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滿庭春華 第八章 梁婉容雇傭廚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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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要煲好薑湯之時,梁婉容身上搭一條海藻絲綠針織巾回來了。順著她身上那款珊瑚色長衫的四周邊沿,都鑲了珊瑚色的寬辮,辮子中間,有挑著姹紫色的細花,和各色瓔珞。她手上拎著采購來的物品,氣勢咄咄地走入毓秀樓。她喘著粗氣,臉上沁出脂膩幽亮的汗珠,玉鳳上前幫手下來,將物品擱在桌上。梁婉容望望玉鳳,脫了薄衫和取下圍巾,我接手掛在衣架上。接著,她坐在沙發上,從包裏取出冰蠶絲綢帕巾,揩淨了臉上的汗珠。
我捧著鴛鴦香壺給梁婉容倒了杯清茶,她輕呷了兩口,撇臉問玉鳳:“玉鳳呀,你什麼時候來的?”玉鳳垂手機警地站著,聽到梁婉容問話,緊忙抬起頭,說:“夫人,我也是剛進來。”梁婉容謙和一笑,臉龐上蘊著一朵紅雲,道:“那好,以後就依說好的幹。嗬,這是淑茵,你有啥不懂可以問她。”玉鳳說:“好的夫人,有什麼吩咐你就喚我。”梁婉容喝了茶放下杯子,她準備上樓,卻停下了腳步:“玉鳳,把那些東西提到樓上來。”玉鳳忙不迭地答應:“好的夫人!”我隨之將盛好的薑湯送進梁婉容的房間。
進入了六月未梢,空氣濕潤怡人。花園裏開著漂亮的花朵,花香水一樣地流進來,客廳裏全是花的香味。兩隻蝴蝶乘著花香飄向窗戶,像兩片樹葉在窗戶上撲動。四周寂靜,太陽露出了頭,柔和的光照落在地板上。上官嫦看見我走進房間,讓我看她的衣裳:“淑茵姐,你看我穿的這件衣服好看嗎?”我拿著抹布擦窗台,笑道:“好呀,很好看。”一麵望著上官嫦穿的衣裳。上官嫦把衣裳穿好,書包裝滿,一個人慢慢悠悠洗漱。
我在上官嫦洗漱的時機,下樓準備早餐。一切妥當後,坐在餐桌旁的梁婉容催促上官嫦:“怎麼了乖女兒?快點吃早餐呀。”梁婉容束著鬈曲的頭發,隻穿一件寬鬆舒服的家居服,灰色燈芯絨長袍,袖口和領口鑲著粉桃色的緞帶,有點兒像睡袍,卻比睡袍來得考究。上官嫦沒有理睬她靜靜地坐著。窗外的太陽漸漸升高,幾縷金色的光芒穿透窗戶照射樓內。梁婉容道:“快用早餐,讓張司機送你回學校。”上官嫦遲遲沒有說話,她坐在桌旁一動不動。兩隻嬌柔水嫩的纖手微撐著下巴,眼睛注視窗外的蝴蝶。蝴蝶飛走了,留下一扇空裸的窗戶。
終於吃完了早餐,上官嫦隨張司機怏怏不樂地回了學校。我一看客廳再無他人,從後院提來水桶,拿著墩布,在地板上擦試。馬上要擦完地板的時候,客廳走進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他立在一邊,寧靜地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他的臉龐白皙潔淨,他的眼睛深邃柔情,他留了薄薄的胡髭,富有男人的成熟和魅力。說具體點,此人長著一張兼有猴子般精明嘴臉和魔術師真假相貌的一種麵容。我望著他上了樓。之後,我聽見他在喚梁婉容。
