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命犯桃花千裏姻緣一線牽  十七、長劍善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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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日,陳記酒坊因事故被禁店三天。
    翌日申時之初,蕭代菱領著肇事者去看他,路上看見街邊賣老鵝的想帶一隻上門,被那廝一手擋了回去。現下看那隻寬闊修長的手,倒蘊含著無窮強勁的力量,握起拳頭來那個骨節分明,青筋暴露的。
    蕭代菱桃花大眼向上一翻,紅唇微撅:“又怎麼了,馬大仙~~~?”
    七凰抬眼在城外那片林子看,一字一頓沉聲道:“他……吃……兔——”言畢,尾音還在空中飄蕩,人影早似陣風不見,獨留蕭代菱杵在老鵝攤旁,眼皮半耷盯著他離開的方向,一臉無語。
    說來,七凰還真合陳掌櫃的意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夯頭夯腦一通活逮了五六隻兔子,盡數放進徒手變出的大麻袋中。待陳掌櫃聞至敲門聲開了院門,見一麻袋灰白相間的野兔,先是一驚,隨後便一臉歡欣鼓舞,連招呼兩人進門。
    他樂嗬樂嗬從草房裏拎了個大雞籠出來,讓七凰給一一放進去,隨後自行揪了隻扔廚房裏準備用作晚食招待兩位。席間,蕭代菱自然是見識了陳掌櫃食肉動物的顯著特性,見他一邊啃著兔腦袋,一邊豪飲的模樣,怎麼也無法將其和先前看來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的男人相聯係。
    桌上還剩一隻兔腿,方有人輕敲院門。七凰自然懶得絲毫沒有去開門的意思,陳掌櫃又吃得滿臉滿手流油,隻得蕭代菱去。
    原倒是一日不見的溫庭筠。
    見是蕭代菱開門,心下似湧上一陣久違的欣喜之情。那張俊俏豔麗的容顏不免令他想到那句“鬢雲欲度香腮雪”。
    他笑道:“沒想花公子也在,倒是巧了。”這回看他竟豐神俊朗了許多,一襲藍衣顯得清爽自然,就連略顯突兀不協的五官也沒那麼不堪入目了。
    蕭代菱注意到,其實溫庭筠有一副好嗓子。說話間,聲音清朗不失柔和,令人心情止不住愉悅起來。他當即笑眯眯請了溫庭筠進門,領其一路進裏屋。
    見老友雙手油乎乎啃兔腿,溫庭筠不禁大笑:“最近一次見你這般如饑似渴,還是去年除夕!”他徑直坐在蕭代菱旁邊的位置,眼神不時偷偷瞄他。
    蕭代菱出於禮貌也大方笑笑,輕聲詢問:“可用了膳?”
    溫庭筠點頭,露出一排白牙,心中不甚歡喜。七凰倒是客氣,還把自己常用的那隻酒杯推至他麵前,給他添酒。
    陳掌櫃拿布巾擦擦手,端起自己的酒杯敬他:“不知你這時候來,好兄弟,隻飲了這杯!”說著,一飲而盡,又嗬嗬傻笑,實則微醺,身體頗有些乏了氣力,稍站不住腳急急往下坐。
    溫庭筠自是一口盡數下肚,隨即笑道:“現下出了申時,一會兒南大街有劍舞隊巡遊,若不叫你,回頭知道了定怪我。”
    七凰耳朵倒是靈光,聽“劍舞”二字立馬豎得直直的,轉頭喃喃道:“劍……舞……”
    蕭代菱偏知他要問,當即扔了個白眼過去。
    溫庭筠淺笑:“那原是男性舞蹈,現下多為女子執劍,舞姿也越發曼妙典雅了,”他自發斟了杯酒小啄一口,繼而側臉對蕭代菱柔聲道,“不知公子可願一同前去遊賞?”
