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新嫁郎 第三十五章 少年難纏流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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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公子,你怎麼在這裏?”展昭看著麵前的沈敖安麵露訝異,看小公子笑意盈盈,悠閑輕裝打扮,倒是真的不像是為什麼要事而來。
“我……我過來等展大人。”沈敖安看了一眼展昭身後的兩個人,略微有些緊張的抓緊了扇子的傘柄,但還是鼓著膽子的靠近,與展昭站在一處,安安靜靜,表示自己不會打擾。
展昭斜眼看著突然站在他旁邊的沈敖安,隻覺得這有些不合理,但是看身側少年,真是瘦小的像個孩子。算了,還是不要和一個孩子計較了,也不影響他巡街。
遂沈敖安不打擾,展昭也沒有管他。身後的王朝馬漢心裏就想激起了驚濤駭浪。
王朝一個眼神:怎麼回事?這個小公子是哪裏冒出來的?
馬漢攤手:我怎麼知道?
王朝:白玉堂這可才走了三個月啊!
馬漢:我怎麼知道?!
一路上四個人就這樣以一個詭異的氣氛開始了今日的巡街,三個人各懷心思,展昭完全不知道王朝馬漢在想什麼,他隻是覺得今日的氛圍怎麼這麼奇怪,是因為有沈小公子加入的原因嗎?
想到這裏便看了一眼沈敖安,沈敖安還是那樣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安靜的乖巧。似乎是在看沿路上的風景,興致還不錯的樣子,展昭一下子還沒看出有什麼問題來。
隻是,如果僅僅隻是一天可以說是心血來潮,那麼連續好幾天出門巡街的時候都碰到沈敖安站在街角等著那就真的是有問題了。
最近,開封府內傳起了一個小小的流言,說是禦貓展大人和新搬來開封的沈家小少爺最近走得頗近,關係極好。有人問,白玉堂怎麼辦,白玉堂都三個月沒回來啦。就連包大人都親自過來問展昭,被包大人老父親般的目光掃視,展昭萬分無奈。
各位腦補的功力不要太好啊!說閑話的都校場見吧。展大人笑著表示。
於是第四天,展昭一個人出門巡街,在即將轉過那個熟悉的街角的時候腳步略微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一轉身,果然又見到沈敖安站在街口。
沈敖安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想得入神,展昭靠近的時候他都沒有發現。手裏握著折扇,扇子上麵的一頭靠在下唇上,嘴唇微微張合,眼睛看向一處。見他這個樣子,展昭愣了一會兒,隨即喚道:“沈小公子。”
“啊?哦……是展大人啊?”就是展昭這一聲喚才把沈敖安神遊的思緒給喚回來,他看著展昭站在對麵,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了很久的呆,對著展昭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臉頰飛上緋紅,不好意思的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
這幾天處下來展昭差不多摸透了,這小公子的麵皮極薄,似乎這幾天纏著他已經是他突破臉皮的極限了。
展昭見他回神,便像著前幾日一樣,徑直向前走,沈敖安忙不迭的跟上。隻是,展昭今次的心並不在巡街上,而是對沈敖安多加了幾分關注,他今日一人出來巡街,本就是為此。
隻是這多一觀察,就看出了前幾日沒看出的點來。
沈小公子一直在緊張,但似乎並不是因為站在他旁邊而緊張。一如既往的四處看風景,但是這條路他陪他走了四天了,有什麼風景早就該看膩了才對。
那便隻能說,沈敖安在觀察,在找什麼東西或人,更或者是,在提防什麼人。
突然,沈敖安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全身一震,便有了與前幾日不同的動作。他慌不迭的想找東西躲起來,但這時候正好走到了路中間,旁個沒東西可以躲,他一下慌了神,一閃身躲到展昭身後去。
展昭的身形比沈敖安這個少年人大很多,勉勉強強能把沈敖安的瘦小身體遮住。
感覺到沈敖安的緊張顫抖,展昭瞟了身後的沈敖安一眼,這才看向前方,前方人來人往,他並不能確定沈敖安看到的是哪一個人。
隻是一個穿著灰色下仆衣裳的壯碩漢子從他身旁見過的時候,沈敖安動了一下,手指微不可查的扯了幾下展昭的衣袖,展昭意會,配合的微傾身子,將沈敖安的身子擋了過去。
那漢子沒有多看這裏一眼,錯過展昭之後便走遠了。
這個時候沈敖安才鬆了一口氣似得從展昭的身後走出來,頗有劫後餘生的意味。
看著沈敖安這個情態,展昭探究的挑眉,看著沈敖安問道:“沈小公子這幾日可都是在躲著這人?”看穿著是哪家的家仆,像沈敖安這樣的公子不應該害怕才對。
沈敖安也知道這麼多天下來早就引人生疑惑了,隻是人家沒問他也不好意思說,今天出了這麼一出,隻能說是瞞不下去了。“他……他是我家的下仆。”
“既然是小公子家的下仆,小公子為什麼要躲著?”這說不過去,難道說……這位小公子是正在逃家的狀態嗎?這幾天一直往他這裏跑就是因為……在躲人?
