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命犯桃花千裏姻緣一線牽  十六、酒坊小工(五)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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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滿是辛酸淚,陳掌櫃不知如何回應此事,又礙於七凰與溫庭筠還算是朋友,不好發作。於是默默搖頭,輕歎一聲轉身準備回鋪裏去。
    七凰頓住身形,見陳嘉堯一副吃癟樣,一把拽住他,風輕雲淡問:“怎麼?”
    陳掌櫃手臂當即一痛,隻覺被鐵鉗子夾住,直啊啊痛呼讓後者放手。隨後目視七凰,語重心長道:“你可知人家給你的銀子是買酒錢?”
    七凰不傻,隻是還不懂世道。聽陳掌櫃一句話,當即會意過來,二話不發直要把那些買回來的東西重新收拾了堆在小木板車上,卻被製止。
    “這些東西你且用著,不必退還,”陳嘉堯無奈笑了笑,“隻下回可注意了才是。”
    如此,七凰便又心安理得把東西收拾回去,還拿了一小包番薯幹給他。
    不知陳嘉堯曾得罪過哪位不好惹的爺,正著未時他和七凰看店的空兒,好幾個大漢找上門來要砸場子。他們拿了幾個印著陳記酒坊的壇子,“噔噔”幾下朝案台上一放,直嚷嚷著酒是假的。這時候街上人不少,聽見動靜自然都圍過來。
    陳掌櫃不慌不忙,揭開酒壇一聞,即悠悠道:“這不是我們家的紅方酒。”心下了然,必是有人有心要找他茬,不禁心中一緊。
    帶頭的大漢一臉橫肉,滿臉胡渣,吹胡子瞪眼大聲嗬道:“放屁!前天才和弟兄們來你家買的酒!淡而無味,和水一般,分明是假酒!”
    他一說,後麵幾個漢子都應聲附和,有的還拿他家的酒壇做文章,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陳嘉堯仔細看了一圈,朗聲道:“酒壇是我們家的,酒卻不是——不知陳某何時得罪了貴人,今日竟要毀我店家聲名?”
    幾人分明是來找事,怎會耐心同他理論,帶頭的那個當即大喝:“奶奶個熊的,鬼才聽你放屁!哥兒幾個,上!”說著,便第一個衝上去掄起拳頭要給陳嘉堯重擊。
    不過若是這麼輕易打中他,七凰在旁邊豈是不中用的了——那人拳頭才舉到一半,便被他一掌握住,堅硬的手掌直接捏得那大漢哇哇大叫,哪有半點掐架的氣勢。
    緊跟著又撲上來一個,搬著案台上的酒壇就要砸他頭上去,結果七凰一拳搗他左眼上,那家夥一聲撕心裂肺叫喊,酒壇正巧砸自己腳上。
    其他三個漢子心思一動,紛紛跑到酒架邊直接一壇壇酒往地上砸,別說在一旁束手無策光顧著喊“別別別”“住手”的陳掌櫃,門口圍觀的人都一陣心疼,紛紛嘩然。
    七凰眼神一凜,兩手一邊一個漢子徑直扔出店外,好在對麵沒有小攤鋪,那兩人直接屁股著地,連扶著老腰大喊“要斷了!”
    店裏砸酒的三人也依次被扔出去,堆疊成摞。倏地一個無名小卒爬起奮不顧身撲過去,猛抱起七凰一隻手臂對著就是一口,卻不料咬在石頭上,隻聽“唔!”地一聲,他上下兩排牙被磕斷了七八顆,口中當即鮮血直流。
    七凰手臂一甩,那人直直跌倒在地,雙手緊緊捂住血流不止的口,兩腳不停抽搐蹬動。他先“啊啊啊”持續叫了半會兒,下一刻便雙眼一瞪,頭一歪,昏死過去。嚇得眾人立即散開數米開外,生怕與這檔子事有半點牽連。
    剩下幾個被收拾的大漢一看,心道不好,隨即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快報官!!快報官!!!!”