    蕭代菱早看過那表演,隻是四個手執短劍的女子打令而舞,直覺沒多有趣,當下吐了吐小舌婉言相拒。
    溫庭筠心中不免失落,剛以笑掩飾,便聽七凰插嘴道:“我……去。”
    蕭代菱輕笑:“你去作甚,耍猴兒哦……”說著,纖長白皙的手指優雅輕撩開臉頰邊兩縷發絲,秋波流轉,眉眼間滿是戲謔。溫庭筠就迷他這副樣子,心肝一瞬被輕輕撥弄起一層淺淺的漣漪,兩眼微眯,嘴角不經意扯起一絲弧度。
    他轉而笑應七凰:“甚好,前幾回都隻是我與子鈺一同,若是多個人也熱鬧。”
    七凰點頭,隨即頗為得意地看看蕭代菱。
    陳嘉堯樂嗬嗬吃完了烤兔,覺著是該出門晃蕩晃蕩,朗聲朝蕭代菱笑:“坐這兒的,三個都去同遊,少了公子不免有些掃興,如何,隻去玩玩?”
    既聽他如是說,後者自然賞臉答應,隻暗自對七凰那副毫無見識的楞瓜樣鄙夷不已。
    說起劍舞,便是當朝與李詩、張草其名“三絕”的一項藝術。由於劍術動作英武,韻律優美,自古便有抒情表演之功能。當初子路戎裝見孔丘,曾拔劍起舞;鴻門宴上,項伯與項莊也對舞長劍;劍聖裴旻舞劍,擲劍入雲,高數十丈,如電光下射,其人引手執鞘承之,劍透室而入;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張旭草書大進,杜甫又生發“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之歎。
    街角台上幾個舞劍之人手執單劍,動作或迅速敏捷沉穩利爽,或連綿不斷,如長虹遊龍,首尾相繼,又如行雲流水均勻而有韌性。長劍穗與劍剛柔並濟,行劍時變化多端,使劍舞生色不少,台下遊人一時看得人眼花繚亂,直直道好稱讚。
    溫庭筠側臉見蕭代菱似興致蔫蔫,用手臂試探性輕輕碰了他,笑:“無趣了吧?”
    蕭代菱不知陳掌櫃和七凰如何看得那麼津津有味,隻心下掛念昨晚桂苑耳鬢廝磨的小生,盼那劍舞快些結束,他好早去行樂。這廂被溫庭筠看出不耐,也不掩飾,紅唇輕翹,耷拉著纖薄雙肩無力道:“稍許無趣,我本不精通這些技藝,自然看得雲裏霧裏。”隻是在溫庭筠眼裏,又帶了曾撒嬌的味道,惹得後者竟心神蕩漾起來。
    溫庭筠剛想接話,身旁晃了一道身影過去,隨即眾人驚呼不止。
    蕭代菱抬眼,原是台上多了個手執長劍的青衣人,走馬如飛,左旋右抽,劍光閃閃。其人身姿矯健輕捷,粗獷雄壯,方才舞者都停下動作退在一旁,焦點一瞬轉移到那人身上。看得人神怡目眩,又是一陣好讚。
    隻是定睛一看,蕭代菱額頭黑線,暴汗不止。
    青衣人可不正是七凰!
    陳掌櫃卻似對此事毫無驚異,歡欣鼓舞跟著在人群中豪讚一通,還不時轉過頭對蕭代菱道:“我知小黃功夫了得,如今見他劍舞如此造詣,神韻風姿,佩服不已——嗬嗬嗬嗬……”
    溫庭筠方知七凰在台上生龍活虎,又引佳人注意了去,心中自然不悅,卻強顏歡笑,也附和陳掌櫃去。
    蕭代菱幹笑,暗自鄙夷那廝隻知賣弄。
    先前行走都硬生生一頓一頓的,何時動作這麼流暢,身姿這般矯健了……
    正出神,又聽眾人一陣嘩然。
    轉眼,便見一個身著窄袖緊身翻領長跑,下著緊身長褲,足蹬高腰靴的年輕貌美女子,手執雙短劍,直衝七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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