大街上人多耳雜,小公子麵皮薄,紅著臉局促了一會兒。展昭意會,拍拍沈敖安的小肩膀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
汴梁城外,白玉堂揚鞭馬不停蹄的趕路,身後念一在兩邊樹木間穿梭,竟然絲毫沒有落下的跡象。白玉堂與念一趕路已處了四五日,這幾日來走走停停兩人雖然話不多,但白玉堂還是從念一那兒套到了一些有關於那個妖物相關的信息。
那妖物所要娶的,果然就是金華搬走的那家沈家的小公子,為什麼是娶個男的暫且不提,至少可以得知沈家也的確是因為被妖物困擾而搬去開封的。開封乃天子落腳處,有天子龍氣鎮壓,一般妖物不敢隨意冒犯,會去那裏再正常不過。
但是那妖物為什麼執著於要娶那沈家的小公子念一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又是為什麼要追去開封?為了那個小公子?”某一晚,兩人坐在篝火前,白玉堂突然問沉默的念一。
念一對著火光的臉有一瞬間的木訥,但是很快就恢複回來,明亮的眼睛裏閃過懷念的情愫。“我與他……結過契。”
哦,又是上輩子追來的債。白玉堂嘖嘖,心頭有一丟丟可憐起這個狼妖來,妖多癡情,這人可就不一定了。他沒見過念一口中的那個沈公子,不知道他為人如何,不過這年頭斷袖可不是什麼潮流,誰能肯定沈公子一定會對男人有興趣呢?
思緒回到路上,白玉堂一路策馬,心裏想著前頭就是開封了,白日時就可以到達。這個時辰貓兒多半在街上巡街,他要不要到街上閑逛來個偶遇什麼的,讓那隻蠢貓兒驚嚇驚嚇。
隻是這個時候,念一飛躍在枝杈間突然叫了白玉堂一聲:“白公子!你看那邊!”
白玉堂勒馬站住尋著念一所指看過去,就見到道路邊空曠草地邊蓋著一個小土房,小土房外邊跪著一身補丁粗布衣的一大一小,似是母子,正哭哭啼啼叫的淒慘。這對母子身前還躺著一個用草席裹起來男人,隻露出一個雙粗糙的腳來。
就是平常的母子哭喪,這狼妖是看人連棺材都買不起動了可憐心?
白玉堂看了蹲在樹杈上的念一一眼,又去看地上那個被草席包裹的屍體。
咦?不對?
一察覺有異樣,白玉堂便從馬上一個飛身輕功躍了過去,念一縱身一跳跟了上去。白玉堂的馬兒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踏踏踏的跟在後麵。
那哭喪的婦人先是被從天而降的白衣人嚇了一跳,眼淚都被嚇得縮了回去,一抬頭見到白玉堂的容貌,頓覺得眼前白花花晃了一片睜不開眼。
但念一伸手去揭蓋著男人屍體的草席的時候婦人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哭叫著撲上去喊道:“你們要幹什麼?!”
念一道:“夫人,讓我看一眼就好。”
白玉堂長腿一伸把婦人擋開,看著念一揭開草席,露出青年粗糙的臉來,臉色雖然蒼白但是嘴唇紅潤,一臉安詳沒有半點死相,反倒是像睡著的樣子。
念一伸手摸上男人胸口,一片平靜,的確是沒有心跳。
那婦人不知道這兩個突然從天而降的人是要幹什麼,心中驚疑不定,想跑就擔心的不敢跑。這兩個人一個一身黑一個一身白,該不會是黑白無常吧?
從念一那裏了解到這個男人的情況以後,白玉堂顰眉,反倒是問道:“是那東西幹的?”
念一道:“對,是他。”
這個他說的就是從金華跑到開封的妖物,沒想到他真的可以在開封作案,他不懼怕坐鎮開封的龍氣嗎?早前就聽念一說了,那東西吃魂魄的,少了魂魄人雖然不會馬上死,但是心跳停止也和死人無異了,再過一天,就會真正的死亡。
如果這一天內可以找回魂魄那當然可以救回來,但是,這不是魂魄離體,而是被吃了。
白玉堂憐憫的看了婦人一眼,伸手掏了五兩銀子扔到婦人麵前,道:“拿去買棺材吧。”
婦人看著麵前的五兩銀子,愣愣的久久回不過神來。這兩個人,到底是過來幹嘛的?