    蕭代菱聞訊趕到府衙時,七凰正趴在大長板凳上,被兩個衙役輪番杖責。地上散落了數根斷裂的杖板——隻見倆人輪打了兩番,便聽“啪”一聲,其中一個衙役手中杖板又斷了。周遭一片嘩然,或道杖板不結實,或道下手太重。
    哪知公堂上杖板粗重,最小號的也有二十斤以上,怎的不結實。衙役們與七凰速來無怨仇,也是平常手腳,卻從未遇此。
    陳掌櫃在門口等著,一眼瞄到蕭代菱,立馬湊過去,將方才事發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蕭代菱一聽立馬色變,暗罵那廝偏不是省油燈。昨兒白天剛掛回房梁頂上的山水畫,今早又被他換成風月圖!
    卻見他趴在刑凳上一動不動,那斷杖衙役新拿了根刑杖欲接著打,當下心中沒由來一緊,以為他早被打暈過去。
    誰知七凰似有感應,趁隙輕抬前身,轉頭對上蕭代菱略帶擔憂的眼。
    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都被打了二十幾大板,一般人早挨不住疼得昏過去。他倒好,不僅不哭不鬧不喊不叫,麵無表情好似旁觀一樣。
    果然皮厚肉糙。
    原是那鬧事崩牙之人隻是一時疼得昏厥過去,倒不如那大漢虛張聲勢所述。待官差來了,陳掌櫃隻叫七凰老實跟了去府衙,等縣令評判定論。
    因鬧事之際,酒坊有圍觀者目睹那鬧事的最先動手,且並無傷人性命,縣令才要罰他三十大板以示懲戒。再者,陳記酒坊在街道開了三年多久,從無假酒之源,來砸場的明顯有意無事生非,遂除了還處昏迷的那個,其餘也各被罰了十大板子。
    縣令一拍案板,結了案子,便散了堂,一行人看完熱鬧也各幹各事去。
    七凰本是陳掌櫃店裏小工,現有人因他受傷,酒坊自然要賠償。蕭代菱還沒等陳嘉堯掏銀子,便自行拿了一錠大銀元寶給傷者同伴,順帶沒好臉色甩了句“日後膽敢再來鬧事,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淼淼公子發話,誰還敢抬杠,那人不住點頭哈腰,心下不敢得罪眾多達官貴人心頭那塊香肉,拿了銀子便跑。
    離開的時候,七凰沒事人兒一般,也不說話,一步一步走得輕鬆自在,省了陳掌櫃要去扶他的氣力。蕭代菱沒好氣罵他“莽夫”“蠢材”“疾害”,他也似沒聽懂,陳嘉堯在一旁想緩和氣氛,便要回酒坊一起喝酒。
    七凰愉悅起來,側過臉應了聲“好”,當下惹得蕭代菱瞪眼輕嗬:“好什麼好!昨兒才開始做人掌櫃小工,今日便闖了禍,你倒一身輕鬆,還有臉皮去喝酒!”陳掌櫃又在一旁打哈哈,一副怕極了蕭代菱的模樣。
    後者懶得理他,長腿加快步伐往前走,順帶頭也不回撂了個字給他:“凶。”氣得蕭代菱隻想上去噴他一口吐沫星子。
    他凶???
    倒是誰第一次見他一拳給他打掉腦袋,又是誰方才把人家揍得哭爹喊娘!???
    雖被他惹惱,不過蕭代菱氣消得快,到了酒坊又想起七凰被打了三十大板,不禁陰沉臉問他疼不疼。後者奇怪瞅瞅他,風輕雲淡搖頭。
    蕭代菱當即覺著他在逞能,一巴掌猛拍他臀上,手卻被震得生疼——
    他倒是忘了!難怪那麼些杖板經不起打,這廝渾身分明似一整塊硬石,哪兒輪得到他疼得哇哇大叫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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