梁婉容穿一雙高跟鞋配著一條淺咖色的鉛筆褲,使女人的雙腿纖細修長。她打開了房門,用了溫柔的語調喚唐書瑋:“你來了呀,書瑋——”唐書瑋問:“梁婉容,你一個人在房間嗬?”梁婉容回道:“是我一個人!”唐書瑋玩笑似地說:“你肯定想我了。”彼時,我聽見那個男人甜言蜜語地說話,那個鬼鬼崇崇的男人——上官嫦的叔叔,他就是唐書瑋嗎?我愈發對上官嫦的叔叔感到好奇,我在心裏想,他和上官家究竟有怎樣的關係,他和梁婉容夫人似乎有說不清的曖昧。他怎麼總在上官仁外出時神秘地進入山莊,我無法想象給自己一個結論,他們這樣上流社會的人,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的情感世界占據在我的腦海裏。
細雨霏霏的薄暮時分,上官仁從澳洲回來。玉鳳在準備晚餐,上官仁就和上官黎坐著攀談業務上的事情。我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上官仁喚住了我:“淑茵,給黎兒的房間送了百合花嗎?”聽見上官仁問話,我站住了腳步:“是的先生,我遵照了夫人的吩咐,給黎哥的房間放了百合花。”我笑望著上官仁和上官黎。上官黎望著我,一笑,說:“淑茵,辛苦你了!我把那束百合花放在枕畔,我喜歡它淡雅的香氣,再說有清潔的香櫞氣味聞得久了會使人暈眩。”我避開他一直注視的目光,說:“重要的是山莊裏蕩漾著湖水的腥味,每個有人的房間全要放些百合花,花香會遮住湖水的味兒。”
玉鳳做好了晚餐,我上樓喚梁婉容,她的房門輕掩:“夫人,晚餐做好了。”梁婉容打開了門,她正在脫配有粉紅長飾帶的那一件玫瑰紅薄坊棉衣裳,對我說:“我穿好衣裳束好了頭發就下來。”
花格紋餐桌正好落坐上官仁一家。玉鳳正在廚房,梁婉容望著上官仁,探求地問道:“上官,這個新來的仆人怎麼樣?”上官仁對玉鳳的廚藝比較滿意,笑道:“我看還不錯,剛來嘛,她叫什麼名字?”上官仁側過了臉,望了望廚房裏的玉鳳。梁婉容說:“她叫朕玉鳳,33歲。以前給人做過專業廚仆。”上官仁微笑道:“規距照胥申嫂的來,薪酬按月發。”梁婉容道:“你倒不必操心,我早和她講好了。”上官仁說:“那好吧,來,我們大家吃飯了。”
上官黎英俊的臉龐現出雍雅的神情,他翹腿而坐,頭微微低下,他是從事市場開發領域的專業人才,上官仁將他安排在澳洲進行市場開發,取得了驕人的業績。上官黎是一個低調的人,他從不吹噓自已。上官仁從澳洲調回他到大陸,給他的麵前廓出一副明朗的圖景。上官仁坐在桌邊,一臉堆笑,幾根灰色的胡須在唇上亂動,額上爬了幾道皺紋。他一開口說話,臉上全布出表情似的有了動作。
上官仁舉著一杯酒,慈祥地說:“黎兒你喝呀,來,乾杯。”上官黎的酒杯握在手裏,顫顫巍巍地回道:“爸,我真的撐不住了,一杯也喝不下了。”上官仁望著他嗬嗬地笑了。上官仁回過臉,望著我說:“淑茵,扶黎兒回他的房間休息。”上官黎從桌邊直起身,微微搖晃著身子,兩隻眼睛蕩出酒醉。他的臉頰緋紅,鼻尖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我挽住上官黎的一隻手膀踉蹌地回他的房間。他斜歪在床沿上,垂下泛紅的眼簾,渾身散發濃烈的酒味,臉上紅的像一團火。“淑茵,謝謝你照顧我。”忽然,上官黎抓住我的胳膊。我想掙脫他,卻被他牢牢地抓住:“黎哥,你喝多了。”上官黎語無倫次地說:“我……沒有醉,我隻是多喝了一杯……”我隻得坐在他的床榻邊安靜地聽他傾訴。
