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我本以為自己應該是走在黃泉路上，兩岸搖曳著彼岸花，如火如荼。
    但恰恰相反，眼前不是黃泉，沒有紅彼岸，隻有噼裏啪啦的電光。
    頭頂傳來龍嘯，電閃雷鳴間，我看到了在天空盤旋飛舞的容溪。
    我不是在天塹下，而是在望淵山的山頂，此處的樹木都被劈得直不起腰，斷的斷，焦的焦。
    孔黎抱著我，身體在顫栗。
    “孔……黎？”我試著喊他。
    孔黎低著頭，眼淚滴滴答答落在我臉上，他哽咽道：“我……我不喜歡你。”
    哈？！我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事到如今你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我不會再靠近你了。”孔黎帶著哭腔的話語斷斷續續傳來，“所以請你活下去，好不好？”
    誒，我要死了嗎？
    我想去觸碰他，卻發現手腳都麻痹了，無法動彈。
    越過他的肩頭，我眼見著天雷滾滾，仿佛準備下一擊就把我劈成渣。
    “走……”我氣若遊絲，“走開。”
    不是說不靠近我麼，現在一副要跟著我去死的樣子是怎麼回事？！我鼻子一酸，眼淚也奔了出來：“滾啊！”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把孔黎一推，雷電砸下來，我看到孔黎幾近崩潰地握住了我的手，將我往他懷裏一扯。
    刹那間雷霆萬鈞，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卻聽他長嘯驚動了整座山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不是被天雷劈到的慘叫，雖同樣痛苦，但充斥著怒火和悲傷。
    孔黎……在示威。
    頃刻間整個世界都炫白得什麼都看不見，我有幾秒的時間裏甚至懷疑自己已經被劈得灰飛煙滅。
    雷電散去，我耳朵貼著孔黎急促起伏著的胸膛，腦回路還沒接上，不知所措。
    孔黎的聲音還在顫抖：“蔥蘢……”他抓著我的肩膀，讓我抬頭看他。
    我一抬頭，就看他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我還活著。”我告訴他，“我活著呢。”
    孔黎用力抱了我一下，莫名的神采飛揚。
    容溪降落，從他背上跳下來一夜未見的孔鍾。
    孔鍾神情嚴肅道：“與天抗衡，小黎，你可想好了？”
    孔黎點頭：“我別無選擇。”
    孔鍾扔了一個乾坤袋到孔黎身前，“這是爸讓我給你的，是他以前用的。”
    孔黎撿起來，愣愣望著孔鍾。
    “其他人都已經下山了，蔥蘢的天罰過去了，以後，可沒人給你扛雷了。”孔鍾笑道：“你真給咱家長臉。”
    我眨了眨眼：“怎麼了？”
    孔黎搖搖晃晃抱起我，還沒站穩就又跪了回去，孔鍾將我交給容溪，自己背起了孔黎，孔黎剛趴上他的背，就睡了過去。
    孔鍾笑了下，對容溪道：“走吧，我們回家。”
    容溪點頭，把我往上一甩搖身一變化為長龍，他龍嘯一聲，等孔鍾跳上來，便轉頭往孔家飛。
    我還在龍背上發懵，孔鍾用外套將孔黎裹著，他向我解釋道：“讓你活下來有兩種方法。”
    我馬上豎起耳朵聽。
    “第一，就是遠離你，斷了念頭，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這方法孔黎起初應該是準備執行的，不過天雷來得太快，第一種顯然來不及。
    “第二，就是與天相抗。”孔鍾揉了揉孔黎的腦袋，“這是他命中注定的第一步。”
    我不明覺厲：“那後麵呢？”
    孔鍾笑得極其溫柔：“後麵就等他醒了來告訴你吧，弟妹。”
    我一下子沒了言語，孔黎都和老天爺作對了，我還能怎麼辦，他以後隻會越來越厲害……我要是拒絕，怕不是要被他就地處決。
    往後的日子，是消停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