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鷦鷯情深 第三十六章 葆君假慰卿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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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夕陽撒瀉西山上,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片雲朵,它們在夕陽輝映下呈現火焰一般的嫣紅。夕陽下的天邊,像一條塗著赤紅、普藍,煙渚粉畫料的玉帶,纏繞、縈迂著喧嘩熱鬧的香墅嶺。此時,正是“春色將闌,鶯聲漸老,紅英落盡青梅小”的季節。王瑞賀在山莊一株蓊鬱的大榕樹下,一直注視喻宥凡和王潤葉走向他。
王瑞賀神秘兮兮地一笑,對他們說:“聽說,今晚鎮上要開辦一個跳舞晚會,你們想參加嗎?”喻宥凡喝了一口脈動,激動地問:“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王瑞賀將他拉到一邊,笑嘻嘻地說:“我的話也不信?我是聽廠裏工友們說的。”喻宥凡似信非信,問:“那淑茵和葆君知道嗎?”王瑞賀說:“不知道,我還沒有告訴她們呢。”喻宥凡凝望著王瑞賀問:“那你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嗎?”王瑞賀揉了揉雙頰,一張臉在黃昏下一片緋紅,他因興奮鼻翼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說:“不知道她們是否願意去,我還要問問。”喻宥凡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說:“淑茵在照顧黎哥,她也夠辛苦,也許放鬆一下,對她有好處哩。”兩人一經商議,最後由喻宥凡親自來找我。
中午一場暴雨過後,客廳有一串泥淖的腳印。我佇立大客廳裏,身邊放著戽水桶和一條墩布。上官仁的重要客人剛走,客廳裏彌漫著一股香煙的焦味。我把茶幾上煙灰缸裏的煙蒂倒入垃圾桶,將柚木地板清理一通,就隻剩下墩淨地板。
喻宥凡鬼鬼祟祟地踮腳倚在窗下,喚我的名字:“淑茵,快過來。”我專心地在戽水桶裏洗墩布,壓根沒注意到有人在窗外喚我。無耐之下,喻宥凡從門外走進。他立在我麵前,微笑道:“我已經喚你好幾遍了,你一點沒注意我嗎?”我捶了捶腰,抹抹額上和臉頰的汗水,不好意思地說:“我哪裏能聽見,真對不起了。”“你快過來呀。”喻宥凡將我拉向一邊,“瑞賀說,晚上,鎮上有跳舞晚會,十分隆重,怎麼樣和你妹妹葆君一塊去嗎?”
我咕嘟著,難為情地一笑,剛要開口,見上官嫦穿著那件條紋亞麻紗裙,配上寬寬的鑲邊和風緣顯得青春煥發,帶著上官黎,手扶樓梯走下來。“你們都在啊?”上官嫦燦然地笑著說,“什麼跳舞,我可都聽見了。”喻宥凡一驚,心裏立時像被人捏了一下,愈發拘緊。千保密萬保密的,還是讓上官嫦聽見了。於是,他結巴地說:“沒什麼,我們想去鎮上瞧瞧。”上官嫦笑了,從幾案上倒了一杯果汁,“哥,你喝這個。”轉而望望喻宥凡和我,說:“你們兩個想喝什麼,自已取吧。”我微笑著說:“我們不渴。”
