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論來源於伊特口述，但並非是真神薩姆納的意思。”男人接話道。
    薩維冷笑著說：“嘴巴竟能撇開大腦的掌控，自主表達觀點，這簡直太荒謬了。”
    “如果它被新大腦支配，一切就可以說的通了。”女人說。
    “不可能，現在還沒有技術能截獲意識波，除非。。。。。。”薩維突然臉色一變，坐直身體說道：“除非‘聯盟’找到了伊特，用催眠儀器將這段話灌輸到他的大腦中，並讓他誤以為是真神薩姆納的神旨，繼而在教眾麵前說出。這就是為什麼，在謬論大災變之後，伊特便消失不見，想必是‘聯盟’擔心他說出真相，所以將其滅口了吧。”
    “您分析的很對，先生。”夫妻倆一口同聲說道。
    “但伊特是怎麼被找到的呢？”薩維問。
    女人輕描淡寫地回答說：“他是被自己的朋友出賣了。”
    “不，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男人憤憤然瞪了眼妻子，情緒激動地說：“你不必替他掩飾，如果耶米亞能遵守法典，不向他的朋友誇耀的話，相信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們也不會淪落到至此。。。。。。”
    “等等，”薩維突然製止住男人的話頭，指著對方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耶米亞，是伊特的真名嗎？”
    男人點點頭：“是的。”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薩維半信半疑地問。
    在他看來，‘聯盟’幹出這種齷齪的事，必定會將其列為頭號機密，嚴防死守。內部高層都沒幾人會知道，更何況這兩個亞人類了。
    “埃利斯托•默頓這個名字，您應該不陌生吧。”女人緩緩說道。
    “你指的是在曙光戰役中，突然倒戈的裏希迷宮星係領主，埃利斯托•默頓爵士嗎？”
    “是的，我們是他的仆人。”
    “我想說成財產，應該更貼切些。”薩維對其自抬身份，表現出了不屑。
    “並非我無禮，先生。”女人十分平靜地解釋道：“埃利斯托•默頓爵士在臨終時，將我們的亞人類層級編碼取消，現在我們夫妻倆已經泛屬人類了。”
    說著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眼中飽含驕傲與自豪的溫情。
    薩維卻不屑地哼了一聲，說：“轉換身份，不是他一句話能辦到的事，你為這張空頭支票沾沾自喜，真讓我感到悲哀。”
    “但我們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恩賜了。”
    說著，夫妻倆又是相視一笑。
    “條件是什麼？”
    “嗯？”
    “他這麼做一定是有目的的，”薩維那玻璃般的大眼睛裏，流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目光。“想想看，身為一名貴族，能在最後下決心，做出這麼離經叛道的決定，一定不是出於良知，他到底托付給你們什麼事？”
    “他的孫女。”男人回道。
    “根據交戰協定，戰敗一方高層的親屬子嗣，會得到妥善的安置。即便無法保有所屬殖民地，也能被其他邦聯接收，無需和難民一起，逗留卡廷等待救援，除非是另有隱情。。。。。。”
    薩維此時已有了大致的想法，隻等夫妻倆的親口證實。
    但對方的回答，卻十分隱諱：“我們曾向主人發過誓，絕不向外人透漏此事，不過時至今日，危險已迫在眉睫。為了完成使命，我們隻能借用鋪墊的方式，委婉地向您講述一些線索，相信憑您的聰明才智，應該很容易得出答案。”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就太不可思議了，我需要你們提供更多的信息，來為其佐證。”
    “我們樂意提供幫助，但要想搞清每個細節，恐怕時間上不會允許。”
    “這個我很清楚，所以我會問一些有側重點的問題。”
    “請您問吧。”
    薩維略加思索，問道：“埃利斯托•默頓爵士是在見到伊特後，接受的指引嗎？”
    男人點頭回答：“是的。”
    “那為什麼新的伊特，沒有重新出現在冥想世界中，揭露‘聯盟’的罪行？”
    “因為她尚未成年，還不具備精神傳輸和接收神旨的能力。”
    “知道出賣伊特耶米亞的人是誰嗎？”
    “這個不清楚，‘聯盟’為了保護他，啟動了專項應急機製，除了最高議長，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姓名和身份。”
    “一點風聲也沒有？”
    “有的隻是小道消息。”
    “說來聽聽。”
