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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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罪惡的種子在你心中萌發,注定上帝的花園無法再容納,那就請離開,離開家!躲入蠻荒之地懺悔吧。。。”
遠處雲層中傳來高亢的歌曲《懺悔之路》,這意味著今天是七月十五日了。
或許對平常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年中平淡無奇的日子,但對於‘巴別’的人而言,卻是期盼已久的節日,他們稱之為天恩節。
清晨時分,分布在島上四大勢力,會準備好鮮花和食物,身著盛裝聚集到區域內的投放點,迎接那些因為違反管控條例,而被放逐至此的人。
當這些‘克裏特人’落入所屬勢力的投放點後,就很自然地成為該區域的成員,以此來補充因為疾病,意外乃至爭鬥而損失的勞動力。
新人的加入,意味著島上居民工作壓力將減輕,尤其是那些在之前被投放到島上的‘克裏特人’。他們需要成為這些人的支配者,轉嫁或分攤自己的工作。
所以島上的人才會如此看重這一天,將其視為重大節日也不足為奇了,畢竟這關係到自身命運的轉變。
時間來到了8點55分,四架巨大的‘鯤鵬’運輸機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而《懺悔之路》的歌聲依然在繼續。
它伴隨著巨大的機身,彌漫到了投放點的上空,將整場氣氛推向了高潮。
“還有5分鍾,5分鍾之後,我就不用再去幹那肮髒的工作了。。。”
說話的是個謝了頂,身材還有些微胖的家夥,他用粗大手指捧著臉,像嬰兒般注視著天空,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旁邊一個瘦高個,見他這副滑稽的模樣,不禁調侃:“老臭蟲,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或許跟上次一樣,分到你名下的又是個漂亮小妞,結果還得等上一年。”
禿頂胖子聽到這話,立刻變了臉,他將手從臉上拿下,轉頭一把揪住瘦高個的脖領,怒罵道:“爛嘴猴,如果你說得真的應驗了,那我就把你塞到化糞池裏做肥料,以此來祭奠那些被你偷吃的果子!”
瘦高個見禿頭胖子發了火,趕忙呲牙賠禮:“嘿嘿。。。別,別,我親愛的鮑伯,開個玩笑而已,倒黴的事不會總是跟著,相信這次上帝會眷顧你的。”說到這兒,抬頭看了一眼,大叫:“你看!機艙門打開了,快找找哪個是你的人。”
被他這麼一說,胖子鮑伯趕忙將目光轉到空中。果然,在他倆爭執之時,運輸機的底部艙門已緩緩打開,一排排身著灰色囚服的人,出現在了機艙口。他們被掛在機腹的鐵架上,像一群待出售的商品,隨風輕微擺動著。
此時,圍觀的人們開始騷動,一邊歡呼,一邊緩緩向投放點的標記位湧去。胖子鮑伯此時再無心理會瘦高個,他鬆開了手,隨著人群向空地走去。
瘦高個卻沒有隨大流兒,他整理了下衣服,轉身從旁邊的籃子裏取了個蘋果,放在嘴裏咬了起來,同時喃喃自語:”真可笑,是你的又跑不了,還不如在這裏吃著等好。”
終於,時間來到了9點鍾,隨著《懺悔之路》最後一個音符的結束,投放正式開始。
隨著滑索的轉動,掛在鐵架上的‘克裏特人’開始緩緩下落,之後被精準而整齊地投放到地麵寫有號碼的坐標點上。
在旁等候的人們徹底沸騰了,他們擁擠著,歡跳著,奔向屬於自己的標記位,將手裏的鮮花和水果塞到新人的手裏,那場麵似乎是迎接大人物到訪一般。
而麵對此等場麵的‘克裏特人’們,則是一臉茫然,他們腦中思索著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這是到底身處何方,為什麼麵前陌生的人,會對自己如此之好。
但思來想去也沒有答案,因為此前這些人被拆除了預防罪惡芯片後,短時間內處於思維麻痹,還無法進行意識分析。當然,這也是一種預防,防止其做出過激行為的手段。
當‘罪人’與來接他們的人號碼匹配上,其身上的套索會自動收回,此時附著在腦幹上的馴服劑發揮效力,他就會乖乖跟著離開了。
這種做法已經延續了二十七年,每次都是很平穩的進行交接,但這次卻出現了意外。而這次意外,就發生在了胖子鮑伯的身上。
當他來到自己的‘克裏特人’麵前,進行號碼匹配之後。套索斷開之際,不知什麼原因,原本平靜的‘克裏特人’突然躁動起來,他飛快抓住套索,嘴裏不停喊著:“不要,我不要留在這裏,快帶我回去,帶我回去。。。。!”
這可著實把周圍人嚇了一跳,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將目光聚焦到了這裏。
鮑伯也被嚇得不輕,雖說隻參與過一次天恩節,但此等變故,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他手足無措地盯著眼前這個家夥,雖說對方要比他瘦弱的多,而且看起來隻是個孩子,但本能激發出來的能量,竟也不敢讓人小覷。
“沒事的,我不會傷害你,放開手,跟我回去,一切都會好的。。。。”
鮑伯盡力安撫著對方,但那個孩子卻不領情,他左手抓著套索,右拳不停衝鮑伯揮舞著。
“滾開。。。,我知道你要帶我去哪,知道你要我做什麼,這裏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會跟你走,現在我就要回家,回家你知道嘛!”
“不是你想的那樣。。。”
鮑伯擺著手,慢慢向男孩靠近,試圖出其不意抓到他。但男孩似乎學過拳擊,他出拳很快,‘砰’地一聲,重重打在了鮑伯的鼻子上,一時間血如泉湧。
“該死!這是怎麼了?我怎麼如此倒黴,總是碰上這樣的事。”鮑伯捂著鼻子,在原地疼的直跳。他眼冒金星,已經有些頭暈轉向,隻好將目光投向旁邊的人,希望他們能幫助自己,將眼前的男孩製服住。
但這麼做隻是徒勞,因為島上規定,屬於自己的工作,需自行處理完成。如果完成不了,可由其從屬幫忙完成。倘若沒有從屬,而需他人幫助的,則必須提供相應報酬。
周圍的人正是基於這個原因,才沒有出手幫忙,因為他們在等待鮑伯給出合理報酬。
鮑伯當然知道這一點,不過他手頭並不寬裕,存續的勞動值,還等著留作晉升用,自然不願白白拱手送人。
正值猶豫之際,眼前的男孩突然飛了起來,原來投放時間已過,運輸機開始回收套索,準備離開了。這下鮑伯可急了,顧不得疼痛,向前撲去,希望將男孩拉住,但為時已晚。
望著懸在半空,一步步上升的男孩,鮑伯不禁發出了悲鳴的喊聲:“不。。。”
絕望,無奈,接著竟是驚訝和欣喜!
帶來後兩種情緒的是一支回旋鏢,它發出‘嗡嗡’的聲響,飛向了男孩頭上的繩索。
隨著繩索斷裂的聲音,鮑伯由悲轉喜的情緒徹底釋放,他覺得今天自己是幸運的,因為上帝沒有拋棄他。
但上帝卻拋棄了那男孩,他在空中驚叫著,跌回了那片他最想逃離的土地,這一切都要拜那支回旋鏢所賜,到底是誰,是誰投出了那一鏢?這應該是他醒來後,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運輸機飛離了方舟島,對於島上的人來說,終於可以舒緩下情緒,開始新生活了。但對於那些新上島的而言,噩夢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