上官黎躺在床上,隻覺得一陣陣暈眩,胃裏難過的想要嘔吐。他抓著我的胳膊,迷迷糊糊之中,他以為自己正抓著賈夢鸝。但是,當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發現並非賈夢鸝。上官黎搖動我的胳膊,不停地問道:“我的夢鸝在哪兒?你告訴我嗬。”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趁著上官黎一鬆勁,抽身站了起來。房間潮熱,我隻覺得喘不過氣,於是幫他打開了窗戶。靠著窗外種植著常青藤、白緬花、鳳凰木、黃金藤、桑樹等常綠植物,高低錯落、藤蘿纏繞、鬱鬱蔥蔥遮罩住窗戶上的陽光。清風湧入了房間,上官黎額頭和臉頰上滲出汗珠,我拿起毛巾給他輕輕地擦汗。上官黎咬著嘴唇大吼一聲:“我好渴,我要喝點水。”我心間微微一怔,給他倒了一杯水。上官黎顫抖地拿著水杯喝了兩口,又躺在床榻上閉住了眼:“夢鸝……夢鸝,淑茵……”上官黎不停地叫嚷,我以為他要說話,坐近他的身邊,問:“黎哥,你想說什麼啊?”誰知,上官黎抓住我的手,然後擱在自己的臉上:“你,你比我的夢鸝還漂亮哩,你知道嗎?”我讓他的話給驚醒了,想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我隻說:“不!黎哥,放開我呀。”我拚命地想擺脫他,隻是不曾料想,任憑我怎麼使勁,都不能從上官黎的大手裏掙脫。“淑茵,我的心裏還駐藏著一個人,那……就是你,我也……一直喜歡你,你可知道啊。”上官黎醉眼腥鬆地倒出了藏在心裏的秘密,我驚刹的一時惶恐迷茫,隻得任由上官黎撫摸我的臉龐。
“淑茵,淑茵,”從房間外傳來梁婉容的聲音,我不禁一驚,再一使勁,從上官黎的大手裏掙脫。
我慌裏慌張地奔出上官黎的房間,來到上官仁的房間。上官仁躺在床上,梁婉容焦急地對我說:“淑茵,把痰盂取來。”我來到廊上,把靠樓梯邊的痰盂拿進臥房。我問:“夫人,先生怎麼樣了?”梁婉容說:“先生今天喝了不少酒。淑茵,一會兒安排玉鳳煎熬冬棗和梨汁湯,讓先生喝了,讓他醒醒酒。”我說:“好的夫人,我立刻辦!”我剛出門,梁婉容喚住了我:“淑茵,先取個毛巾來。”我匆匆地下了樓。在廚房裏,玉鳳正埋頭收拾碟碗。我走進廚房,玉鳳撇過臉問:“淑茵,有什麼事嗎?”我回道:“嗯,夫人說,給先生熬些冬棗和梨汁湯,我取個冷毛巾。”玉鳳問:“熬冬棗和梨汁湯給先生醒酒嗎?”我回道:“嗯!”我拿著一條毛巾不抬頭地應了一聲。玉鳳望了望我,說:“熬好了湯汁,我端上樓去。”我取出一隻潔淨的臉盆,把毛巾放進去,盛上水,端進了上官仁的房間。梁婉容從我手上接住,擰幹冷毛巾,輕輕搭在躺在床上的上官仁額頭上。“淑茵,熬好了湯汁盛來讓先生喝,我也得休息了。”梁婉容說完,在一旁的床榻上休息。我進入廚房,玉鳳已收拾完碗筷,正從水果盤裏挑選新鮮的冬棗和一隻鱷梨,切成薄片,放入砂缽鍋裏加水煎熬:“淑茵,先生可好,休息了嗎?”我說:“先生休息了。”玉鳳問:“鱷梨汁好了,我盛上給夫人嗎?”我扭過頭,看看客廳牆壁上的擺鍾:“哎呀,玉鳳姐,早過了你回家的時間了。”玉鳳笑道:“沒有關係的,給人做廚仆從來都是這樣。”
