整好衣裳。兩人出了房間,喚上單卉,在餐廳用了早餐以後,與鳩宮令泰會合。參觀一通杭州最著名的景區景點,臨近傍晚,鳩宮令泰將他送回《招福賓館》。
上官仁在賓館門口說:“明早返回香墅嶺。一天遊玩的如何,是否盡興?我們總算不虛此行,如果你們還想出去逛一逛,那就隨意。”王瑞賀和單卉兩人相視一望,心裏暗自竊喜,笑道:“上官先生若是勞累,請先回房休息,我和單卉再看看。”上官仁望望單卉,隻見她目光炯炯,一副身輕如燕的樣子,搖頭自歎道:“我究竟是老了,隻玩一天,已累的夠嗆。那好,你們年輕,若想逍遙,僅管去吧。我一個人回房間休息。”說完,獨自走了。
王瑞賀和單卉興味盎然,兩人環眼一望,發覺夜色將闌,蒼宇滿星鬥。單卉眯著眼問:“帶我上哪兒?”王瑞賀愜然一笑,說:“隨我走。”他心裏高興,推了推單卉。要說高興,主要因上官仁順理成章地取得了賠償。從香墅嶺,到杭州《吉祥》工廠,一路上的顛簸不必說,單就一直提心吊膽,已著實使他難受。這件事起因在於單卉,起因更在於鳩宮令泰——一位日裔華籍的中國人。但是,單卉同樣承受了太多折磨、太多壓抑、和太多無辜。現在,他們徹底放鬆了心情,為了這一刻,無論上官仁還是單卉,亦或是他都肩負著外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和重擔。
上官仁剛回到房間,猛然想起了上官黎。兩天來,隻顧了賠償事宜,都忘記去看一眼。僅管心裏微有愁悶,可作為一個父親,要承擔的事太多、太多。趁著王瑞賀和單卉兩人離開,上官仁索性未進房間,一轉身,走出賓館駕車直奔上官黎所在的醫院。
上官仁來到了醫院,還未走入病房,一串吼喝聲傳入他的耳畔:“全都給我滾出去……滾蛋……滾,我不想見著你,你是個魔鬼……你是個不孝子,你是世界上最惡劣的人……”上官仁惘然一驚,以為走錯了病房,一看門牌,郝然標明“骨科七號病房”,這是怎麼回事?上官仁心想,難道他們出院了?但黎兒剛剛入院,怎麼會出院?那是怎麼回事?上官仁愣神地佇立病房門口,悄悄推門一看。“你是個十惡不赦的鬼。”上官仁看見一個糟老頭兒,耄耋之年,身上裹一條被褥,腳上纏一條白色紗帶,正一瘸一拐,奮力趨趕一個年紀尚輕的男人。“爸爸,聽我說,”那男人扯掉他身上的被褥,“你安心住在這兒,我們想信上帝,一切都會好,會好。把被子給我。”“不……你給我走……快點走……我當沒生過你這個壞兒子。你們,還有你那個壞媳婦,把我的腳弄崴了,還想搶奪我的財產,你們不孝。”男人解釋說:“爸爸,難道你瘋了嗎?爸爸,你是不小心崴的腳,你何必作賤她?”