開封茶樓內,展昭帶著沈敖安隨便找了個地方,點了壺清茶。
坐在展昭的對麵,沈敖安將折扇放在桌子上,但手裏沒東西捏,捏了幾下衣袖又忍不住把折扇拿起來握在手裏。
展昭慢悠悠的拿著兩個茶碗,給他和沈敖安都倒上,這才看著略顯緊張的沈敖安,便微笑著開了這個話頭:“沈小公子不用緊張,有什麼難處都可以告訴展某。”
“我……”沈敖安一開口頓然卡住,老覺得這麼說有點太過唐突,會不會被展大人厭惡?但展昭好溫和的對著他笑,仿佛是受到了鼓勵,沈敖安躊躇了一會兒,這才低著頭小聲說道:“展大人可否……可否教我武功?”
“嗯?”什麼?雖然很小聲但是展昭還是聽得見的,隻是,覺得他是不是聽錯了。
“我是……展大人可否教我武功?”沈敖安聲音終於大了些,抬頭看著展昭的眼睛又大又亮,裏麵裝滿了忐忑,活脫脫的像一隻兔子。
展昭這回真的不能裝自己沒聽懂了,擰著眉心問道:“小公子為何會突然想學?”他看了眼沈敖安瘦小的身形,該不會是想強身健體吧?隻是這點的話似乎並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請他啊?家裏請個師傅都是可以教的。
沈敖安似乎是在某些地方特別敏感,他猜到了展昭心裏所想,隻是露出一個為難的神情:“家裏,恐怕不會讓……展大人不用教我太多,能、能防身就行。”
展昭還想再問多一些,隻是這個時候身側的幾個漢子突然出聲聊起了天,僅僅開口一個字,就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你們知道城南新搬過來的那個沈家嗎?”一個茶客說道。
“知道啊,那個一來就入駐京城富商排行前列的沈家嘛,怎麼?”
“那你們有沒有聽說,沈家三天前傳出要辦喜事的消息?”
“哦?知道啊?沈家的小公子沈敖安今年剛剛過了十六歲,也不知道娶得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千金?我看不是吧?”另一個茶客嗤笑,另外兩人的目光齊齊掃過去,那人享受了一會兒被目光矚目的感覺,這才翹著腿晃晃腳說道:“我可是聽說,那家公子不是娶,他們家準備著把人嫁出去呢。”
“啊?那沈公子可是個男人啊?!”
“男人,哼,誰知道那些上流世家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沈敖安一邊聽,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又青又黑,可以說是色彩繽紛。如果這裏不是公共場合,他說不定會躲到桌子底下去。
這身旁三個茶客顯然沒有見過沈敖安本人,不然也不會再本人身邊說的這麼大聲。
展昭聽了四五句就震驚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這個抬不起頭的少年。“小公子……”
“求、求展大人別問了。”
沈敖安這個反應,明顯是在告訴展昭,這三個人說的都是真話,難怪,沈敖安這幾日天天往外麵跑,見到家裏的下仆也要躲著,就是怕自己被抓回去……嫁人。
那想學武該不會是想著要是真的被抓回去還能抵抗上一陣吧?
“這……這簡直是……”胡鬧!沈敖安就算長得再怎麼瘦小,那也是一堂堂男子,而且還是家中獨苗,這家人,這家人怎麼就會想著把他嫁出去。
身側還在高談論闊,沈敖安卻明顯有些坐不下去了,隻好把頭低的更低。展昭顧及沈敖安心思,有些看不過去,但沈敖安麵皮薄,全身一激靈拉著展昭的袖子結了賬就跑。
出了茶樓,沈敖安蒼白的臉色還沒有恢複,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失神的緊。手還一直扯著展昭的袖子。展昭見他這樣,歎了一口氣便隨了他,任他扯著。
沈敖安雖然已經十六歲了,但是含著金鑰匙出身在家中養尊處優的供著,心性單純,遇到這樣的事必定是十分的手足無措。
家裏要將他嫁人,他不肯,拗不過,就偷跑了出來。
思緒見,展昭突然瞟見前方一個月白色身影,熟悉的白色衣裳,熟悉的背影。展昭頓時心裏一喜,忍不住遠遠的喚道:“玉堂!”
白玉堂讓念一牽著自己的馬,剛把馬繩扔到念一的手上,就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心裏同樣是一個高興,在開封,可以這樣直接叫他名字的,隻有貓兒一個人。
轉過身,果然見到不遠處那個一身紅色官袍臉上噙著溫和微笑的人,就是展昭。白玉堂嘴角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抬腳要走過去,隻是一眼瞟到展昭身側的沈敖安,還有那隻抓著展昭衣袖的手,伸出去的腳頓住,又狐疑的收了回來。
展昭也看到白玉堂身旁牽著白玉堂的馬的念一,笑容凝固了一瞬,頓時,兩相無語。
隻是有個人,反應比展昭白玉堂還要過分上一些。
念一隻聽有人叫白玉堂的名字,跟著白玉堂一同轉過頭去,又同白玉堂一起看到了抓著展昭衣袖的沈敖安。頓時,念一隻覺得一股血氣上湧,偏黑的臉猛的擠上滿滿的紅色。
無聲的驚叫,念一身形一動——躲到了白玉堂身後。
白玉堂:“……”
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