大客廳裏憋悶無比,簡直要透不過氣了,我拉開窗簾,打開一扇窗戶。窗外的清風一股股吹拂而入。小鳥在樹梢頭啾啾地叫著。幾片白雲,輕薄無序地堆在天邊,遠天彩輝明豔的照出一片絢爛霞光。上官黎拿著一杯果汁,一個人安靜地蜷縮在沙發上。上官嫦一臉笑靨,目光明亮,從果汁機上接了兩杯橘汁:“喏,喝橘汁。”“您太客氣了!”我們急忙說著客套話。上官黎的病情依然不穩定,但有顯著療效。他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雲霞。垂在地麵上的窗簾在清風中緩緩擺動,舒爽的風使他感到異常快樂。這種快樂是他許久不曾體會到的,也許正是家的溫暖所至。
喻宥凡隨我從客廳走到了後院。香墅嶺後院裏,我洗完上官黎的衣裳,看見雲團在緩慢飄浮,天空剛剛還霞光萬丈,轉眼已密布著一層霧霾。我收摞著衣服,開玩笑地說:“這幾日先生正好不在,你們可以無拘無束玩幾天啦。”喻宥凡笑了笑,說:“那不能總待在山莊裏,人總該要放鬆放鬆的。”哈哈,喻宥凡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樹梢上浮現一輪彎月,喻宥凡和王潤葉佇足大榕樹下,一望園中,四顧無人,惟見花光柳影,鳥語溪聲。我和王瑞賀也都前來。大家約好,向鎮上娛樂舞廳走。舞會是鎮長為出閣的女兒所開辦。同時,他盛情奉客,提供免費吃茶和享用各種冷飲。葆君因要趕製一件繡品,所以,一個人留在了香墅嶺。
窗外,照進一綹柔柔暗暗的光,月亮淨碧無暇,分外明亮。院牆外爬滿薔薇,在月光下,簇成一團絨絨的綠。葆君看見窗外月亮甚好,一個人坐不住,從房間踱步走入園中。葆君佇足庭院裏,望著月亮,上身隻穿一件緊身白色T恤衫,有淺淺的月白色斑斕虎紋花樣。下身是粉色牛仔褲,將她瘦窄的小腰收束一起。同時,高高挽起的頭發掇著幾顆白色珍珠瓔珞。“好美的月色呀!”忽然,有人讚了一句。葆君扭過頭,看見梁婉容和上官黎兩人從荼蘼架後繞身而出。上官黎邊走邊說:“還是山莊月色好,美月佳美人。”葆君故作姿態地一笑:“誰是美人嗬?”一旁,梁婉容頭上戴一小朵Nerteragranadensis橙珠花,手提一籃新鮮水果,笑望著說:“你瞧,他總是充當好人哩,這些水果是他要我拿來送給你們。”葆君趕忙接到手上,“謝謝黎哥,謝謝夫人!”說著,從房間搬出兩張竹藤椅,梁婉容和上官黎便坐在椅子上。“夫人,”葆君扯了扯梁婉容的衣角,關心地問:“黎哥的病況怎麼樣了?”梁婉容凝眉一笑,道:“基本穩定,但沒有完全康複。”葆君微笑著,從房間端了兩杯茶遞給他們。梁婉容輕顰一笑,從錢包取出一遝錢,說:“這是你本月的工資,你數數。”葆君頷首微笑,接過錢,數了一遍,一共是二千五百塊。“夫人,請喝一點茶。”葆君手裏攥著錢,客氣地說。梁婉容感到欣慰,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突然,她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後,說:“我朋友的電話,我要先走一步,你和黎兒聊一會兒。”葆君雙眸似水,她注視著梁婉容,直到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下。上官黎望見母親走了,兩眼直視葆君。麵前女孩,生得清瘦勻稱,豔壓群芳,他打心底喜歡。同時,葆君也悄悄偷眼看了看他,板寸頭,濃眉大眼,紅唇潤澤,一副儒雅且風流倜儻的樣子。她一樣由衷生出好感。“你……喝點水嗬。”她悠悠地望著說。上官黎愣了半晌,他的目光凝視蒼宇間閃爍的星辰。“你說天上的星兒,哪一顆是我?”他莫名其妙地問。葆君循著他的聲音,往蒼空一望,漆黑月色裏,幾顆星辰在一閃一閃。