說話的當兒,刹那跑來一群護士,將上官仁擠到了房間一角。一個護士罵罵咧咧:“這裏不是精神病院,你的神誌不清楚嗎?簡直瘋了。一棟醫院樓全是你大驚小怪地叫喊聲。”男人說:“爸爸,你冷靜點,這裏是醫院。”男人把他的父親按倒在病床上,搶過了被子,對護士說:“真抱歉……實在對不住了……他年輕的時候犯過精神病症,也許他又複發了。”護士無耐地搖頭:“他的腳傷成這樣,還讓他下地亂跑。對了,你應該把他送進精神病院裏,要不然,所有人都不得安寧。”
上官仁望著糟老頭兒,心裏嘀嘀咕咕:“實在奇怪。黎兒和他母親去了哪兒?”一個護士從身旁經過,上官仁趕忙拉住問:“請問,兩天前這間病房的病人哩?”護士凝眸回道:“上樓找吧,這個病人太吵,安排他住在這裏了。”話一落,上官仁往樓上走。在詢診台,上官仁得知上官黎已調整到“骨二科十號病房”裏了。在二樓長廊最深的拐角處,他終於找到了上官黎的房間。
上官仁推開門,被上官黎一眼認出。上官仁焦急地問:“黎兒,你好些了嗎?”上官黎皺一皺眉,說:“護士把我調至骨二科十號。現在,這裏清寂多了。胳膊依然微有癢痛,倒也能忍受。”上官仁問:“那你媽呢?”上官黎說:“她說要在外麵透口氣。”上官仁坐在倚床的一隻椅子上,對上官黎說:“我看見那個糟老頭兒,在你原先的病房裏,正大吵大鬧。哼,護士們好像被他驚擾怕了。”上官黎眼前驀地一亮,笑道:“你說那個神誌不清的糟老頭兒?早上護士把他安排進去的,我原以為他是個帕金森患者呢。”上官仁說:“他好像的確是個帕金森患者。”
上官黎撇過話題,問:“爸,近日你在忙碌什麼?”上官仁從衣兜取出一支煙,遞給上官黎。“我進了一家染料廠,見了一位日裔華籍了不起的人物。”上官黎道:“了不起的人物?他是誰?”上官仁笑道:“他叫鳩宮令泰,一個爽快厚道之人。若不是他遵從江湖道義和誠信,恐怕我要損失一大筆錢呢。”上官黎凝視,緘默不語。上官仁繼續說:“你聽說過美國的學者戴爾•卡耐基嗎?”上官黎搖搖頭。上官仁笑著:“他說過一句話:每一位成功的人士都要遵守人性起碼的道義和誠信。他做到了。”上官黎道:“你是說鳩宮令泰先生嗎?”上官仁噴了一口煙,笑道:“嗯!我是說他,我們建立著良好的合作與友誼關係,他的道義和誠信精神令我佩服。”
上官黎再一次撇過話題:“爸,淑茵知道我的事嗎?”上官仁深吸了一口煙,極深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她知道。對了,這件事,我正想找你好好談一談,你明白嗎?”瞬時,上官黎眼角溢出淚花,問:“你不接受她,這是你做人的原則,是嗎?”上官仁冷漠地注視,扭過頭,將煙蒂扔在地上:“你要知道她家境困窘,也應該明白,你們身份有距,注定難有好結局。我奉勸你,還是……”上官黎一聽,聲嘶力竭地大吼:“不,爸爸。她的勤奮你們沒看到嗎?她的品性你們沒看到嗎?難道非要我找一個虛偽之人,你們才肯罷休?”“我不是這個意思。”上官仁帶著一絲鄙薄,一絲同情的口吻說:“那個姑娘,我們喜歡她,當初才同意將她聘入香墅嶺。上官家族不能重物輕人,而是要尊重她、理解她。但是,現在的問題,她已懷有身孕,是不爭的事實,等我回去,還將奉勸她,盡早打掉腹中的孩子。”“這……”上官黎啞口無言,“但是……我已對她許了諾言,你要讓我背信棄義?”上官仁嚴正道:“這不是背信棄義,這是活人的原則。”上官黎雙手握拳,大聲吼叫:“這也算是活人的起碼原則嗎?”
突然,梁婉容走入了房間,望見父子倆正爭鬩的麵紅耳赤,問道:“上官,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爭吵?”話一落,上官黎垂下了頭。而上官仁“咳”了一聲嗽,用輕淺的語速娓娓道來:“別無他事,我和他談談淑茵的事。”梁婉容拎著一袋瓜子,一袋炒栗子,遞給上官黎:“好,我正想聽聽,你們繼續。”上官黎道:“我不想吃,我怕上火。”“怎麼會上火呢?”梁婉容望望,然後,像隻土撥鼠,嘎巴嘎巴嚼吃瓜子:“這件事最好盡早處理,一直拖延對誰也沒好處。呸!”上官仁看看她,問道:“你是當媽的,應該好好勸導他。”梁婉容哼了一聲,將脖頸裏圍的一條彝族款蠶絲軟綢巾取下來,回道:“做我家的下人還成,但要做上官家族的家眷,絕對達不到。”上官仁說:“無論誰都不好接受,可也別委屈了她。隻有等回了香墅嶺,再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上官黎道:“她好!她好!隻有她好!誰也不能取代她!”上官仁和梁婉容一聽,麵色沉凝,不敢言語。
