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部: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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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你還在上班嗎?快點來醫院一趟。”半子在單位接了媽媽的電話,沒想到媽媽電話中傳來的驚恐聲讓她萬分焦急,她太了解媽媽了,媽媽的聲音中除了嚴重的焦慮之外,還有的是許多的無助。
“媽,怎麼了?您慢慢說。”
“沒時間了,你現在立馬打車來醫院。”
“好,我現在跟隊長請假,你別急。”掛了電話半子就先找到了林峰請假,因為林峰現在已經是他們刑偵大隊的組長。
林峰看到半子臉上掛滿了烏雲,樣子很狼狽,眼睛中寫滿了憂慮和不安。於是林峰把半子叫到前麵走廊的出口處,那裏幾乎沒什麼人,也很寂靜,領導找同事談話一般都選擇走廊出口處。
“半子,我能問一下你是為了什麼事請假嗎?”
“不,這我真的不知道,剛才我媽打電話來,口氣很嚴重的樣子,我了解她的。不出大事她肯定不會這樣。”
“好,既然這樣,你跟我到二樓找李隊,今天王隊也請假了。”林峰在前,半子跟在他的後麵,半子看到林峰結實而寬大的肩膀,突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知道。
林峰敲了李隊辦公室的門,半子聽到裏麵傳來了一句熟悉的“進來”的聲音,林峰打開了門,半子隨後進了辦公室。
半子現在已經來到所裏接近一年了,除了那幾件毫無線索案子變成了懸案之外,所裏其他的工作都很正常,當然了,這無疑已經給他們所裏帶來了巨大的挑戰,半子也知道這一年來各處的領導找李隊和王隊談話的次數不少,而且李隊還好,為人稍微和善,麵部表情也能控製住;但是王隊呢,這一年來大家都說他冷若冰霜,麵掛怒色。
史俊更是在私底下叫王隊“王雷神”,所以今天得知王隊請假不在,半子心裏還是感到了莫大的欣慰的。沒有人能忘記上一次朱一水的外婆去世,他想請假回家時,王隊竟然大發雷霆地訓斥了他,而且還用上了“為人民服務”“公事比私事重要”“回家太消耗時間,這裏更需要你”之類的話語,隔著辦公室厚厚的門,王隊的大嗓音還是傳出來了,所以他們都在場聽的一清二楚。所以請假這兩個字在半子眼中是神聖不可做的。
“有什麼事嗎?”李隊抬起頭,寬寬的下巴上多了明顯的一層,半子看到他的手邊還放著一堆雜七雜八放置的報紙。
煙灰缸中的香煙還剩了一半,香煙頭的火星點點零零,應該是在他們進來前剛被掐滅,這也是李隊的習慣,每次抽煙總是會留下一半扔掉。
半子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爸爸沒出意外之前也總是這樣,盡管媽媽讓他多次戒煙,但是他總是不以為意,說什麼有的人就是靠著抽煙和喝酒活到了一百多歲,這個活多久跟追求自己的愛好也沒有矛盾,做自己喜歡的事才能順心順氣活到老之類的話,半子還記得印象中的媽媽很年輕,腰肢很細,皮膚白皙,臉上掛著開心的微笑埋怨爸爸滿嘴胡話,一堆歪理。
林峰對半子使了個眼色,半子就上前一步。“李隊,如果今天不忙的話,我想請個假。”半子知道李隊為人和善,脾氣也不賴,而且年級和爸爸相仿。如果細看的話,李隊年輕時肯定也是個洋洋灑灑的帥小夥子。所以半子的口氣顯得很輕鬆了些。
“嗯,是這樣,我知道了,你下去林峰那裏拿個假條,然後簡單寫明請假原因和請假時間吧,唉這個應該不需要我培訓,當初人事應該對你們進行了培訓。然後林峰那裏的章和他的簽字就有用。”李隊很耐心地說著,半子請到了假,心裏有點小激動,但是媽媽剛才的嚴重語氣還是讓她心裏的小激動瞬間消失了。
從李隊辦公室出來,下樓梯時半子心神恍惚地竟然把眼前最後的兩節台階當成了一節台階,腳下嚴重地一崴,整個身子發生了傾斜,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倒在了林峰結實的懷裏。
有那一瞬間,半子的臉已經熱到了她不願意忍受的限度,林峰扶起半子以後,半子用餘光看了一眼林峰,林峰故作鎮定的樣子很可愛,但是剛才半子隔著林峰薄薄的一層毛衣聽到了林峰加速跳動的心跳聲音,那種聲音很強烈,很有力,一直在半子腦中敲打著奇怪的莫名節奏。
半子快速地打了車直奔醫院,今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順利,比如說平時隻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今天因為堵車而花了整整一個小時,而且眼見著路口是綠燈,司機馬上就可以衝過路口,但是紅燈總會在車子駛到路口線之前到來,半子感慨著這麼小的一個縣城都要堵車,真不知道國內那些一線、二線、三線的城市生活的人們該怎麼生活。
車子終於駛到了醫院門口時,半子打開車門後就一路快速奔跑,在電梯上的半子似乎也安靜不下來,竟然感歎著電梯也比平時運行地慢得多,盡管她知道這隻是她個人在壓力麵前,焦急心態的一個表征而已。
終於到了爸爸的病房前,半子推開門,隻看到了媽媽站在爸爸病床前南窗台那裏,目光無神而呆滯,半子突然覺得媽媽的身體是那麼地瘦小。
“媽,到底怎麼回事?爸爸呢?”半子走到媽媽的身邊,雙手輕輕地放置在媽媽的肩頭。
“半子啊,你爸爸不見了。”媽媽的聲音哽咽得讓半子難受。
“您什麼意思?爸爸怎麼不見了?”半子很疑惑,半子其實自己是記得從來沒有看到過爸爸離開過病床的。
但是她心裏隻是為了再問一遍媽媽。而且現在也不能確定爸爸消失了是說明爸爸被人綁架?有人會想綁架一個植物人嗎?而且周圍設施健全,走廊啊電梯裏各處都安裝的監視器。會有人愚蠢到要綁架一個患者嗎?