冬棗鱷梨汁熬好以後,玉鳳盛上一碗,她將要端給樓上的上官仁,上官嫦走來。上官嫦望了望碗裏的湯汁,問道:“玉鳳姐,這是什麼呀?”玉鳳說:“這是冬棗鱷梨汁,給你爸爸喝!”上官嫦道:“爸爸喝這個幹嘛?”玉鳳解釋道:“喝了這種汁水能醒酲解酒呢。”上官嫦望望玉鳳,說:“這樣呀,那我端上去。”玉鳳穿著深赭色蠶紗短袖大襟上衣,熨燙舒整的青色暑涼綢長褲,一雙咖喱禮服呢麵方口布鞋,露出藕荷色的胳膊。一雙手細膩而柔軟,右手指上戴著一枚精巧的瑪瑙戒指。良久,隻得對上官嫦說:“好,你要小心燙手,讓你爸爸全喝了。”上官嫦歡喜地接過了碗:“放心,我一定讓他都喝了。”
夜色朦朧,上官仁靜坐沙發上,他的手一直在微微抖動,他抽著香煙,煙灰落在地板上。蚊香的綠嫋從檀香爐裏一蓬一蓬浮上來,直薰到人腦子裏。大約過了一會兒,他抬起了眼眸,看看窗外,明亮的圓月掛在空中,清冷的光輝照在他蒼老的臉上。他好像想到了事情。就在白天的時候,一個大陸房地產開發商對他的購銷合國提出質疑,不斷打電話催促,要求更改合同上的條款。他煩心透了,他在心裏埋怨自己落入尷尬的境地。他緩慢地直起背,俯下身子,將半截煙扔進了煙灰缸裏,向上官黎的房間喊了一聲。
上官仁渾亮的聲音在空闊的客廳裏傳開。上官黎的房門吱地打開:“爸爸,你是在叫我嗎?”佇立房門口問上官仁。上官仁道:“是的黎兒,你來我這裏。”上官黎聽到後走出來,快步向上官仁走來。“來,坐在這兒。”上官仁抬起一隻手膀,指著沙發對麵的紫竹藤椅說。“那個大陸開發商——”上官仁略略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一直在打話,三項條款全有問題,我從中斡旋,他們提出了質疑,認為不否合大陸國情,真是莫名其妙。”上官仁帶著嘮叨的口吻說。上官黎驚訝地問:“是嗎?”上官仁問:“你認為要妥協嗎?”上官仁注視著上官黎,想要知道他的想法。上官黎聽到“妥協”兩個字,在嘴裏暗自念訴一遍。上官黎的目光移向了煙灰缸。“‘妥協’?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嘛?”他重複“妥協”兩個字,一種沉重的語調。上官仁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吐出嘴,煙霧在四周散開。上官黎說:“它意味著我們的利益會受到損失。”上官仁道:“當然,合同涉及法律問題。”上官黎問:“我們不能俎樽折衝,三項條款全要重新修改嗎?”上官仁用了嚴肅的口吻道:“沒錯,要重新修改。”上官黎繃緊了臉,道:“可惜,至少會損失兩千萬。”上官仁笑道:“兩千萬?我認為怎麼也會損失三千萬。”他噓了一口氣。兩個人不再言語,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時間一秒鍾一秒鍾過去,上官仁的一支煙又快要吸完。窗外月華如水,香墅嶺沐在皎潔的月光下。茉莉樹開著白色小花,在枝頭上抖動。金蟬一聲接一聲,將人的大腦清濯淨了。滿天繁星,閃動著暗沉的光。清風從窗外送入,拂動著窗幔。