上官仁返回香墅嶺後,急於使停工的染坊廠重現生機。他抓生產、抓紀律,直想將香墅嶺的威望提升到一個新高度。幾天後,一個雨過初霽的清晨,上官仁召集所有員工共商建廠大計。會議是在染坊間後“小灞橋”下舉行。除了上百號紡織廠員工,還有一些熱情的芙蓉鎮百姓也來旁聽。此時,依次坐在下首的有:王瑞賀、喻宥凡、王潤葉、單卉、袁師傅、韞歡、尕娃子以及我和葆君等。而同上官仁坐一列的有:芙蓉鎮鎮黨委副書記、芙蓉鎮環保局局長,以及兩位電視台記者身份的人。會議上,除了重要領導做了批示外,上官仁更是聲情並茂地將香墅嶺的現狀和未來,做了一番描摩和憧憬。上官仁侃侃而談地說:“香墅嶺這座紡織廠,籌備五年,經營七年,有各位芙蓉鎮領導的親曆親為,現在終於有所起色。如今紡織廠已是芙蓉鎮最主要的經濟命脈,擔負著振興我市輕工行業的艱巨任務。在坐各位同誌,是為我廠出謀劃策,拚命創業的英雄、漢子、巾幗女傑,對此,我上官仁深表感激。在以後的兩年內,我廠將重點解決環保問題,也就是紡織廠汙水垃圾的處理,我向大家保證,決不讓環保環境問題困擾芙蓉鎮百姓的生活。”話音一落,全場立時掌聲雷動,不絕於耳。
這項大會過後,芙蓉鎮鎮黨委副書記、芙蓉鎮環保局局長,電視台記者參觀了香墅嶺及紡織廠的規模、設備、員工住宿、員工食堂等場所,所有員工夾隊熱烈歡迎。
單卉對身旁的喻宥凡說:“這種場麵真是好熱鬧哦。”喻宥凡道:“他們是芙蓉鎮的高層領導,進廠以來,我是第一回見。”他盯著幾位大人物,心裏充滿仰慕之情。而在香墅嶺鴛鴦亭下,韞歡發現王潤葉和幾個紡織廠青工站在一處,於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她。“喂,王姐姐,你在看嘛?”他陰陽怪氣地拉長語調問。王潤葉不好氣地乜斜,不予理睬地哼了一聲。韞歡不依不饒繼續追問:“你怎麼不看我一眼,我尋找你半天了。”王潤葉一聽,又望了他一眼。韞歡道:“你聽說沒有,上官先生的兒子出車禍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呢。”王潤葉有點驚詫,帶搭不理地問:“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韞歡一看王潤葉搭理他,向她挪近兩步:“我聽說,這次車禍真危險呢,是從半山崖摔下來的,胳膊都骨折了,幸虧搶救及時,要不然人就危險了。”“誰,你說誰出車禍了,”一旁尕娃子閃身出來,插話問。韞歡望望,恨恨地說:“不關你的事兒,趕快走開。”尕娃子不服氣了,一叉腰,說:“人家不理你,你偏要厚著臉皮往人家身上靠,你不害臊嗎?”兩個青工一邊拉住一個,“好啦,都不要說了,”及時治止了一場爭鬥。韞歡心生怨氣,一個人立在黃桷樹下,心裏想:哼,尕娃子,你給爺記住了,哪天非要你好看。轉而一看王潤葉,又想:我是為了你,我韞歡喜歡你,可你偏偏瞎眼不瞧我。哼,我等著哪一天你來求我,到時候再讓你小瞧我。
王瑞賀一麵疾走,一麵高聲喚單卉:“喂,單卉,快點去找上官先生,他在等你呢?”單卉在和喻宥凡說話沒有注意他。身旁有青工拽了拽單卉:“單卉,有人在喚你哩。”單卉趕忙轉身,看見了王瑞賀。王瑞賀說:“上官先生在客廳陪客人哩,讓你賜候端茶倒水。”單卉奇怪地問:“客廳不是有淑茵姐嗎?為什麼讓我去?”王瑞賀遲疑了一下,咽下了想說的話:“你就快點去,磨磨蹭蹭的,免得先生責怪。”單卉滿帶狐疑,一臉迷惘,飛快走入毓秀樓客廳,上官仁以及幾位領導正寒暄而坐。
