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木槿(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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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肚子裏有一個腫瘤,在認識你後就緩慢的生長著,我把它當作我們的孩子
    人懦弱是錯,動情也是錯。
    再次相遇是在六年之後,夏宇剛參加工作,每天就是應付病人、領導,領著微薄的工資幹著幾人的活計。不過還好,離家裏近。六年能發生什麼?所養的麻貓死去一批又一批,花草年年枯榮。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樣了,會永遠安靜的活下去。
    記憶裏山中的月色,清冽寒冷。每年的六月十九夏宇都會去寶鼎,十八晚上開始向山頂爬,淩晨左右即可達到。年紀越來越大,上山所花費的時間越來越長。路途中仍舊有年輕的學生及老區的中老年人群,有人在老去,有人在成長。夏宇就是迅速老去的那個,是心髒已經老了,多病的身體也開始衰老。
    山頂等候的日出,穿著厚厚的棉衣站在寒風中。總是想起那個人的懷抱,總是為自己現在的孤寂而傷心。很多時候當我們為失去而傷心時,並非有多愛那樣事物或人物,隻是我們太愛自己,過於依賴他們,一旦失去便惶恐不安。等沒有他們的日子久了,傷痛也被時光撫平了。時間會衝淡一切,不管曾經有多癡狂。
    寺廟此時有很多人來上香,站在殿中會覺得溫暖,因為有大堆的火紙燃燒發出熱量。夏宇不燒紙也不上香,當然他也從不許願。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願望永遠都沒有辦法實現,索性埋在心底任由腐爛。
    清明節時看到很多人給已逝的親人上香燒紙,夏宇突然想起要給自己立一座墳,否則自己一旦死去或許沒有人給自己燒香。
    前些時日,在淘寶上看到一對青色蘭花瓷罐,姿態迷人,美麗異常。當即拍下,作為自己以後的骨灰壇,另一隻,存放李輝的舊物與血漬。有朝一日,長眠底下也算不辜負當年深情厚誼。
    你說,你要與我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你說,弱水三千,獨愛取這一瓢。
    你說,大千世界,莽莽青山,總有我們立足之處。
    再次相遇,沒有預想中的歡喜,也沒有傷感,隻是仿佛明白,自己真的已經看淡放下了。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不再看懼怕孤獨。站在過去回憶過去,仿若前世今生。據說人都會厭惡自己的過去?
    一次醫療研討會夏宇也去參加了,會議開了一天,其實也不過是坐著幾個小時而已。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夏宇還是覺得膈應。多年不見,他已經有點偏胖。都說男人結婚了會變胖,看來是真的。
    好久不見,阿輝!
    夏宇和李輝又在一起了,李輝在夜色裏出沒夏宇的家裏,總是拿過去威脅他。是啊,這個已經發福的男人還記得過去啊?可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來了。有時候,男人深夜到來,帶著一身的酒氣,隻是抱著他沉沉睡去。多年以前夏宇還因為埋怨他經常喝酒兒時常發生爭吵,夏宇總是哭,那時候很喜歡哭,哭過後又莫名的看著睡熟的男人笑起來。終於有一天,我不再為你笑為你哭,因為我已經太累了,隻想安靜的躺著。
    他偶爾會給夏宇講笑話,講自己的工作與生活。夏宇很安靜的聽著,從不回應。不管你現在過得如何,都已經與我無關。
    幻想中自己的葬禮,該擺滿紫色的木槿。當年他們扡插的木槿枝條,現在已長成一棵小樹,花朵累累。埋在田邊的美人蕉,也長成了一大片。花冠燦爛繁多。這麼多年,依舊一無所獲。
    腹部時常有疼痛感,且愈發頻繁。它在長大,他在消亡。
    最常聽的歌曲是大悲咒與心經,也時常抄錄。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問世間請為何物,鴛鴦白骨,不過三餐一宿
    那個窩在他懷裏喚他阿輝的男孩已經成長起來了,他變了,更改所有曾經的喜好。舊時的一切都被無理由的厭惡了,包括這個現在老去曾經摯愛的男人。
    夏日陽光熱烈,李輝帶著夏宇去山裏避暑。山裏好安靜,隻有他們。
    隻希望下輩子,我不要再遇見你。如果此生重來,我絕不要遇到你。
    希望自己下輩子做一隻貓吧!
    PS:初稿先寫到這裏,以後有空了再慢慢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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