月亮,繁星,樹木,還有清風交織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沉思。上官黎站起身,目光一直隨著上官仁:“如果——條款可以妥協,但權責雙方各讓一步。”聽完上官黎的建議,上官仁陰鬱的臉上現出了笑容,眼睛裏閃射光芒。他探長臂膀,彈了彈墟的煙灰,發現幾隻小蠛蟲在眼前飛來飛去。“這正是我想到的,”他隨之站了起來,從沙發邊移動了幾步,踱步近到上官黎的身旁,“權責雙方各讓一步,是我俎樽折衝對手的辦法。不僅如此,我們要有壯士斷腕、誓立軍令狀的決心,方能在雙方博弈之中取得最後勝利。”上官仁抓住上官黎的一隻手膀,臉上堆出一片燦爛地笑。上官黎說:“不可否認,還是有了損失。”上官仁嗬嗬一笑,道:“以我陬見,這是最好的方案了。”上官黎問上官仁:“爸爸,你估計會損失多少?”上官仁微笑著從上官黎的身旁走過,心中惢喪,佇立窗下:“差不多還有兩千萬。”上官黎道:“還會有這麼多?”上官仁道:“是嗬,估想的看。”上官黎說:“這是一次失誤啊。”上官仁思忖道:“嗯,沒錯!”上官黎再問:“但是他們會退讓一步嗎?”上官仁道:“我想會,本身屬合同爭議問題嘛。考慮不周全,我們是‘兩瞽相扶’了。”上官仁說著爽朗地哈哈大笑。上官黎望著上官仁,不懂上官仁的笑聲,也不懂笑聲裏藏著上官仁堅定的信心和勇氣,跟著笑起來……
晚風吹拂,山莊裏的荷塘畔,正有一個纖長的身影在慢慢移動腳步。我披垂長發,從滿塘荷葉裏采下一隻蓮蓬。我把蓮蓬放在嘴唇邊,不停地輕輕嗅。“淑茵,你怎麼來了?”我循聲望著,原來是上官黎。一刹那,我覺得有幾分感動。上官黎道:“你好雅興,又來這裏散步了嗎?”我對上官黎說:“是嗬,你也一樣嗎?”上官黎望了望我,坐在了荷塘邊的一塊大青石上。他斜眼看著荷塘裏遊動的錦鯉,不時唼喋和激起陣陣波浪,他把手伸進荷塘裏,擺動水花和荷葉,一股清冷的感覺立時湧上了心窩。上官黎溫存的目光注視著我:“淑茵來呀,坐在我身邊。”我揉了揉眼睛,夜色使得我看不清楚上官黎對著我究竟是笑還是不笑。我不得已坐了過去,靠坐在上官黎的身旁。月光下,上官黎靜靜地凝視著我——垂髫刷翠,秋水盈盈,膚白如敷霜,一張多麼標誌的臉龐啊,這使得他快要忘記主仆身份的界線了。上官黎笑望著我,問:“我送給你的書在閱讀嗎?”我眸光溫和,回道:“嗯,正在閱讀。”
突然,上官黎拿出了一隻橫笛,放在嘴唇邊。笛聲像一首催眼的小夜曲,回蕩在荷塘周圍。我吟歌而悅,從一棵榕樹上擷摘綠葉,銜在嘴裏吹奏。暗夜下,伴著橫笛,我們兩個癡男怨女演奏著動人的樂曲。吹罷一首曲子,上官黎學著我的樣子,從樹上采下葉片。他將綠葉放在嘴唇間,然而沒能吹出聲。“來,我教你,”我直起身,再次采下樹葉,“舌尖抵住上顎,鼓足氣息。”上官黎按照我所說,嚐試一吹,果真吹出了聲音。望見上官黎高興得孩子般手舞足蹈,我跟著笑了。我輕聲道:“我有一件事,想麻煩您。”上官黎專注地望著我,想了想,爽快地回道:“什麼事,你僅管說。”我說:“我有一個妹妹,她想出來打工,你能把她安排進紡織廠裏嗎?”上官黎笑道:“安排工人需要給我父親打招呼,有我推薦,她將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