“我昨天睡眠質量不是很好,後來就喝了點你和京石過年時候去馬來西亞遊玩時帶回來的咖啡,你也知道我平時不常喝咖啡,而且這次的咖啡確實勁頭大,我一直折騰到3點多才睡的,所以今天就中午在家吃了飯才來醫院看你爸。但是我一來就感覺不對,病房裏沒有人,你爸不見了。當然了,我第一反應是這是件好事,可能你爸突然醒過來了,我知道醫生都說他遭受了很多罪,恢複的幾率很小,但是沒有人能說準,是吧?所以我就急忙跑到護士站問值班護士,值班護士說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們也不會去病房裏轉悠。我又去了醫師辦公室,找了你爸的主治醫師張主任,張主任聽到我說你爸可能康複的這個消息竟然覺得十分吃驚,所以他還有其他幾位醫生都跟著我去了病房。但是等了半個多小時,你爸還沒回來,張主任就和其他的醫生走了,並且囑咐我萬一有你爸的消息要及時通知他們。我就在這裏等啊等啊,等了兩個多小時,你是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啊,太複雜了。萬一你爸真的康複了,我真是太感謝所有的一切了,所以這方麵我真的很驚喜;但是萬一是發生了意外,你說我的這顆心髒還能承受更多的打擊嗎?”媽媽激動萬分,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半子抱著媽媽安慰了她一會兒。
“媽,您先別著急,我覺得綁架一個患者,一個植物人這個可能性太小了,而且風險也大,您也知道這些監控器。再就是綁架爸爸有什麼好處呢?綁匪又不傻,犯案需要動機的。所以我建議您先別擔心。但是您先告訴我,您整理了爸爸的衣物和用品了嗎?有沒有發現少了什麼?”
半子看到媽媽因為自己的一段話而情緒稍微得到了控製,盡管她的心裏想的和媽媽剛才的一段話如出一轍,萬一爸爸不是康複了身體,而是被人強行帶走的話。半子其實並不敢繼續想象後果。
“我早就檢查過了,不然在這裏幹巴巴等兩個小時怎麼能讓人忍受呢?你爸一直都是穿著病號服的,你也知道,夏天的話,我就兩三天給他換一次,不然總那麼躺著他的後背容易起痱子,不及時處理會潰膿,造成大麵積的傷口。這個季節我基本是五六天給他換一次。所以他衣櫃裏就放著一套常服,黑藍色格子的毛衣和一個黑色棉衣厚外套,一條牛仔褲。但是今天我翻了翻衣櫃,發現那件黑色棉衣厚外套不見了。其他的也沒什麼了,床邊這雙他常穿著的冬天棉鞋也不見了。半子,你說我應該不應該擔心啊?”
其實這時候半子的心裏早就是傾向於爸爸被人強行擄走的這一說法了,因為她知道,爸爸醒來之後肯定是要給媽媽打電話的,這也是正常的病人會做的事情,況且爸爸曾經還是經驗豐富的刑偵隊大隊長,這也是她當初選擇報警校的直接原因,她想成為一名優秀警察,一名為人民幹實事、幫人民解決問題的警察。
但是半子不希望媽媽從自己的表情中或者自己的言辭中看出或聽出來自己的擔憂,自從爸爸出了事故之後,媽媽整個的人生就變得不一樣了。她遭受了太多的人生困境,半子不想這時候爸爸還出什麼事。
就算她和媽媽曾經討論過爸爸不正當的感情生活,媽媽也沒有放棄爸爸,人到了這個年紀,能在一起就是伴,半子一直都知道這個道理。而且隨著她長大,她也更能理解媽媽了。
“好的,媽,具體情況我知道了,現在我要去醫院的保安中心調取當時的監控視頻,我想看看爸爸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想跟我一起的話---。”
“當然了,我肯定是要一起的。那我們走吧。”半子此時的心中真誠地禱告著,希望所有的不幸都能夠消失,但是她也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危險再一次降臨,而且距離他們更加近了。