葆君說:“我,這個我不知道啊。”誰料,上官黎抓住了葆君的纖手。葆君一時慌亂,滿臉通紅,想從他的掌心抽回手,囁嚅地、驚恐地對上官黎說:“黎哥,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上官黎依然緊緊抓著葆君,仿佛一鬆手,她會不翼而飛了。葆君祈求、哀訴,想要掙脫和逃離上官黎,而上官黎始終抓著她,像抓著個玩物。不僅如此,他還試圖親昵葆君。“不,我愛你!你知道嗎?”上官黎喃喃地說。趁著上官黎放鬆的瞬間,葆君一甩手,道:“這樣的愛太蒼白,也太赤裸,我們不會有結果。”在葆君心裏,她深深地明白,此時,上官黎是個病未痊愈之人,也許他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做了有悖常倫的事情。好在上官黎一瞬間恢複了理智,微微調整了氣息,平靜地說:“自打我第一回在街上看見你,就為你著迷。你清麗出俗,美豔多姿,我也是真心喜歡你呀。”“不!”葆君悲悲切切地說,“你不能這樣說。我們主仆、尊卑有別,怎能亂人耳目,做出不合常情的事來。”上官黎一笑,說:“敢情你和你姐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講話頭頭是道。”正說著話,上官黎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痛,甚至口齒不清,咋起了舌頭尖。葆君一望他瑟瑟兒抖,緊忙問:“你怎麼了?”上官黎直起身,慘笑一聲,道:“人生本該如此,無所謂。”說完,一個人微蹌著零碎的步伐,返回了毓秀樓。
芙蓉鎮繁華暄鬧的街上,一家燈紅酒綠的舞吧搖曳著多姿的人影。花好月圓,歌台舞榭,鎮上各界名流、淑女紳士集聚於此。喻宥凡和王潤葉、我和王瑞賀靠在舞吧門口,看著進出的人潮,心裏怦怦亂跳。王潤葉穿著一件掐絲牡丹束腰搭肩小裙,而我則身著一襲湖綠色纏枝套花小裳,光了一截脖子,掛著一副珠圈,在索淨中顯出富麗來,恰如芙蓉出水。喻宥凡立在我身前,問道:“會跳舞嗎?”我輕然一笑,說:“上高中的時候,同學生日派對上跳過舞。”王瑞賀看了一眼舞廳,說:“人真多哩,快點進吧,也許能坐上個好位置。”一旁的王潤葉笑著說:“誰不會跳舞啊,學一學,看一看,也就會了。”於是,我們鎮定心神,急忙走入舞吧。舞吧內,一個時髦女郎正引吭高歌,顫岔而澀的歌喉,雜著嚇哈的笑語聲,所有前來一觀之人無不驚豔叫絕。
豈料,一聲尖叫打破了舞吧裏的平靜,眾人回頭一望,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粉白黛綠的女孩,向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大吼:“快點離開我,不要再糾纏我了。”王瑞賀覺得好奇,獨自走近他們。“先生,救救我。”突然,女孩扯住王瑞賀的衣裳,痛苦流涕地道:“我和他毫無瓜葛,他一味追求我,我忍受夠了,求你救救我,我該怎麼辦?”年輕氣盛的王瑞賀一聽,立即興致高漲。自古有道:英雄救美,拔刀相助。現在不正是一展伸手的時候了嗎?不待考慮,他向著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斥責道:“為什麼要糾纏她?請你離開。”那男人生得膀粗腰圓,壓根沒將他放在眼裏,聲如渾鍾地說:“小子,這是我和她的事,你休插嘴。”王瑞賀一聽,也犯了難,他與女孩素不相識,也未謀麵,怎麼可以插手她的事情呢?