    “途徑來自一個‘聯盟’衛隊士官，他在一次酒後，跟他的朋友說：在耶米亞被捕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一條上帝會的加密信息，上麵提示此信息決定‘聯盟’的命運走向，需要最高議長親啟。通過安全檢測，信息被送到議長室，沒過多長時間，他就聽說有個勒坎教的重要人物，被星際事件調查局逮捕。第二天，便傳出勒坎教徒遵照真神薩姆納的指示，集體依附‘聯盟’的大事。之後‘聯盟’向上帝會發去了一條嘉獎令，在對方回複的信息中他看到，上帝會高層承諾，會等此事件平息後，在適當的範圍內，給予舉報者最大的職位獎勵。這說明，此人是教會的神職人員，如果想知道是誰，隻需關注上帝會在其後幾年，升職最快的那個人便可。”
    “知道這名士官的姓名嗎？”
    “他叫托德，埃利斯托•默頓爵士也派人找過他，但聽說當天回到駐地，他就因為嘔吐物卡住氣管，窒息死了。”
    薩維冷笑道：“真巧啊，還有別的嗎？”
    男人搖搖頭：“自此，再沒有任何相關消息流出。”
    “你們保護的人，她表現出怎樣的與眾不同？”
    “現在還沒有明顯的特別之處，隻有一些零星的預言。”
    “都關於哪些方麵？”
    “最近她一直提到卡廷，說這裏會在短時間內消失。”
    “有提到是什麼原因嗎？”
    “她說是被一個黑暗大洞吞噬掉。”
    薩維一皺眉：“她是指黑洞？！”
    男人顯出一知半解的樣子，側眼看了看身邊的妻子，說道：“這得問我老婆，是她告訴我的。”
    “那你來說說吧。”薩維將臉轉向女人。
    “藏於陰影中的齧齒巨獸，在天空中張開血盆大口，噴吐出混沌黑氣，將整個卡廷星最終吞噬。”
    “請說的具象一點，巨獸是指殲星艦，還是其他什麼？”
    “抱歉，先生。這點很難講，我曾讓她畫出來，但那東西看上去並不像星艦，倒真的像一隻怪獸。”
    “希望你還記得，”薩維用手在桌麵電子屏上一劃，接著向上一拉，在半空顯出可以捏合創作的立體像素畫板。“把它還原在這上麵，越細致越好。”
    “我盡力而為。”女人說著，向前探探身，用手在立體像素畫板上開始描繪。她畫的很仔細，不時停下來想想，然後再繼續作畫，並沒有耗時太久，一副吞噬卡廷星的怪獸還原圖便畫就。
    “大致就是這個樣子，嗯，我想沒錯。”她撤回手，重新挽住丈夫的胳膊。
    雖然在作畫時，薩維一直目不轉睛地地觀看，一筆一劃，每個細節都印入腦海。但出於匪夷所思和極度好奇，他還是盡力向前拉直細長的脖子，使眼睛緊貼住畫板，從上下左右各個角度反複觀察，同時翻閱腦中信息，尋找相匹配的資料。
    “這不可能。。。。。。”卡米諾人露出極其訝異的神情。
    屏幕前的莫迪茲也是一樣，他張大了眼睛和嘴巴，愣愣地說：“難道他們打破誓約，又回來了嗎？！”
    “並非是你我想的那樣。”薩維停住畫麵說。
    “是啊，”阿德拉斯人如夢初醒，喃喃道：“這是三年前的影像，如果當時是他們所為，那整個銀河係都應該生靈塗炭，又怎會隻有卡廷一地蒙難。。。。。。”
    “很高興你能想到這點，請繼續往下看，過後我會為你解答的。”
    視頻再次開啟，劇情接著剛才往下延續。
    “有什麼問題嗎，先生？”女人怯怯地問。
    “額。。。沒有，”薩維擺擺他細長的手，轉而反問道：“在你的記憶庫裏，有此類物體的信息嗎？”
    女人輕輕搖搖頭：“並沒有，先生。”
    “那你呢？”薩維看向她的丈夫，“男性亞人類，會有更多的存儲量。”
    男人也同樣搖頭：“我也沒有裝載與它相關的信息。”
    此時，薩維麵色舒展開，說道：“看來你們被製造出來的時間並不長。”
    “您說的很對，先生。”男人將身子往前挪挪說道：“我們是為小姐的出生，特別定做的禮物。”
    “來自賽可裏星生物工程實驗室最卓越的克*隆技術。”女人補充道。
    “身為一名卡米諾人，我讚同這種說法。”薩維低頭翻看記錄，嘖嘖道：“真的和人類非常接近，不然也不會通過昨天的初試。”
    他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了噔噔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在向這裏進發。
    夫妻二人頓時變得異常緊張，男人噌地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問：“該說我們都說了，您會幫我們是吧？”
    薩維揮手抹去空中的畫板，重新將身體靠回椅背，不僅沒有回答他，連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別激動，你們的請求我會考慮的，但前提是先把病養好。”
    當門打開後，取藥的侍從聽到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