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孔黎去給孔鍾送行，人來人往的機場，兄弟倆麵對麵站著。
    “要好好照顧自己。”孔鍾道。
    “嗯。”孔黎點頭，“媽媽問起的話，你讓她不要再擔心了，我很好。”
    “兒行千裏母擔憂，不管我怎麼說，她該操心還是會操心的。”孔鍾無奈一笑，“有什麼要帶給爸的話嗎？”
    孔黎回答得很迅速且冷漠：“沒有。”
    “也是。”孔鍾了然道：“那小小芽呢？”
    孔黎看向別處，“她在生我的氣。”
    孔鍾哈哈大笑：“你偷偷瞞著她報考媽媽的母校，她當然生氣，本來你倆應該是在一所大學念書的。”
    “那學校不適合我。”孔黎低頭。
    我頗為好奇：“是什麼學校？”
    “眾家族投資創辦的，培養‘人才’的好地方。”孔黎加重“人才”二字，想必這所學校裏，沒幾個正常人吧。
    “不過小黎已經不需要了。”孔鍾揉了下孔黎的腦袋。
    孔黎麵無表情道：“說完了？說完了趕緊走。”
    孔鍾保持微笑，和和氣氣對我說：“小黎就拜托你了。”
    我見孔黎沒什麼反應，就含糊道：“……好。”
    孔鍾拉著行李箱走了，孔黎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轉身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孔黎一直繃著臉，一言不發，我甚至沒敢問為什麼這種親人離別的場合要帶上我這麼一個外人摻和。
    今天一早我在校門口買早飯時，他碰巧路過，然後不知怎的就被他拽著上了去往機場的車，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卻又沒辦法製止他的獨斷專行。
    孔鍾走後，二黃耍寶賣萌，四白洗衣做飯，清爾一睡不醒，一切一如既往的持續著。
    日子一晃便到了冬至前一天，下起了雪，我在白茫茫的校園裏漫步，百無聊賴之際，捏了個雪球，想了想，又把它扔回了雪地裏。
    我所有的考試都在上周結束，以至於還在宿舍裏勤奮複習的室友看不過去，將已經在吃喝玩樂的我轟了出來，派遣去跑腿買通宵複習用的零食。
    零食自然會給她們帶回去，不過不是現在，那會迫使她們把注意力轉移到食物上，然後我的罪過就更大了。
    所以說，選修課是很重要的。
    教學樓裏還有幾場考試，我走過時，裏麵正好有學生出來，竟是孔黎。
    我看了看時間：“你不是才開考半小時嗎？”
    孔黎看著我說：“提前交卷。”
    “誒？”
    “又不難。”
    忙於捉妖無心複習可以說連書本都沒翻過的孔天師一本正經道。
    我覺得我那些還在奮鬥的室友聽到，會忍不住揍他。
    “你呢？”孔黎問，“你的考試上周就結束了。”
    我回答道：“出來跑腿，打算晚點回去，不打擾她們了。”
    “那就去我那兒吧，今天有火鍋。”孔黎平淡道。
    我嫉妒了，前段日子在複習，每天在宿舍啃麵包，他居然有火鍋，沒天理！
    火鍋自然是四白準備，我去時他已經收到消息，把食材都備好了。
    二黃一見我，就撲了過來。
    我把外套脫下，“有雪，別沾著毛了。”
    “喵不怕！”二黃搖身一變，化身成穿著毛絨洋裝的少女，捧著毛巾站在我麵前，“大人請。”
    我接過毛巾擦身上的雪花，“謝謝。”
    “大人，先喝杯熱茶。”四白給我和孔黎都倒了一杯。
    喝了茶，我長舒一口氣，“今年冬天真冷。”
    二黃扒著落地窗往外看：“喵想去玩雪！”
    “不行。”四白溫柔道：“你一定會弄得全身是水，然後在屋子裏亂跑。”
    二黃瞬間變回貓咪，氣鼓鼓蹦上了沙發，踱到我腿上，蜷縮成一團。
    我給二黃順毛：“太冷了，等出太陽我們去打雪仗。”
    二黃蹭蹭我的手背，“大人最好了。”
    四白重重歎息，“大人……”
    “隻是打雪仗，無傷大雅。”我歪頭看他：“到時候我和二黃一隊哦。”
    “……”四白的視線不由自主挪到孔黎身上。
    孔黎全神貫注看電視，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電視裏在放新聞，說是雪封住了鐵路火車不能通行。
    四白也聽到了，“大人放假，是要回家麼？”
    “自然得回，希望這雪能早點停。”我如是道。
    四白說：“我可以護送大人回去。”
    “不用了，隻是坐個火車。”我搖了搖頭，見孔黎在剝橘子，問道：“孔黎你怎麼回去？”
    孔黎垂眸：“往年都是在外婆家過年，然後去祖宅。”
    我羨慕道：“大家族過年一定很熱鬧。”
    “隻是親戚聚在一起。”孔黎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和他們不熟，隻是有血緣關係罷了。”
    “你這麼說，他們聽到會傷心的。”
    “事實就是如此。”孔黎抬頭看我，“我和他們，將近二十年無話可說。”
    我豎起食指：“那麼今年，就是無話不談的第一年，以前你的能力被封印看不見妖魔鬼怪，與他們沒有話題，可今年不同，你已經是天師了，當然就能聊的起來了。”
    孔黎沒回應，若有所思盯著我看，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說錯了？”
    “不，你說得很對。”孔黎笑了下，“吃火鍋吧。”
    “……哦。”還是老樣子，看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