上官仁一見單卉來了,叮囑說:“單卉你來了,給客人倒茶水,要上等好茶。”單卉不敢怠慢,頭一次來客廳倒茶,心裏覺得稀奇,甚覺不妥。當她走進廚房後,劈頭蓋臉地問玉鳳:“淑茵姐哩,怎麼沒看見?先生怎麼會讓我來客廳倒茶?”玉鳳正在燒水,不轉身地回道:“好像淑茵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喚你來。”單卉“噢”了一聲,幫著玉鳳把茶水倒入杯中。玉鳳細聲細氣地對單卉說:“小心燙著,趕緊端給先生和客人。”單卉應著,將泡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端進客廳。“茶好了。”單卉將茶杯一個接一個地擱在客人麵前。上官仁溫文爾雅地說:“諸位賞臨敝人莊園,真是蓬篳生輝,來,請諸位嚐一嚐我的新茶。”幾位客人相邀,紛紛捧起了茶杯。
王瑞賀在鴛鴦亭繞了一圈,見時候不早,眾人散盡,一門心思地惦念葆君。回到山莊幾天,一直忙著無暇顧及,這天,似乎一切皆“塵埃落定”,他的心也就踏實了。借著一個時機,王瑞賀和一撥工友走出香墅嶺,然後一個人徑自去找葆君。當王瑞賀來到葆君的繡店裏,一個老婦人正與她相談甚歡。“葆君,”他喊道。
葆君一抬頭,王瑞賀佇立門口。王瑞賀走進房間,老婦人便知趣地告辭離開。葆君問:“你怎麼來了?”“我……”王瑞賀結巴了,一時找不著借口,卻猛然想起一件事,“我來看你,稍帶送來一個好消息。”葆君噘了一下嘴,道:“啥好消息,這麼神秘?坐下說。”王瑞賀坐下噥長意短:“前幾天,逛了一趟省城,碰巧在一家‘絲綢之路’繡紡店裏遇上一位好店主。”說著,王瑞賀一掏衣裳兜,取出一張紙條,“你瞧——”葆君接在手上,是一張字條,上麵潦草地寫著一個人的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字條?做什麼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王瑞賀輕輕一笑,說:“那家店甭提有多氣派了,擺掛的繡品琳琅滿目,我記得有《步輦圖》《韓熙載夜豔圖》《百駿圖》《洛神賦圖》……咳,真好看,真好。”“那又怎麼樣?”葆君迷茫地望著。“我告訴她你是一個繡女,會繡名目繁多的繡品哩。”
驀然,葆君眼前一亮,問:“《步輦圖》《韓熙載夜豔圖》《百駿圖》《洛神賦圖》與我的相比,有何不同之處?”王瑞賀掠視葆君的繡坊店,露出一絲鄙視的口吻說:“你的店麵真小氣。當然,你的繡品與人家一比較,倒各有千秋。哦,他說了隻要繡品屬上等貨,他會高價收購。”葆君聽了,浮想聯翩。此時,葆君倒不關心繡品如何,卻關心他逛了一趟省城幹了點啥。遂問:“那你說,你到省城做什麼了?同誰一起去的?”王瑞賀便將幾日前發生的事娓娓告訴了她。“我還聽說上官黎出車禍了,躺在醫院哩。”“這個……我也聽說了,”葆君說時痛心地低下頭。
早上,當葆君一離開夢蕉園,我的腹中就陣陣揪心般地疼痛,好像孫猴兒在肚裏搗亂。我喝了一杯熱茶,那種痛感依然隱隱存在。為此,我特意給上官仁請了半天假,一個人靜靜苦守在房間。已經到中午了,窗外秋陽昊昊,小鳥啁啾,那種疼痛的滋味居然在慢慢減輕。我在心裏思忖:不防出門走一走。再不然,到葆君的[碧月繡坊店]逛一逛。
當我來到葆君的繡坊店,葆君和王瑞賀正談笑自諾。我觀察著王瑞賀,見他如黑曜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看起來像是趾高氣揚的波斯貓的黑眼。而他上身條紋格子全棉白襯衫,罩在他骨骼勻稱、肌肉發達的身體上。王瑞賀一手旋轉冒著熱氣的青瓷杯,一手輕輕敲擊桌麵上一件繡品,那種模樣,好像十八世紀一位法國傳教徒,有種嚴肅的氣質,又兼具神密而自負的樣子。
葆君笑道:“前日,我繡完一副《弼虞圖》,我拿給姐姐過目。”說時,葆君捧出一副繡品。我接住繡品欣賞,發出感歎之聲:“妹妹繡功日漸成熟,已今非昔比,實令人感動。”王瑞賀亦伸出拇指,說:“我也是說嘛,葆君妹妹的繡活人人誇讚,能與省城‘絲綢之路’的繡活相媲美哩。”“絲綢之路?”我疑惑不解,微微自語。王瑞賀便將結識杭州著名繡坊店店主一事告之於我。我看著妹妹葆君,不甚吐露心機:“妹妹的繡功遠勝於我,人家若是慧眼識才,高薪聘你,你可要把握機緣,珍惜機會才好。倘若妹妹淩雲高飛,姐豈不是也滿臉貼金,身價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