隻是女孩依舊拽著他,不離不棄,使他絲毫不敢大意。王瑞賀義憤填膺地大聲說:“渾蛋,你放開她。”男人一聽,陡生怨懟之氣,猛然推開王瑞賀,雙手叉在腰間。“為什麼推我?”王瑞賀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手掌也被桌角劃開了一道口。“推你算什麼,我還想揍你呢。”男人生得猛悍,趁人不備一拳揮來。王瑞賀被一拳打得七葷八素,直感覺一陣暈眩,兩隻眼眸生出萬般銀光,像有無數螢火蟲在盈盈飛旋。女孩一愕,大聲呼喊道:“打人啦,打人啦。”刹時,跳舞的人群向兩人圍攏而來。喻宥凡和王潤葉,還有我都看清楚了,大家急忙隨人群湧到了王瑞賀身邊。“瑞賀,你沒事吧?”我和王潤葉兩人扶穩搖晃的王瑞賀,隻見王瑞賀懵頭脹腦,鼻青臉腫,嘴角擠出一絲血痕。王瑞賀揩了揩嘴唇,嗬嗬一笑,難為情地說:“我沒事兒,隻是捱了一拳。”王潤葉戰戰巍巍地從包裏掏出紙巾,在他手掌濺血的傷口上輕輕揩了揩。而王瑞賀執拗地斜擰嘴角,正在望女孩。
旦見女孩:一頭如瀑烏黑長發,輕輕垂在兩隻瘦削勻稱的肩上。深邃有光亂滴流的眸子,含著秋波一樣明媚動人的光彩。大家看著莽漢被兩名保安好說歹說勸解出去,漸漸平息了一場爭端。女孩見莽漢被保安請走,立時放鬆下來。“謝謝諸位,多謝了。”她一再向王瑞賀與其餘眾人道謝,在一片雜談嚇哈的笑聲裏,我們坐在了一處。女孩伸著纖長的手,拿著瓜子嗑。喻宥凡又要了珍饈美味果脯和一紮瓶酒。王瑞賀年紀輕,心亂、臉嫩容易紅,隻悶悶無趣地喝了兩杯,臉孔上驟然而現一酡紅雲。靡靡的曲子在舞池中回蕩,一場意外並未打消我們的樂趣,喻宥凡邀請我一起跳舞,我不忸捏也不做作,答應了他的請求。我學著城裏人跳舞的姿態,一手輕搭在喻宥凡高聳的肩上,一手緊握他的手,慢條斯理地說:“高中時候,我在學校的宴會上曾和同學跳過舞,但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喻宥凡半眯著眼,嘴唇叼住一支煙,沉醉在縈縈悠悠的音樂聲裏。
大家說笑間,一個分外露骨嗲氣的女孩露麵了。她身著一件比蚊帳還要透明的肥大裙子,裏邊隻有一條黑胡椒網眼的褲衩,四肢修長,肌白膚嫩。再細細一望,她目光清澈,臉上重施脂粉,櫻唇染得透紅。耳朵上掛一副八寶攢珠耳環,顯得妙不可言,有一股不容輕褻的威儀。真可謂:翠袖低垂籠玉筍,緗裙斜拽露金蓮。“大家靜一靜!”一個威風八麵的男人佇立眾人身前,“小女嬡嬡,年已十八,既將許配,今日得幸眾人厚愛,得此一見。敝人心中期盼,隻希望小女嫁給好人。我在此為媒,向眾人公開提親,若有合適人選,自可前來報名征婚。”
我們的目光向觸電一樣,齊聚女孩身上。她的一顰一笑已深得我們恭維。那喚名嬡嬡的女孩,給大家致意後,圍坐人群中海闊天空地攀談。
王潤葉笑道:“女孩長得瞞俊俏,但衣裳著實紮眼。”王瑞賀噴了一口煙,笑道:“雖說嬌嫩逗趣,但我能邀她跳一曲,你們信嗎?”喻宥凡擠眉弄眼,諷刺道:“她怎麼會看上你,別白日做夢了。”
正說話呢,一陣爭吵從外麵傳來。隻見一個相貌粗陋、皮膚黝黑的男子,帶著兩人直闖而入。“嬡嬡,你答應過我,非我不嫁,難道你要悔約嗎?”這一聲雷掣電馳,以至於湮滅了所有在場的聲音。“你個混小子,不要胡鬧,快滾出去。”一看男子上前質問嬡嬡,嬡嬡的父親,便快步近前,阻攔他。“嶽父大人,”那男子開口嚷道。嬡嬡父親一聽,心髒狂跳,背負雙手,說:“誰是你嶽父?這裏不歡迎你來,請你出去。”誰知,男子理直氣壯,不停地呼喚嬡嬡的名子。於是,眾人紛紛猜測:“他是誰,怎麼回事?”有人開始起哄場:“喂,給大家解釋一下嘛,他究竟是誰呀?”嬡嬡一望情形不妙,兩步並三步,近在他身邊,抬手“啪”的一摑掌,喝問:“誰讓你來搗亂的?無恥混蛋。”男子一驚,摸了摸他粗糙的臉孔,忙道歉:“嬡嬡聽我說,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喜歡你。真的。你不能始亂終棄,不能無情無義甩掉我。”話音一落,眾人都聽明白了,高呼大嚷:“喂,原來是她的情人呀,真是稀罕。”也有人說:“那女孩真不害臊,外麵有情人,還在眾人麵前獻醜。”嬡嬡一聽眾人數落,臉紅如猴屁股,份外不安。嬡嬡咬牙一跺腳,道:“爸爸,你快瞧他,咱家的臉都讓他丟盡了。”話說完,穿梭出人群飛奔進茫茫夜色中。媛媛父親見狀,氣得麵紅耳赤,一握拳頭,直想揍他。“快,把他給我攆出去。”刹時,三五個黑幫混混一同上陣,抓胳膊抬腳,將男子控製住。“放開我!嶽父大人。嬡嬡,我是真心的。”男子左掙右紮,一隻皮鞋也掉在地上。嬡嬡父親一怒之下,撿起皮鞋扔在了門外。喻宥凡對我們悄聲說:“這地方真夠混亂,咱們回香墅嶺。”我們相視一望,已見有人嘟嘟囔囔地往外走,隨之出門。
我們走入黑幽幽的老巷深處,猛然,花圃裏傳來像溪水裏的娃娃魚發出的哭泣聲。王瑞賀一怔,忙說:“快聽,誰在哭泣呢?”眾目四下一尋,見一個男子屈膝坐著,像個幽靈,掩麵哀號。
喻宥凡怯懦地近到他身邊,問道:“朋友,何事在此處哭泣?”那人一抬臉,我們便看清楚。原來,是先前大鬧舞廳的男子。王潤葉驚叫道:“怎麼是他?”男子站了起來,朦朧的月光中隻見鼻青臉腫,頭發淩散,目光愁滯,衣衫被撕開一條口子,赤腳顫瑟:“他們把我趕出來了,還把我打了。”王瑞賀聽了疑惑地問:“你和他家究竟什麼關係?怎麼會打你?”那男子嗚咽不止,語無倫次地說:“我和嬡嬡是男女朋友。我愛她!我們已有一年的關係。但是,她家閑貧愛富,說我修緣八輩子,也配不上嬡嬡,就堅決反對我們。”他危顫顫的語氣抖得如冬天落水的狗,尋不著半處溫暖。我心想:嬡嬡是名門閨秀,怎麼會委身嫁給你這樣一個人,實是情理之中。
喻宥凡笑道:“你怎麼能大鬧歌舞晚會?你擺明欠揍。你應遠離是非之地。”那男子一瘸一拐,赤腳在原地移步,嘴角觸動,眼淚汪汪,固執地說:“不!我一定要找回嬡嬡,不論如何,我要得到她。”我們驚嗔至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隻眼望他目光中充滿仇恨和痛楚。王瑞賀勸阻說:“世界這麼大,豈有不容你之理?”男子怔忡地長籲一聲,兩隻眸子闔上又睜開,愈加失聲號啕:“嬡嬡,你為何不懂我心,非要絕情呢。我死也不會同意分手。”說完,一弓身撞向巷道裏的青牆。大家驚嗔不已,隻聽喻宥凡“噯呀”一聲,“你要尋死嗎?”“撲哧”一下,再看男子,居然仰麵朝天躺在了地上。“嗚嗚……”男子萬箭攢心,心中失去所有希望,身上的衣裳被泥垢染得髒兮兮的,像一塊撇棄掉的爛抹布。男子睜大雙眸,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麵不停地捶頭。
王瑞賀吼叫道:“你個饢糟的蠢材,根本不屬同一類人。”我和王潤葉慌亂中手足無措:“他想撞牆尋短箭嗎?”喻宥凡扯住他的衣襟,惱恨地說:“男兒若死要正大光明,怎能苟且齷蹉。”王潤葉怏求說:“不要打他,他夠可憐的。”
話未落呢,月光下,他已起身朝深巷出口走,一條狹長的黑色背影拖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